程书意一去便是近一年，若不是期间有送信回来，季长安都快以为程书意在沉渊遭遇了不测呢。

第一月，他说他到了沉渊，得到了皇族的接见，这才得知自个师父是皇族的王爷。还说明了接受传承需要分层次，共计十二月完成，可能要回来的晚一些。

第二月，他说他已经接受了第一层传承，总感觉身体很是舒适，似乎得到了洗涤，且已经准备好进行第二次传承了。最后还问候了季长安，述说了对其的思念。

第三月，第四月，第五月，第六月，第七月，都是说了他传承的感受，以及对季长安的越发想念。

第八月时，却多了不同的感悟，他说他多了一个人的记忆，那个记忆曾试图扰乱他，这让其分外苦恼，生生压制了许久许久，才将其压制下去。他说那个人可能会借机夺舍自己，所以才设置了这什么传承，自己虽然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可……为了瞒过沉渊国的人，他不得不时不时释放出那个人的模样，装模作样。

第九月时，他说他认识了那个人得女儿，是个很高傲的女子，时不时往他身上凑，可他很讨厌她，更准确的说是他讨厌所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与人。

第十月，第十一月，第十二月，一月接着一月，那个人想要占据他身体的力量越发强大，使得他不得不分更多的精力去压制，也好在传承结束，他足以运用那个人全部的术法，以压制他。

最后一封信抵达嘉定时，说的便是程书意即将归家，与此同时，新皇选秀的消息传到了嘉定，各家适龄女子都需要参加，经由皇帝选过之后，才能自行婚配。

季长安无比庆幸，还好自己上一年，在先帝驾崩前已经成婚了。

历朝历代的规矩便是如此，只要皇帝下令选秀，该年适龄女子都得参加，只有经过了殿试方可自行婚配。

之前先帝选秀，因为本就病危，只为冲喜，只下令让京都的女子进京选秀，而季长安非京都之人，自然逃过一劫，得以自行婚配，又正好卡在先帝驾崩之前了。

程书意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跑去见季长安，两人仿若隔世，手握这手，眼中只余下彼此。

“长安，我回来了。”程书意的眼里有着浓烈的爱意，以及季长安看不懂的疏离与冷漠。

这股子疏离与冷漠，让季长安有些害怕。

“书意，你……我……”季长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问，这股子感觉让她极为害怕。

程书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压制住了那不属于他的情绪。

“长安，那不是我。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你放心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的记忆彻底融化，不会影响到你我的。”程书意将季长安的手握得紧紧的，捧到跟前，轻吻了一下。

季长安心里有些怪异。

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程书意还是那个谁，她怕……自己与程书意相处时，总是无意识蹦出那个人的意识与记忆。

“你放心，我没能彻底压制他之前，我们便分房睡，我不会让他存在过久的。”程书意很在乎季长安，也有一定的占有欲，自己的妻子，岂有共享的道理。

季长安轻轻点了点头。

最后，两人还是变卖了家中产业带着季老夫人前往京都发展，开设了不少铺子，闻名于世。

而程书意依旧接替了那人的衣钵，做了星朗的国师，备受瞩目。

季长安踏进皇宫之时，看到已经是妃位的季长宁，听说……皇上还有意立其为后。

初见季长宁，季长安的心突然就软了。

或许，这就是同胞姐妹之间情谊吧。

国师回宫，大摆宴席，诸位大臣，妃嫔，王亲贵族皆是参加。

而季长安作为程书意的女眷，坐在所有女眷的首位，直接与太后平起平坐，足以见其身份之尊贵之处。

“朕听闻，国师夫人与贞妃乃同胞姐妹，不知是真是假？”位坐于上首的皇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程书意，最终将目光看向了季长安，那眸中带着考量，同时也是觉得程书意不好对付，一介女子的季长安他还能拿捏不了吗？

季长安大大方方的，甚至都未曾起身，轻启薄唇，道：“正如皇上所说。”

“呵呵……那也是缘分啊。”陈抒祁干巴巴的说了两句，最后冲着季长宁使了一个眼神。

季长宁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皇帝那略带威胁的眼神，心里直翻白眼，吐槽了千百遍，却又还是端起了酒杯去寻自个儿这个自小就没见过的姐姐。

一杯酒入肚，两人也谈了些话，一番交谈之下，季长宁彻底被季长安的才华学识所折服，活脱脱成了季长安的小迷妹，显然直接忘记了皇帝的吩咐，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叫着，只为了听更多的故事。

两人相处的很好，坐在上桌的皇帝看着也高兴，索性举起杯子对着程书意说道：“国师远道而来，还请让抒祁敬你一杯。”

程书意轻举酒杯，不等程书意反应，喝了一口便将酒杯放下了。

从头到尾，动作优雅而快，毫无半点拖沓。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陈抒祁的动作一顿，随即眼眸之中精光微闪，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宴会散席后，季长宁还叽叽喳喳的不肯离开季长安，拉着季长安说着嘉定的事情，脸上全然是怀念之色。

程书意静静的等在不远处，清风明月，活像一幅美景，不曾打扰两姐妹之间的谈话。

只是有些人站在那里，就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还是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季长宁看着人家丈夫都等在一旁了，只好恋恋不舍的同季长安告别，期待下一次的见面，然后目送程书意搀扶着季长安上轿子，全身心的宠溺，令季长宁又羡慕又为季长安高兴。

季长宁看着小轿子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尽头，这才回过神来。

姐姐被送离开父母身边，从未有过父爱，却收获了祖母的疼爱以及人人艳羡的爱情。

或许这就是世间的得与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