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木石赫阴恻恻的看着六子,像只贪婪的野豹盯着羊羔子一般。
“不认识就好,你受刑也就不关这个女人的事了!”
六子的眼眸中闪过亮光,心中也同于佳一样,充满了疑问。
“哦,你还不知道吧,你眼前的是个女人!”
木石赫一把拽过于佳,朝六子眼前走去,“看清楚点,站在你面前的是个女人!”
于佳不耐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这废什么话?”
“别急,得让你看看不听话是什么下场!”木石赫朝身边的小兵吩咐。
六子被绑在了木桩上,浑身被浇了一桶盐水。
行刑的小兵想在上峰面前表现,手中的鞭子挥的格外卖力。
鞭子上有半寸有余的倒刺,打在身上立即就会被带起一道皮肉。
因着事先身上被浇了盐水,伤口被喇开的疼和被盐水刺激的疼混合在一块,仿佛有万千蚂蚁啃噬一般。
听着六子发出的惨叫声,于佳别过脸去,闭上眼睛逼退泛起的水汽。
笼中已然有人大喊了起来,“南蛮狗贼,畜牲,有本事放开你爷爷,咱们单挑!”
“哗啦”一声,小兵朝笼中泼了一桶水。
暗道里阴暗潮湿,他们本就穿着单薄,再被泼冷水,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没有人泄露机密,只是可怜了那几个无辜的百姓。
木石赫眼神阴郁,面容凛冽,大周人还真是硬骨头。
既然是硬骨头,那就不能硬碰硬!
“我还是小看了你们!”
他缓缓说道,“你们可以为了大周受酷刑,可大周值得你们这样做吗?”
木石赫的眼神像是毒蛇般在于佳脸上游离,他在猜测于佳的身份。
在大周做头目,又是个女人,难保不是大周将领的相好。
要是想有所突破,还是得从这个女人身上入手。
他拉起于佳,“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你们用命守护的大周值不值得你们做出这样的牺牲!”
“哼!”于佳冷哼一声。
“我不知道他们怎样对我们,在其位谋其政,我只是做到了我该做的,这样我就无愧于心!”
“况且,我们真的不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你也就别费心思了!”
于佳的声音在暗室里飘荡开来,她的声音不大,却重重的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这些话是说给木石赫听的,也是说给被俘士兵说的。
“伶牙俐齿!”木石赫推搡着于佳出了暗室。
走出暗室,于佳才知道脚底踩的不是水,都是血迹。
于佳被木石赫关在屋子里,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想来也没有憋什么好屁,一日三餐于佳照常吃,甚至还点起了菜。
反正现在木石赫感觉她还有点用,绝不会在饭菜上动手脚。
况且要杀她何必这么麻烦,一刀结果了就是。
木石赫不来找她,她倒是落了个轻松。
不过想起六子和那些被俘的士兵,心里又烦闷起来。
六子在城外接应,想来应该和救圆头的人一样,想要救人,结果反被拉进城中?
眼下自己都出不去,怎么才能救暗室里的那些人?
于佳站在窗户前,想要打开窗户,被身边的丫鬟制止。
“姑娘消停些吧,大人不让你乱动东西!”
眼前的丫鬟大概十四五岁,长的倒是玲珑可爱,可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
“窗户都不让开啊?”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见丫鬟不理她,于佳索性又躺回了床上。
在屋里被丫鬟监视,又不让开窗户查探周围环境,干脆补补觉,养精蓄锐的好。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时间,于佳是被小丫鬟叫醒的。
晚饭是窝头青菜和一块腊肉,“南蛮真是荒蛮之地,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于佳嘴里嘟囔着,动作却是不停,她早就饿得能吞两头牛了。
“我说小姑娘,你认识小翠吗?”于佳嘴里嚼着窝头,口齿不清的问丫鬟。
丫鬟保持沉默。
“你认识老李吗?”
丫鬟还是不说话。
于佳无语,不认识就不认识,好歹吱一声啊!
刚吃完饭,木石赫就推门而入,看见丫鬟手里收拾的碗筷有片刻诧异。
“你倒是好胃口!”
碗里一干二净,比舔的还干净。
“哎,粗茶淡饭迁就着吃,反正我点菜你又不给我做!”
木石赫不理她这一茬,“走吧,本将军请你去看戏!”
又搞什么花招?
于佳随着木石赫来到楼下,偌大的庭院中已经摆好了戏台。
想不到木石赫说的看戏还真是看戏!
见木石赫落座,管家立即招呼戏子开演。
看着看着,于佳倒是看出来了门道。
这些是正经的戏曲,唱的内容可不是什么正经内容。
戏台上唱的这场戏叫蛮王取江东。
讲述的是南蛮王征讨大周,大周百姓奋起抵抗,终是不敌,被迫割让给南蛮六座城池。
刚开始大周百姓怨声载道,不甘沦为奴隶,可随着各种政策的颁布,大周子民渐渐没了反抗声。
最后再来一个圆满结局,被占的城池越来越富庶,人民安居乐业,竟感激南蛮王的英明决策。
于佳看的脑瓜疼,这一整个就是南蛮人自己的意淫。
木石赫连连叫好,还要赏赐戏班,惹得戏班班主都来叩谢。
于佳仔细一看,这不是当初她去桐城打探消息,对粉戏行径不齿,破口大骂的老者吗?
此刻他跪在地上,对木石赫连连道谢,脸上堆起的谄媚,连串的恭维之词令人怒火中烧。
老者自然是不认得于佳,他感受到于佳不善的眼神,只道是木石赫的亲信,并没有计较,反而也向她投来一记讨好的笑容。
于佳的胸口发闷,喉头酸痛,心中升腾起无限凄凉。
大周士兵忍辱负重,守护的就是这样的人?
满口的礼义廉耻,到头来自己不还是屈服于凶残暴戾的侵略者?
南蛮人要想彻底征服大周子民,肯定要在文化上做功夫。
现在这个时代,要想用文化传播,唱戏是最好的方式。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朝代的更迭,于他们来说又有何干,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国家大义,他们只在乎今日戏场中有无虚席。
今日有没有挣到钱,有没有追随者。
真是可悲、可叹!
“生气了?”木石赫很满意于佳的表现,“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