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一脸阴沉的走进营帐,随手将手中的长刀扔在了地上。
狗剩把长刀捡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面色。
“都尉难为你了?”
“没有!”
于佳坐下端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她用手擦着嘴,满目碎冰。
“不过,他怀疑我了!”
狗剩跟着坐在了凳子上,“那怎么办?”
他一时慌乱,若是连累了于佳,可大事不妙。
“不怎么办,顺其自然!”
“狗剩,咱们是地上的杂草,主人随意一脚就能把咱们给踩死!”
她认真的看着狗剩,“可是,咱们除了坚强活下来之外,还得往自己卑贱的身子上抹上臭狗屎。”
“熏也得熏恶心他们,不能让他们如意!”
狗剩此时却打了退堂鼓,妹妹已经去世了,她的仇人是权倾天下的勋贵。
若是与之硬碰硬,只怕是鸡蛋打石头。
甚至他们连鸡蛋都算不上!
当下狗剩有些颓然之意,“二柱,要不算了吧,我死不足惜,可不能搭上你的性命!”
他抓着于佳的手臂,“妹妹死的时候,我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办法救她!”
“可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我可不能再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于佳坦然一笑,她敷上狗剩的手,“狗剩,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不为你做点事,我良心难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于佳阻止他。
“况且开弓哪有回头箭?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底。”
“要让他们看到蜉蝣也可撼树!”
此事两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淫羊藿是于佳偷偷上山采的,莲儿给侍卫的纸条是于佳写的。
虽然不确定侍卫有没有见过莲儿的字迹,可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呢?
幸好侍卫没有起疑,还是来赴约。
而莲儿则是于佳绑她过来的,在山林中把她装在麻袋中避开脸打了一顿,好好的出了口恶气。
至于为什么莲儿的伤侍卫没有发现,是因为两人见面时莲儿已然喝下淫羊藿,有了药效。
面对平日里对他们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莲儿对他投怀送抱,他虫子上脑,哪还能管的了这么多?
可这莲儿许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被于佳暴打了一顿,又被一顿蹂躏竟然一命呜呼了。
这也算是顺利,省的到时候于佳再动手。
侍卫被处死,消息封锁没有往外传。
林功勋得知吴老这几日缠绵病榻有些诧异,明明那日身子骨还硬朗着。
他听诊侯卒说了当日发生的事之后,当下就给李延昭传信,让他接走李元媛。
给出的理由就是要对南蛮主动出击。
李延昭自然知道林功勋的心思,虽然有些牵强,到底还是接走了李元媛。
于佳看着远去的公主仪仗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派往南蛮军营的线兵回报,还是没有长海儿的消息。
木石赫把长海儿掳走之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于佳想起在蒙城的地牢,阴暗潮湿,鼠虫群生,简直就是地狱。
这个下场还算是比较好的,至少能有条命。
想到这,于佳痛苦的闭上眼睛,“长海儿,你一定要活下来!”
昏暗逼仄的地牢里传来阵阵血腥味。
铁笼的门开了,此时竟然有一丝亮光打在了长海儿身上。
他艰难的睁开左眼,感受着这片刻的温暖。
可惜这丝温暖稍纵即逝,他就被人拖着绑在了木架上。
木石赫看着肿如猪头的长海儿眼中闪过一瞬心疼,不过也只是一瞬。
“怎么着?你有没有什么对本将说的?”
长海儿喉咙沙哑,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叔叔没什么好说的,有本事就杀了你叔叔!”
“巧舌如簧,看来还是没能让你感受我南蛮的酷刑!”木石赫面色沉静如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哈哈哈哈哈!”
长海儿粗砺嘶哑的笑声回荡在地牢里,让人不寒而栗。
“那就来啊,往你叔叔身上使,别客气!”
“最好把你叔叔给折磨死,这样你阿爹就能为叔叔报仇雪恨了!”
木石赫心中的怒火燃起,转身拿起烙铁朝长海儿身上探去。
距离他身前二寸之处停了下来,能够感受到炙酷的热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你们贸然来南蛮军队捣乱适合目的?”
“用的武器是否全军施行?”
长海儿喉咙“嗬嗬”笑着,“木石赫,老子悔不当初,就应该在山林结果了你!”
“或者是让你在那自生自灭!”
木石赫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前闪现出当时的情景。
长海儿犹如月亮天神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他犹豫了,可也就是这一下而已。
烙铁狠狠的贴在了长海儿腹部,瞬间荡起烤肉味和焦灼味。
长海儿被烙的大喊起来,还是失败了。
他试图用当日的回忆唤起木石赫心中丝毫的良知,可惜他没有。
木石赫拿起烙铁,顺手扔进了火炉里。
“我说过还你恩情之后,咱们各自为战!”
长海儿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没还我恩情!”
见状木石赫笑了起来,“你怎知没有还?”
“当日能让你安全的返回渝南军营,就已经是我还你恩情了!”
长海儿静了一瞬,想通了关节之后,痛呼出声。
一旁的士兵把他从木架上放了下来,长海儿瘫倒在地上。
冰凉的地板,灼伤的伤口,眼前的魔鬼,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老爹、老娘,长海儿后悔了!”
后悔什么呢?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性坚韧之人,初次上战场被吓得尿裤子。
现在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等杀人行径,却被人给囚禁了起来。
他眼前又晃过于佳坚韧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
如果二柱哥在这,肯定也会咬死不出卖大周的。
对,我做的对,我不能说出任何对大周不利的消息来。
长海儿拼尽全力朝铁笼爬去,那里面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能躺下来歇会儿。
木石赫看见长海儿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地上爬着,心中突然起了一团气。
他也说不清这团气因何而来,只知道憋的他胸口疼。
登时大跨步上前,揪起长海儿的衣领,让他面对自己。
“长海儿,大周就值得你做出这样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