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软软的话,张建国沉默了许久。
林玉珍出来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愣了一下,一问之下,她也坐下来沉默了。
两人的表情很复杂,眼眶有些发红。
张软软也不去催他们,而是继续搞卫生。
等她和张阳阳前前后后把卫生搞好,张建国也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做好午饭了。
一家四口就在铺位门前的空地上围着一张小饭桌吃饭。
在饭桌上,张建国宣布了自己和林玉珍的决定。
明天开始,他们便轻松一点了。
水果档的营业时间,从早上6点半到晚上10点,改成早上8点到晚上7点。
张建国也不再接早出晚归的大活。
从明天开始,他们要享受一下生活了,而不是单纯的活着。
“爸和妈帮不了你们太多了,我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拖累你们就是最大的帮忙。”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建国和林玉珍都是露出了解脱的神情。
没有人知道,他们经过了怎么样的心理历程,才把这句话想通透。
这不是危言耸听。
很多时候,只要子女拥有过好生活的能力,那么父母少生病一场,少住院一次,就是对儿女最大的帮助了,而非那一点锦上添花的金钱。
但是很多父母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觉得自己还年轻,拼命的熬,拼命的省,把自己的身体都熬坏了,也省出了一身毛病。
最后结算下来,发现熬了大半辈子赚到的钱还不够医药费,最后还躺在医院里需要子女照顾。
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
张建国果断的选择不成为拖累子女的愚昧父母。
但是他也没有把后路堵死。
如果张软软还能继续这样赚钱,那么他们就老老实实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选择最轻松的活法,每天干点小活打发时间和赚零花钱。
如果张软软赚不到钱了,那么水果店还在,他也还在接活。
恢复以前的生活节奏,不过是一念之间。
“早就该这样了,我现在一个月能赚一万多,以后你们等着享福就行。”
张阳阳也举双手赞成。
张建国和林玉珍有多辛苦,他早就看在眼里。
但是当时的他还没有能力,劝他们不要那么辛苦就是自取其辱。
现在好了。
因为张软软的爆火,他们全家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
第二天,早上。
张建国和林玉珍在六点钟的时候准时睁开眼睛醒来。
不是闹钟叫醒的,而是他们身体里的生物钟驱使他们醒来。
这个起床时间,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根本不需要闹钟。
名城的冬天不算很冷,但是现在是早上六点,天色还是昏暗的,外面的冷风也在呼呼作响。
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顿时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是以前的时候,再冷林玉珍和张建国也要起床了。
一个准备开始营业,一个准备出门干活。
但是现在。
“继续睡,我调了七点半的闹钟。”
半响。
“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
唔,这是幸福的烦恼。
……
成功关掉了父母早起的闹钟,张软软又卖了一批百香果,时间便是来到了大年三十。
过年了。
张软软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年。
早上。
张阳阳开车载着张建国和林玉珍回老家。
今年,将是久违的在老家过年。
之前,每逢过年都是张建国和张阳阳早早的回来贴个对联,然后拜个神就回镇上的。
是因为不喜欢在老家过年吗?
当然不是了,在老家过年可是比在镇上有年味多了。
只是为了多赚点钱没办法罢了。
过年对水果的需求量大,而且是不可或缺的,所以那一天张建国和林玉珍为了多赚一点钱,自然是从早上开门到晚上,离不开一刻。
直到现在。
在张软软的揽胜面前,这一天的利润好像不赚也罢。
一家四口,终于有了一次专心过年的机会。
早上八点,太阳斜照。
张阳阳从杂物间扛出梯子,摆在院子的大门准备撕对联。
林玉珍在厨房做早餐。
张建国拿着新买的对联琢磨着待会哪个是左,哪个是右。
张软软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明明是很简单的日常,但是张软软貌似是第一次看到。也许她很小的时候有过,但是长大后没有了。
在以前的他们家,父母之中总是有一个人是没空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不管怎么排列组合永远都是会少至少一个人。
户口本上的父母健在,生活上的单亲家庭。
以前的张软软是这么形容自己的家庭的。
现在好了,生活的父母健在她也体验到了。
张阳阳把梯子撑开,像一个猴子一样灵活的爬上去,将已经被日晒雨淋到变色的对联撕下来。
先撕横批,然后左右两边。
撕下来的对联揉成一团,被随手丢下来,晚点一把火烧了完事。
而这时,张建国也已经有了眉目,知道怎么贴了。他撕开对联,然后给对联的背面涂抹上米糊。
张建国把大大的红色横批递给还在梯子上的张阳阳。
用笔墨书写的“迎春”两个大字,喜气洋洋。
随后,张建国扶住梯子,张阳阳举着横批在门楣上比划。
张软软和林玉珍站到几米之外。
“不对,左边再高一点。”
“太高了。”
“往左一点。”
“不行,太左了,回右一点。”
在张软软的脚下,张黑黑和张东西围着她和林玉珍转来转去。
张南北和张橘座坐在门槛上,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今年,同样是它们的第一次过年,也是它们陪张软软过的第一个年。
更远处,偶尔传来一声鞭炮的闷响。
那是村子里的熊孩子放的,他们早早就出门了,成群结队的在村子里走街串巷,一会用鞭炮炸一坨牛屎,一会炸一个玻璃瓶,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而鞭炮爆炸过后,一股白烟蔓延开来。
硝烟的味道,顺过空气传遍整个村子。
正在指挥张阳阳贴对联的张软软鼻子动了动,嘴角扬起了久违的笑容。
贴对联,放鞭炮。
这才是她记忆中的年味啊。
……
(相信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作者是广东人,所以我写的都是我这边的习惯和习俗,如果你觉得不同,这太正常不过了。因为我这边只是小城市,不起眼,也没有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