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
容和清眯起眼,就见一群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地痞把一个人围在了中间。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抹青色背影。
青袍素净,更衬得那人清瘦挺拔。
即使被拦住去路也不见他有半点慌乱,他只身一人站在那儿,如鹤立鸡群。
“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地痞勾起一边嘴角,邪笑道:“不做什么,就是收了人家的银子,来给梁大人一点教训。”
果然是梁长谨!
容和清扒着墙角的手紧了紧,【小九九,恶念值涨了么?】
999诧异道:【没有哎。】
容和清:【?】
“殴打朝廷命官,你们可知该当何罪?”
即便听到他们要揍自己,梁长谨的声音也没有半点波动。
“笑话,殴打朝廷命官?我们打了么?谁看见了?”
他看向周围的弟兄们,无辜地问:“你们看见了?”
兄弟们配合地摇摇头,“没有啊,我们从来不打人,你说我们殴打朝廷命官,我们还说你诬陷呢!”
“就是,你说我们打你,你有证据么?”
他们一哄而笑,完全没把梁长谨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蠢,还是有恃无恐。
梁长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问最后一句,谁指使你们来的?”
为首的地痞冷笑一声,并不搭话。
梁长谨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垂下眸子,漠然道:“动手吧。”
容和清和地痞同时愣住了。
大哥你这么无所谓的么?
地痞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对着自己的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兄弟们,上!别打死打残就行!”
“好!”
地痞一拥而上。
这里本就偏僻,基本没人住,就算大喊也不会有人来帮忙,是以地痞们如此嚣张。
容和清呵了一声,抬手一挥,“小褚,走,该我们上场了。”
褚随风走出拐角,足尖轻点,运起轻功飞身而起,一脚踹飞了挡在最前面的地痞,地痞扑向前面,撞倒了一片,差点扑到梁长谨身上,容和清喊了一声:“梁大人,躲开!”
梁长谨反应极快,一个侧身堪堪避开砸过来的肉墙。
褚随风落地与他对视一眼,没说话,反手拔出腰间的剑,利落地挽了个剑花,寒芒湛湛,瞬间吓退了准备反击的人。
地痞头头盯着他的宝剑看了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是谁?管什么闲事?”
“问得好。”容和清握着折扇快步上前,面如覆霜,眼神凌厉地瞥了他们一眼,地痞见她衣着不凡,腰间挂着玉佩香囊,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不由得心生忌惮,在她过来时纷纷向两侧退去。
容和清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梁长谨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面地观察这个人。
新科探花郎,确实生得好容貌。
温润如玉,挺拔如竹,眼神淡漠,紧抿的唇又显出几分倔强,是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会被一眼看到的类型。
她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片刻,他拱了拱手,“多谢小姐解围。”
容和清笑着摇摇头,“天子脚下当街行凶,连朝廷命官都敢打,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今日我路见不平,这闲事,还就管定了。”
“嘿——就凭你和这个小白脸?”
地痞色厉内荏地瞪了褚随风一眼。
褚随风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和“小白脸”三个字挨上边,硬生生气笑了。
他手腕一转,长剑猛地架在了地痞的脖子上,阴恻恻道:“你可以试试。”
地痞后背汗毛唰的一下就立起来了,“我我我我我……你你你你杀人要被抓进去的!”
“大哥!”
“放开我大哥!”
其他人蠢蠢欲动,容和清抬臂一挡,“我看谁敢动?!我乃长乐郡主,安南王嫡长女,你们当街行凶被我撞见,还敢出言不逊,别说他,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地痞们听她这话,当即吓白了脸。
他们不知道长乐郡主是谁,但没人不知道安南王是谁!那是大将军,连皇帝老儿都忌惮的异姓王!
地痞头子也瞪大了眼睛,这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他们就接个活,怎么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不是,你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闲的没事往这破巷子里钻什么?难不成……也看上梁长谨了?
思及此,他恶狠狠地剜了梁长谨一眼,脸上的表情愤怒中又掺杂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梁长谨长眉微蹙,有些疑惑。
随即发现他余光一直似有若无地往容和清那边瞟,明白了。
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容和清身前,冷眼睨着地痞,“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地痞头子梗着脖子道:“没人指使,我之前胡说的。我只是看你不顺眼,想吓唬吓唬你,没想真动手,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走。”
他一边说一边捏着褚随风的剑想挪开。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容和清对褚随风道:“把他送去云都府大刑伺候,好好审一审,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云都府大牢的刑具硬!”
地痞瞪大了眼睛,“你——你不能抓我,我、我真是和他闹着玩的,我都没动手!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我不服!”
“我管你服不服,这些话你留着去大牢里说吧。”容和清一摆手,褚随风拎着他的后衣领拽着就往前走。
“哎,你放开我,放开!”
“救命,救命啊!”
地痞疯狂挣扎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一群人被褚随风包围了呢。
褚随风被吵得耳朵疼,手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从他身上撕下一大条布,团吧团吧随手塞进了他嘴里,威胁道:“再喊我割了你舌头!”
地痞:“???”
不是大兄弟,咱俩到底谁是地痞啊?
眼见着褚随风把人带走,那群地痞群龙无首立刻慌了,也不敢再找梁长谨的麻烦,拔腿就跑。
小路上陡然安静下来,夜风吹过,有些凉,梁长谨偏过头咳了一声。
容和清顺势问:“梁大人没事吧?”
梁长谨掩唇片刻,摇摇头,“无妨,今日之事多谢郡主,下官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罢了,梁大人可知今日之事是何人指使?这行为也太恶劣了!”
梁长谨顿了一下,垂下眼帘说:“不知道。”
他在说谎。
容和清见他不愿意说,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不好的印象,便换了个话题,“行吧,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必,孤男寡女一起,于郡主名声有碍,今日之事下官记下了,来日必报,天色不早,郡主还是早些回府为好,免得被人冲撞,告辞。”
言罢,他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容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