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混乱着的流浪者,喝的半醉的李般若放水过后,本打算跟老五再次战上三百回合,走路摇摇晃晃的走出洗手间,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没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不过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他放下的警惕,只不过紧紧皱着眉头。
“般爷。”
这个声音,李般若知道是谁,周肖虎。
他转过头,身材魁梧仍然留着光头的周肖虎就这样瞧着他。
两人对视着,一时无言起来,虽然李般若此刻心中突然泛起了万千情绪,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只是微微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周肖虎默默点了点头,说道:“喝点?”
“喝。”李般若只说了一个字,恰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有。
这一夜,这许久未见的两人,或许有着千差万别的人生,但是拥有着两个相同故事的两人,就这样喝醉了,醉到不省人事,醉到痛恨人生,释然人生,有笑有泪,最后不用辗转反侧的睡了过去。
李般若罕然的喝到让阿滨搀扶着才能够回房间,安抚好李般若,阿滨回到一片狼藉的酒桌,发现已经满脸通红的周肖虎仍然抽着闷烟,面对周肖虎突然的出现,阿滨也是很惊奇,不过却跟李般若很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故事,怕是再次勾起了这个男人的伤心事。
他很同情周肖虎,不过只是放在了心中,并没有说那些李般若自认为肉麻的话,阿滨他所认为如果真正的同情这个男人,那么单纯的记在心中就好,要是把心中兜着的那点东西都说出来,那么就变味了。
周肖虎抬起头,双眼发红的看着阿滨,他微微笑了笑,递给阿滨一根烟,阿滨却摇了摇头拒绝,在周肖虎身旁坐下,给予周肖虎倒了一杯水说道:“这一阵子过的怎么样?”
“有够难熬的,不过归根结底,这一切都过去了。”周肖虎说着,他一直抽到了烟屁股,都没有把这烟扔下,而是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上,说道:“这里是欠李般若的钱,连本带利,一分不差,他喝醉了记不得了,你替我转交给他。”
阿滨看着这一张银行卡,他知道这些钱到底是周肖虎怎样的换来的,他反而是把卡推回给了周肖虎说道:“你自己给他吧。”他不是不想帮周肖虎这么一个忙,因为他觉得这钱着实的太过沉重了,所以他很是自私的让李般若承受这一份重量。
周肖虎看着推回的卡,又看了看阿滨,一脸的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全部都憋了回去,他慢慢收回银行卡,那一张满是沧桑的脸上布满了哀伤,他喃喃道:“你说人生到这事上,是不是就是来遭罪的?”
阿滨没有回答,虽然对于这一阵子经历了太多生死的他与李般若来说,似乎很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
“以后什么打算?”阿滨问道,坐在二楼看着楼下的舞池,那些不堪入目的舞姿让阿滨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转过脸看着周肖虎。
“不知道,黑拳以后我是不会打了。”周肖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他摇晃着酒杯,虽然李般若跟老五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但是周肖虎看起来格外的清醒,清醒到让人觉得诡异。
阿滨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周肖虎心中有着怎样的压力,但是出于对于这个格外坚韧的男人的尊重,他并没有表现出同情,他认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是最多余的东西。
所有的苦难,并不是由同情的,当然也不会是来铭记的,但到底是用来如何的呢?阿滨摇了摇头,自己也无法给予自己一个答案。
夜仍然长的离谱,周肖虎揉了揉眼说道:“都过去了,明天总得继续生活不是吗?”
阿滨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一向如此的残酷,总是把所有的痛苦都悄无声息的融入生活,又有谁能够做到释然。
“可以不可以去看看她?”阿滨面对起身欲要离开的周肖虎说道。
周肖虎的身体停住,他当然明白阿滨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他转过头看着一脸诚恳的阿滨,在阿滨的眼神之中,他没有看到弄虚作假,而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
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明早我会再来。”说完他就这样迈着大步离开流浪者,留下一个格外萧索的背影。
阿滨坐在卡座,看着周肖虎留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沉默着,他拍了拍仍然呼呼大睡的老五,发现老五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好作罢的离开酒桌。
走上楼,路过李般若房间之时,阿滨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推开门,看着李般若躺在简陋的单人床上那奇葩的睡相,无奈的笑了笑。
他唤了一声般爷,但是奈何躺在床上的李般若没有任何反应,正当阿滨准备关门离开之际,李般若却哼哼了一声,算是给予了阿滨一个回答。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周亦儿?”阿滨停下了关门的动作,冲这个也不知道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的家伙说道。
很久没有反应,正当阿滨无望之际,那个躺在床上的家伙又发出了哼哼声,阿滨才笑着关上门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脱光衣服穿着一个小裤衩躺在小钢丝床上,看着有些老旧的天花板,听着楼下的音乐声,阿滨死死睁着眼,心中念叨着那个女孩。
都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虽然他没有看到她的开始,但是至少要陪她走到终点,虽然太过迟了点。
带着这种想法,阿滨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兴安岭的那个与世无争的小寨子。
风尘仆仆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火炉的温暖,这驱散了骨子里寒冷的温热,似乎在无时无刻的告诉着阿滨他还活着。
那个一脸慈祥的女人柔声的嘘寒问暖,阿滨只是像是一个木偶人般点着头,因为那时的他,满脑子里都是那个老人离开的画面,似乎怎么都无法割舍那让他窒息的悲伤。
在慈祥的女人背后,躲着一个留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很怕生的看着这个外来人,每当阿滨看向她,就会立马躲在起来,一直等到阿滨把眼神移开,才会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瞅着阿滨。
阿滨被这煞是可爱的小丫头逗乐了,似乎心中的阴霾也被扫去一大部分,他微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尽量让自己变的不算多么的面目可憎。
虽然他一身破烂,不过似乎因为这如同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原因,这个留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似乎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悄悄的从女人背后走出。
“小虎牙叫滨哥。”一脸慈祥的女人对小丫头说道。
这个小丫头小声叫道:“滨哥好。”露出一对小虎牙,然后立马又躲回了那女人身后。
阿滨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手中如同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块水滴形状的温玉,在小虎牙眼前晃了晃,这小丫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放出光来,她终于走了出来,接过这一块格外温暖的水滴,格外的爱不释手。
女人看着阿滨摸出的水滴,表情有了一丝很微妙的变化,但是最终还是再次微笑着揉了揉小虎牙的脑袋说道:“还不谢谢滨哥。”
小虎牙这才把眼神从这晶莹剔透的水滴上回过神来,似乎终于放下了对于阿滨的防备之心,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的简单,她小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笑道:“谢谢滨哥。”
阿滨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喜欢吗?”
似乎对于阿滨这突然的亲密举动,小虎牙本有些抵触,但是见到这男人眼神之中的温柔过后,似乎有着一种魔力一般,小虎牙放下了心中的抵触,她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喜欢。”
阿滨看着她的笑容,感觉心都快要融化了一般,虽然这一块温玉对他来说也有着格外重要的意义,但是看着小虎牙戴在脖子上格外的合适,突然觉得格外的释然,就好似给这温玉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却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她的笑容,总能够在那个冰入骨子的天气里,给予他心灵之中的温暖。
阿滨睁开眼,手中是一片冰凉,他不该回想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丧失了那温暖,怕自己深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洗漱一阵穿上衣服下楼,昨晚醉成死狗的李般若已经早早的醒了过来,此刻李般若正跟周肖虎谈这天,见阿滨下来,没好气的说道:“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阿滨一脸歉意的笑了笑,不过李般若也就嘟囔了这么一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周肖虎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阿滨倒是能够从周肖虎眼神之中看出几分黯然。
由李般若开车,周肖虎指路,三人就这样出发。
在路上,阿滨给王霞落打一通电话,问王霞落有没有时间,王霞落对于阿滨主动的来电,显然很是欣喜,但是听到目的后声音立马有些伤感,虽然她很想要跟随阿滨一同去,但是奈何今天有重要的手术,只好推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