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听到笔仙的鬼叫，觉得刺耳，变化回人形后，伸出手指着他警告。

“不准叫！再叫，我就生气了，我生气了，就直接啃你们的脑袋！”

听到这样的威胁，笔仙前后两张脸都赶忙把嘴闭紧。

步暝见笔仙肯老实，再问了一遍。

“你们就是掉下悬崖摔死的两个学子？”

两张脸都想点头，搞得一颗头前后拉扯。

见笔仙承认，步暝问得直接。

“那四个人是你们杀的？”

面对这个问题，两张脸都没有作声，也没敢看人。

流萤见跟笔仙来软的不行，非得来硬的，正要变出原形再恐吓一翻，后面那张脸见到流萤的举动怕得很。

“我说，我说，你别吃我脑袋！”

说完这句，笔仙后面那张脸忆起往事，跟方夫子说的情况差不多，他是自己在屋顶偷肉干，被厨子发现，慌乱中掉下悬崖摔死。

死了之后，他才知道，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倒霉蛋，比他早摔死两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两个就被人遗忘在了悬崖下面，尸骨没有人来收殓，连鬼差也没有来接，他们两个鬼就这么在悬崖下相遇，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便是如此，过了好一段时间，一只黄鼠狼突然的出现，他们也不知道那只黄鼠狼怎么能看到他们，反正就是奔着他们好一顿追，虽然他们两个是鬼，但生前到底只是两个读书人，两个鬼加在一起，也不是黄鼠狼的对手，就这样，被黄鼠狼追上后，他们被吃掉了一个身体，从那以后，他们两个鬼就共同一个身体。

由是在那悬崖下面待的时间太久，他们以为自己早就被世人所忘记，直到半个月以前，他们俩被人从悬崖底召唤至书院，上到书院后才知，是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子在请笔仙，他们见那四个学子一脸的愚蠢和贪婪，就想说要教训那四个人一翻。

他们两个鬼商量之后，决定让那四个学子分别在幻象中，经历发生在他们两个身上的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鬼力低微，四个学子中，只有两个学子受他们的蛊惑，其中一个经历了从屋顶掉下悬崖的过程，另外一个则是经历了摔下悬崖后面对自己已死的事实。

这本是个鬼的恶作剧而以，两个鬼的本意也就是想吓唬吓唬那四个学子，他们不曾想到，那两个受他们蛊惑的学子，竟然被活活吓死。

至于另外两个学子为什么会死，两个鬼并不知道，他们也分不清楚，算不算他们杀了那四个学子。

听完笔仙所说，步暝仔细想了想，如此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其中一个死者的脸上出现的是惊恐，那是因为他经历的是摔下悬崖的过程，而另外一个死者的脸上之所以表现出伤心，则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掉下悬崖摔死了，为自己的死而伤心。

可这解释不清楚，那另外两个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一个愤怒？一个开心？

步暝想不明白，看向了笔仙。

“你们蛊惑那两个学子时，有没有别人在场？又或者是别的鬼？”

笔仙摇头。

“没看到，我们也不清楚，没想到会闹出人命，当时吓坏了，出事以后就想着赶紧跑。”

笔仙说着，感受到身上的墨斗线在灼烧一身鬼肉，痛得他们吡了一声。

书鬼有些郁闷，没想到自己废了双手，抓到了笔仙，这个案子还是不能破。

“难道还有别的笔仙？我们要不要再请一遍？”

步暝看向书鬼，轻轻摇头。

“没多大必要，上次来的是他们俩，这一次也是，这证明除了他们俩以外，书院里头请不来别的鬼。”

流萤把整件事想了想，看向桌上的狼毫笔。

“黄鼠狼……。”

书鬼揣测着流萤的想法，用烂掉的手指向狼毫。

“难道是它？”

流萤轻皱眉间，想起有天晚上，蟒蛇长夜给大家讲故事，他曾提到过，黄鼠狼一般只吃野兔和鸡。

“说不通啊，黄鼠狼怎么会吃鬼？”

笔仙以为流萤不信他们俩的话，两个鬼抢着说。

“千真万确，我的身体真的是被那只黄鼠狼给吃了！”

“他没有说谎！我是亲眼看到的，要不是当时我拉他挡了一下，被吃掉身体的那个就是我！”

两个鬼同时说出后，笔仙的两张脸开始不和谐，被吃掉身体的那个鬼恍然大悟。

“我就说呢，明明我跑得比你快，为什么被吃掉的会是我？！”

笔仙的前面一张鬼脸皱起了眉，扭头想去看自己身后的那个。

“不是，你听我说……。”

被黄鼠狼吃掉身体的那个鬼笑了，是给气得。

“你自己都说出来了，还解释什么？亏我拿你当兄弟，当朋友！”

听见笔仙自己跟自己吵架，流萤捂了下耳朵。

“好了，你们两个安静！别吵了！”

被吃掉身体的那张鬼脸尽管很生气，但流萤的话，他不敢不听，他怕惹眼前这个女妖怪生气，怕女妖怪生气了，真吃了他这仅剩的一张脸。

另外一张鬼脸听了流萤的话，也自然的闭嘴。

流萤见他们消停后，起身看向步暝。

“步暝，我在想，黄鼠狼一般不吃鬼，除非它已经修炼成精。”

步暝也想过这一点，但他想不明白。

“你的推测合理，可就算那黄鼠狼成精了，它为什么要杀另外两个学子？假如，这支狼毫跟那黄鼠狼有关系，是取自它尾巴上的毛，那么，那黄鼠狼应该跟狼毫笔的主人结仇结怨，怎么会看起来像是帮他报仇的样子？要说，这狼毫的毛跟那黄鼠狼妖没关系的话，那它杀了那两个学子，又是什么原因？”

流萤想得很认真，想到了一个重点。

“关键的一点是，我在书院跟悬崖底下都没有发现妖气，一个妖，身上没有妖气，恐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夙夙曾所说的，已经修成了仙，它成了仙家，也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黄仙，一旦到了这种程度，我这种低弱的妖根本无法感知其妖气，加上，它还有变化之能，那么，就算它现在站在我面前，我怕也认不出来。”

步暝三人一起皱眉，案子查到这儿，他们好像再也查不下去，如果事情真像流萤猜测的那般，就算查到了黄鼠狼，他们恐怕也对付不了比流萤更厉害的黄仙。

想来想去，步暝决定让流萤回一趟斋宅，让她回去看江夙夙回了没有，如果江夙夙回去了，最好能让江夙夙来一趟建德书院。

比起请江夙夙，流萤更倾向于请鬼医丹南。

“要不，还是请丹南先生来，夙夙虽然能解决问题，但她要是砸了建德书院，我们恐怕赔不起钱，要是先生来的话，会好一些，一来，书鬼的伤，可以让先生帮忙看看，二来，说不定这里发生的事情，先生会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