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1 / 1)任言姑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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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一鸣把被雨水泡皱的漫画摊开放在窗台上,担心被老师发现,刻意拉上了一点窗帘用以掩护,一回头,吓了一跳。

岳晗神思游离地看着窗边,眼珠都不转一下,像被夺舍了一般。

穆一鸣知道自己的外表很具有迷惑性,但想不到能出众到让人看出神的地步,他挥手在岳晗眼前晃了晃:“诶,好看吗?”

“什么?”岳晗回答得迷迷糊糊,还是一动不动。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穆一鸣两眼一翻,吐着舌头,冲着岳晗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蓦然被挡住了视线,岳晗的意识才被拉回来:“啊?”

穆一鸣收起鬼脸,问:“我说,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岳晗还记挂着刚才的事,可能是内心太急于确定温泽是否听到了她的解释,竟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听到了吗……对,听到了吗?”

明明是问她,她怎么反问起来了?

穆一鸣一时接受无能,怀疑自己的理解系统出了偏差,他怎么听不懂岳晗这话的意思。

但看岳晗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反问,更像是在呢喃自语,有些魔怔。

穆一鸣打了个激灵,大白天的,上着自习课,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疯了,这难道就是最近时兴的“不疯魔不成活”?

穆一鸣没敢搭话,心想难怪都说红颜祸水,其实美色无关性别,男的魅力无边也是一桩祸事,都怪他这无处安放的帅气,让同桌分心了。

“哎,多情自古使人痴啊。”穆一鸣有感而发地叹息道。

看他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岳晗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果断地转头。

穆一鸣小心翼翼地把窗帘又往外拉过一点,让漫画书处于更隐蔽的位置,想到刚才岳晗目光所至的方向,提防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警告说:“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的漫画书,不会是对我的漫画书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还是,你想向老师打小报告?”

岳晗回头紧盯穆一鸣,眼中盛满了怒火,大哥怀疑自己也就罢了,居然将她和那些爱打小报告的渣滓归为一类,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努力用哀怨的目光传达盛怒和不满,谁知穆一鸣却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委屈,怕她被自己弄哭,于是缴械投降:“别哭啊,这么点事不至于哈。我刚才是属于战术性试探,不是真的怀疑你要去打小报告,你要有分辨力啊。”

穆一鸣最怕女孩子哭了,他不爱搭理女孩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忌惮女生的眼泪。

和男生打交道,一言不合动手就动手了,但要是和女生吵架,不管谁有道理,只要女生吧嗒吧嗒地开始掉眼泪,正义就会偏向她们那一边,而弄哭女生这件事本身也不光彩,有失男子风度。

穆一鸣虽然强势,但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让女生哭,就是坏了江湖规矩。

如果是一般女生,知道穆一鸣有这个软肋一定会善加利用,但岳晗从不会轻易示弱。

就像她帮穆一鸣,也不是因为惧怕他的威压,而是礼尚往来,投桃报李。

在穆一鸣当她同桌期间,不安分的举动收敛了不少,没有干扰过她的学习,会挺身而出为她打抱不平,面对流言,也没有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穆一鸣外表看上去玩世不恭,对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岳晗知道他讲义气,重原则,赤诚无畏,却也有柔软善良的一面,绝不是坏人。

岳晗知道穆一鸣肯定是误会自己的眼神了,于是说:“谁哭了?我是愤怒。容我澄清,我对你和你的漫画书都没有非分之想,还有,我要是打小报告就不会帮你了。”

穆一鸣觉得有些道理,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这么认真,只好撇撇嘴说:“那你刚才委屈巴巴的眼神,我还以为你要使出眼泪必杀技呢。”

“少看点漫画,容易走火入魔。”岳晗丢下这句话,留穆一鸣一个人在那懊恼。

怎么会有人对他的神颜无动于衷,这么淡定,倒让他有些挫败。

岳晗鬼使神差地在穆一鸣面前义正言辞了一回。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穆一鸣自恋她应该早已习惯,往常她的做法都是自动屏蔽,置若罔闻,任他在那自我感觉良好,她自岿然不动。

今天却是按捺不住地驳斥了他,或许只是因为急于撇清有关“非分之想”的污蔑。

自从对话纸事件后,本就细腻敏感的岳晗变得更加守正拘谨,穆一鸣的玩笑已经触及了她的逆鳞,她不得不勇敢一次。

又或许,不是穆一鸣的玩笑太过分,话语太轻浮,只是她心里有鬼,一只名为少女心事的鬼,青涩懵懂,偏执易怒。

任何可能引人误解的举动或言辞都会触动岳晗心里的鬼。

班里男生传的八卦,他们的起哄诽谤,她只感到愤怒和莫名其妙,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所说的不是真实,唯独当这些流言引起那个人的误会时,她才会感到难堪和无措,因为那个人在她心中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她恐惧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轻蔑和鄙夷,就算那些只是她无端的臆测。

她不确定温泽有没有听懂她的解释,她也不知道温泽有没有注意到她和穆一鸣的对话,她只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让自己后悔。

如果是由于她的沉默而令温泽离她越来越远,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而她绝不让这样的遗憾发生。

可能是温泽的家长提前跟学校打了招呼,每次的体育课温泽都不用上,当同学们作热身运动、参加体育锻炼时,温泽都是坐在操场一侧由几级台阶撑起的平台上安静地休息。

有同学调侃温泽是属于官方认证的文弱,古有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今有文弱小生身无上课之能。当然,这课指的是体育课。

温泽初次在讲台边小声如蚊蝇,扭捏如女子,甚至还结巴的自我介绍,本就让不少同学给他贴上了“弱”的标签,现在这不用上体育课的特权,更是生生地拉了一波仇恨。

虽然不知道温泽是因为什么不上体育课,但这独一份的优待已经让他和一般的学生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人怀疑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加上同学们都没见过他的父母,因此传什么的都有。

岳晗倒不觉得什么,温泽整个人的气质就偏沉静,不擅长体育运动也能理解,再说自古学霸体育上都有一点bug,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岳晗觉得那些关于温泽的议论大多只是杜撰,想通过抹黑温泽来宣泄自己无处安放的嫉妒。

下午的体育课上,温泽照例坐在一旁休息。

做完热身运动后,穆一鸣被体育老师叫到前面去示范投篮的姿势,岳晗跟着学了一阵,可一不小心被滑落的篮球拌了一跤,愣是把脚给扭了。

岳晗快被自己蠢哭了,不愿承认自己这么不小心,尝试着转了转脚踝,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了。

她踉踉跄跄地拾起脚边的篮球,走到体育老师那,说明了原因,老师便让她暂停练习,先到平台那里休息。

穆一鸣看到岳晗一瘸一拐的背影,问了一下体育老师,才知道她练习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就主动跟体育老师提议送岳晗去医务室,体育老师摆摆手说:“去吧,让校医好好检查一下,看要不要敷药什么的。”

“好!”穆一鸣答应着就向岳晗的方向走过去,借助腿长和行动敏捷的优势,很快就抄到岳晗前方拦住了她,他伸长半边手臂阻止岳晗继续向前,然后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运个篮球都能扭伤脚。别逞强了,老师让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一听这话,岳晗更生气了,本来扭到脚已经够倒霉了,她也真的很自责很懊恼,偏偏穆一鸣打着帮忙的旗号,一来就取笑她。

岳晗打掉穆一鸣拦住她的手,说:“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我是蠢,也用不着你假好心。”说着就要往前走。

穆一鸣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上前,跟着岳晗边走边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下次小心点。”话出口,不知怎的就带了一份警告和威胁的意味,语气也变了味道。

穆一鸣补救说:“不是,你以后注意点,别那么不小心了。”但可能是居高临下,耀武扬威惯了,虽然是表达关心的语句,放到他口中说出来倒像是在责怪。

岳晗对他不合时宜的措辞早就见怪不怪了,眼下她也没有心情去纠正穆一鸣的语气和用词,懒得和他掰扯:“谢谢你的关心,医务室我就不去了,我去边上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你快回去上课吧。”说完甩下他就往平台那去了。

留下穆一鸣在原地嘟囔:“我说错什么了吗?她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他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不想了,大步流星地回到操场,继续运动示范。

快到平台的时候,岳晗还在想着怎么和温泽打招呼,结果是温泽发现了她:“你怎么也来了?”

岳晗指了指自己一拐一拐的脚,无奈地说:“不争气啊。”

温泽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示意她坐着休息一下。

岳晗就坐在了离他不远的位置。

两个人一时无言,气氛就像凝结了一样,透着尴尬和窒息。

岳晗本想找个话题打破尴尬,但是说什么好呢?

她一开始想问温泽为什么不上体育课,但担心会触犯他的隐私,让他不快,于是漫不经心地说:“投篮看上去简单,原来也需要一定的技巧啊。如果不注意动作要领的话,很可能像我一样受伤。”

温泽看了看她已经淤青的脚踝,说:“当然。你这伤得还挺严重的。”

岳晗也这么觉得,但她可不想在温泽面前自怜自艾,而且承认伤得重不就是在变相地承认自己很蠢,很不小心吗?自己的形象,必须自己捍卫。

想了想,岳晗说:“其实这不算什么,体育运动磕磕碰碰很正常的啊。”

温泽没搭话。说到篮球,岳晗觉得这倒是个澄清的好机会,之前那解释虽然是想旁敲侧击说给他听的,但毕竟还是对着穆一鸣说的,没那么正式,现在正好给温泽加深一下印象,总之绝对不能让他误会。

岳晗就着篮球的话题继续说:“我打篮球够呛,但是不妨碍我喜欢看别人打篮球啊。”

温泽倒像是来了兴致,接茬说:“穆一鸣吗?”

“啊?什么?”虽然这已经是第二次从温泽的口中听到自己混世魔王同桌的名字了,上一次是他把纸给自己的时候,但岳晗还是心下一惊,脑袋一片空白。

待思维逻辑恢复正常运转之后,联系自己刚才说的话,加上合理推测,她才反应明白过来,温泽是想问她是不是喜欢看穆一鸣打篮球。

于是她回答说:“这怎么可能,他那么臭屁又自恋自大,捧他的花痴够多了,哪轮得着我啊,虽然他打得还算那么回事吧,但我只能说just so so,怎么能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呢!”说着岳晗气呼呼地露出了凛冽的眼神。

可能是岳晗平时太沉闷拘束了,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还是吐槽他人的话,温泽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温泽没想到她说起穆一鸣来这么不留情面,说:“原来穆一鸣在你心里这么糟糕啊,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不错。”

岳晗生怕他误会,急忙说:“哪里哪里,没有的事。我们关系其实,其实比较普通,更像是战友,但他是冲锋陷阵的,我只负责善后的那种,你明白吗?”

温泽坐在她斜前桌,对岳晗和穆一鸣“并肩作战”的英勇事迹,虽不曾亲眼目睹,倒也算耳闻了,因此对她的比喻心领神会,点点头表示了解。

岳晗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明白?”

要知道,她用“战友”来形容她和穆一鸣的关系是有些小心机在的,一来,是想指出她帮穆一鸣打掩护或是作业上的通融是出于革命道义,而来是想表明他们二人间是钢铁一样的情谊,比纯牛奶还纯粹的关系,千万别误会。

岳晗的措辞可以说非常缜密了,她只是担心温泽没能完全理解她的用意,于是想再确认一遍。

谁知温泽笑着说:“我明白啊。”他笑得坦然,舒展,如霁月清风,皎然月轮,不染杂尘。

不像岳晗的笑意只是点到为止,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生怕被他洞悉了心意。

因为她心里住了一只脆弱敏感的麋鹿,任何的欢喜、失落只能浅浅,秘而不宣是她安全的伪装。

因为她害怕,一不留神就会惊动警觉的猎人,成为目标,丢失防备,被精准地捕获。

这猎人可以是伤人无形的流言,也可以是老师或家长。

岳晗不想成为猎人的目标,就不能卸下防备,但这也同时意味着她可能错失真心奔赴的同伴。

只是当危险临近时,她下意识地选择躲避,这是本能的自卫。

至于迷失的同伴,她会再找回来,不惜代价。

但她更期待的可能是同伴能和她不期而遇,这是最好的结局。

岳晗摸不透温泽说的“明白”是不是她期望的“明白”,又或者只是他礼貌的说辞,但那一刻温泽毫无戒备的坦然的笑意让岳晗觉得很受用,她已经不想去分辨话中的真伪。

话题好像一不留神就让温泽给带跑偏了,岳晗提起“篮球”的话题是为之后解释作铺垫的,但温泽会提到“穆一鸣”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那么卖力地贬低穆一鸣,澄清自己和他的关系,会不会有点欲盖弥彰啊?

岳晗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也许温泽只是无意中谈及呢。

既然都说到穆一鸣了,对话纸又和他脱不了关系,不如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想到这,岳晗继续说:“穆一鸣打篮球其实也还行,可能是我不懂得欣赏吧。其实他运动各方面都挺出色的。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记得之前他提到过,他有个崇拜的篮球偶像,叫约翰的,班里男生应该很多都知道。据说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

在说到“约翰”这两个字,岳晗特地停顿了一下,加重了声调,生怕温泽没注意。

温泽在听到“约翰”这个名字时,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约翰?是那个詹姆斯·约翰逊吗?”他不急不缓地问。

岳晗显然很吃惊:“你也知道?我还特地去查了一下资料呢。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她皱了皱眉头。

温泽偏头一想,然后说:“原来早上自习课上,你跟穆一鸣说的‘约翰’是这个约翰啊。”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原来,你真的听到了。”岳晗喃喃地说。

温泽没听清,问:“什么?”

岳晗呼了口气,说:“哦,没什么,这不重要,我是想说……”岳晗努力思考该怎么措辞。

谁知温泽已经开口:“所以上次我给你的那张纸上写的‘YH’其实是‘约翰’两个字的缩写吧?穆一鸣真的很喜欢篮球。”

“啊,是……所以,你把纸给我之前就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了?”虽然也有过这种猜测,但真的被证实,还是有不小的冲击力。

岳晗开始感到庆幸,“墨菲定律”真是准得邪门,还好她曾设想过这种情况,明里暗里地避嫌,不然她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比流言更锋利的是猜忌。

温泽解释道:“那天我值日,无意中在地上捡了一张纸,可能是穆一鸣没注意的时候掉的,我打开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废纸,免得还有用却被当成垃圾处理了。”

想了想,又接着说:“虽然是无心的,但也窥探了别人的隐私,如果可以的话,你替我向穆一鸣道个歉吧。”

岳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又是通过她,之前递纸是她,如今传话也是她,好像她和温泽的交集总是不可避免地掺杂进其他的人。

她更像是温泽和穆一鸣之间的媒介和桥梁,而非是他的朋友。

岳晗突然意识到她和温泽处于一个并不明朗的地带,相处起来总是怪怪的,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鼻酸,抱怨了一句:“我和他没那么熟,要道歉你怎么不去?”

温泽讶异地看向她,充满不解,岳晗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但温泽没体味出她的无名火,还以为她是因为扭伤了脚郁闷,才会情绪化。

就说:“之前托你转交那张纸,说是因为你和他比较熟,其实是因为涉及他的隐私,我无意间看了纸上的内容,怕他误会。托你帮忙道歉也是希望由你解释我捡到纸的事,他应该不会那么生气。”

原来是这样,确实,按照穆一鸣的性格,如果有人私自拿了他的东西,又知晓了他的秘密,这个人又并不是他信任的人,他一定会当场翻脸,自己作为他的同桌,作为调和剂中和两者的关系,的确是一个好选择。

岳晗知道温泽的顾虑,也能理解他的做法,但不由自主地会感到失落。

温泽每句话里都从未提到过她,或许,他是看了纸上的内容,但从没有把“YH”和她联系在一起过。

因为自己不是他第一个会想到的人,他自然也不会误会。

又或者,就算真的误会了,这个误会对他来说也无足轻重,自己的解释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岳晗看着温泽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你放心吧,道歉我会带到的,穆一鸣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她尽量做到每个字都说得郑重平稳,不带有个人情绪,实际上她已经快哭了。

从刚刚岳晗聊起“篮球”的话题开始,温泽就察觉到岳晗的不自然。

她刻意把话题转到“篮球”上,但她的关注点又似乎并不在篮球上,直到他主动提及“穆一鸣”,她才一点点吐露她真正想说的。

整个过程她都在压制她的紧张,直到在她提到“约翰”这个名字时才如释重负,她刻意提高的声调更是印证了他的推测。

之前她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费心找相关的话题,苦心铺垫,转折,就是为了引出这个关键人物,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联想到纸上的内容,但她偏偏没问自己是不是误以为“YH”是她。

既然岳晗没有点破,温泽也准备装作不知道。

岳晗的状态太过拘谨,温泽试图不经意地掠过这个误会,缓解她的尴尬。

其实早在自习课上,听到岳晗拐弯抹角地和穆一鸣谈论“约翰”和“YH”时,他就已经心领神会了,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现在他只是就着岳晗给的台阶顺势理解了“YH”的含义,也算是侧面回应了她的担忧。

只是听她的意思,似乎并不情愿代他向穆一鸣道歉,而且每次谈到“穆一鸣”她也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刻意在和穆一鸣撇清关系。

她所有的反应都让温泽更加确信,她确实是在怀疑自己误认为“YH”是她,而在自己面前努力澄清。

不知怎地,温泽从岳晗的神态和话语中感到了一丝委屈,尽管他不知道这委屈来源于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和他有关。

于是温泽说:“如果为难的话,也不用道歉了。既然纸已经物归原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就当作那纸是你捡到的。”

温泽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岳晗不想和“穆一鸣”有太多交集,至于原因,他并不想深究。

可能是怕班里的闲言碎语,或是其他的任何原因,他只是不想让岳晗被他牵连,惹来麻烦。

想到之前岳晗的种种有意无意的解释和避嫌的态度,温泽鬼使神差地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我一开始确实以为缩写的是你,把纸交给你是把秘密也交给你,如果是我给穆一鸣,也许会令他尴尬,或者认为我想要挟他什么,如果给你的话,我会安心一些。”

他做事一向周密稳妥,只是这一次,他忽略了岳晗的感受,忘了她也会难堪。他不禁有些后悔。

岳晗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摆脱了原本的沉寂,恢复了生气。

她难掩喜色,这么说,不是自己杞人忧天,而温泽也从那两个缩写字母联想到了她。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也有那么一点重要,虽然这么说有点牵强,但岳晗如获至宝,就算只是成为缩写代词的优先级,但只要想到温泽曾考虑到自己,又将秘密妥帖地交给自己,而不让流言发酵,她就已经喜不自胜了。

先前的疑云尽消,岳晗的心中一片开阔晴朗。“好,你捡到纸的事情就成为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岳晗轻声说。

斩断他和穆一鸣的联系本就是她的愿望,她才不想充当二人间的传话筒,不用解释正合她意。

岳晗的模式切换太快,怎么会有人委屈得莫名其妙,连开心都让人摸不着头脑,温泽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岳晗没有加以确认,反正现在她握有温泽的秘密,而她因为担心被误会而尴尬无措、窘态频出也已经让温泽见识过了,这是她敏感脆弱的一面,也算是她的一个秘密。

既然他们互换了秘密,那么就算是朋友了,不管温泽承不承认。

关于温泽,岳晗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

那些无端的揣测,没来由的愤懑,起伏的心绪,都是她的秘密。

温泽的秘密她会守口如瓶,正如她会将自己的秘密妥帖安放。

温泽的话可能只是一种客套,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分不清有多少认真的成分,但岳晗就是当了真。

温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加上最后那句话,承认自己曾经有过误会,似乎背离了他想巧妙化解尴尬的初衷,但当他看到岳晗懊恼的样子,还是冲口而出了,没有瞻前顾后。

直到看到岳晗释怀的神情他才明白,原来她只是在找一个理由,一个解释她种种不自然举动和言辞的理由,自己的怀疑和她的担忧互为印证,她所做的一切才顺理成章。

否则,她就会像一个滑稽的小丑,演了一出无人应和的闹剧。

温泽想到的是,自己最后还是维护了岳晗的自尊,但他不知道的是,岳晗的多云转晴其实是因为成为了缩写所表示含义里的优先级,因为温泽先想到了她。

单是这一点,岳晗就不介意被温泽如何误会。

这样的误会里好像也夹杂了一点点的甜。只是岳晗私心里将这点甜放大了无数倍。

温泽不知道的是,他鬼使神差的一句补充,让岳晗暗自开心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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