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鸣歪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收敛神色，说：“要不是我了解你的思维方式，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你加入和我们一起打球，来看我比赛就行了。”

岳晗以为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是我也看不懂啊。”

在穆一鸣后面，被一圈男生包围着的司马昭章一直密切注意着他们这边。

听到岳晗这么说，司马昭章简直有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忍不住拨开面前一个男生，到岳晗面前插嘴道：“你是不是关注不到重点？”

看到岳晗不明所以，他又对着穆一鸣说：“老大，虽然孙子兵法讲究实而虚之，虚而实之，但你这么虚有个球用？”

穆一鸣一下变了脸色，刚想反驳，司马昭章再次严肃地对岳晗说：“哪怕你会个球，看得懂个球，老大也不是想找你去看球。”

岳晗捏了一下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确定地回答：“穆一鸣说了，他就是找我去看球的，这是他提的答谢要求。”

说完，看了穆一鸣一眼，穆一鸣低垂眼眸，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司马昭章看他老大一点想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好像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干着急，只好吐了一口粗气，恨恨地说：“岳晗看不懂球，我看不懂你俩，这是在玩个球。”

在他准备无奈转身回到解说位之前，和老大那坚不可摧的兄弟情义还是迫使他对岳晗说了一句：“岳晗啊，考虑到你的情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老大想让你去给他送水。”

岳晗好像一下抓住了司马昭章所说的“重点”，见他提点了一句就匆匆转身，忙拉住他：“等一下。”

然后她看向穆一鸣：“送水？这么简单，你直说不就得了？我还以为你让我去当裁判或者解说之类的。”

她指着穆一鸣，面向司马昭章道：“他喜欢喝什么？”

司马昭章仰天长叹一句，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他老大，回答说：“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只能说……”

岳晗屏息等待着答案，就听他淡淡道：“不知道。”

司马昭章坚定地回到解说C位上，心说：老大我真尽力了，但是岳晗就像是新生代阿斗，怎么都扶不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路漫漫其修远兮，汝将上下而求索吧。

刚才他是无意中听到原来老大借故拉肚子偷溜出报告厅是为了赶去校广播站充当匿名助力人，帮岳晗站台，又看老大说话磨磨唧唧，迂回至极，才忍不住现身说法的。

凭他堂堂扛把子比赛解说员大司马的第六感，已经将老大的心理剖析得一清二白了。

本想助老大一臂之力，没想到岳晗竟然是个填不了的无敌bug，差点噎得他一时间忘记台词。

岳晗觉得自己虚心求教，但一点点小事司马昭章还藏着掖着，太不够意思了，想把刚才的问题抛回给穆一鸣本人，他总不会连自己喜欢喝什么都说不上来吧？

“那你喜欢……”

“不用麻烦了。”

穆一鸣打断了她的话。

他知道司马是想帮他，但司马的话其实也只说对了一半，他是想让岳晗去看他比赛，给他加油，给他送水，但前提是这一切都是岳晗自发的举动，而不是听了谁的指点或建议。

而且只要岳晗出现，她送不送水，送什么水，都不重要。

如果说岳晗的思维方式原本只是偏移了一点，但司马的话却把她推得离正确的航道越来越远。

听到岳晗一本正经地问“他喜欢喝什么”的时候，穆一鸣才很不情愿地承认她从头到尾不过是在负责地完成一个答谢的约定，或者更直白地说，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她把这当成是一份作业，一个任务，客观到不掺杂任何一丝多余的喜怒。

就像她天真地说“但是‘小鸣’多可爱啊”，她有自己的思维方式。

这是她可爱的地方，也是她让人气恼的地方。

如果这只是一份作业，而他是出题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不可能收到满分的或是正确的答案，为什么还要布置它呢？

所以他说，不用麻烦了。

岳晗念着刚才应下的谢礼要求，固执地说：“不麻烦，送水有什么麻烦的？还是说，你不想喝水，是有什么更想吃的东西？”

“更想吃的东西……”

穆一鸣默念了一下这句话，突然转变了想法，说：“那就两根棒棒糖吧。”

看在她这么有诚意想感谢自己的份上，就简单地意思一下好了。

“棒棒糖？”

岳晗不知道穆一鸣居然喜欢吃糖，记得上次和温泽去他家，自己的登山包里就放了各式各样的糖果，当然也有棒棒糖，但最后多半都是被她吃了，剩下的原封不动带回了家。

温泽象征性地吃了几颗，但穆一鸣硬是一颗也没吃，岳晗还以为他对糖过敏，总之他表现出的不只是一星半点的厌恶。

听到他提的要求竟然是让她带两根棒棒糖去看他比赛，岳晗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岳晗下意识地猜测他要棒棒糖是拿来收藏的，不是吃的，就说：“我大概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棒棒糖了。”

大概是那种造型独特的，体积较大的，类似于巨型彩虹糖和大型真知棒之类的。

不喜欢吃糖的人就不能有点收藏的爱好吗？

穆一鸣看上去比她还要惊讶：“你知道了？”

接着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放心吧，你的限定谢礼必定会在下周五，体育馆，篮球比赛现场，如约而至。”岳晗信誓旦旦地向他担保。

穆一鸣苦笑不得：“行，那我拭目以待。”

岳晗回教室看了一下挂在讲台上方的时钟，算一下距离歌手海选的结果出来只有两分钟左右了，刚想出门通知陶芝淇这个消息，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环视了一圈班级。

此时离午自习开始也只有大约十分钟了，已经有同学三三两两地从外面进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岳晗目光落下的那个位置是空的。

那是温泽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