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章写完了钱羲宸相关的比赛分析，收笔入鞘，一边往前翻一边说：“大功告成。现在让我来看看下一位激动人心的选手是谁……”

但还没等他翻到对应位置，身旁的周煜鹏就替他揭晓了悬念；“白桃元气少女周佳涵。别翻了，这题我可以抢答。”

比赛的前半程出现的那些来自各个年级的选手，因为平平无奇，掀起的水花不大，除了叶茜容，都没能在他脑海里铭刻下印象，所以当司马昭章埋头记录时，他基本没有发言权，只能没精打采地倚靠在椅背上，偶尔瞥一眼逐渐字迹丰满的摘记本，浅笑一下，连附和的词都找不到。

但现在不同了，决赛已经进展到了下半程，来到了白热化，堪比群雄逐鹿的阶段。

如果说，现在不是在歌手决赛的现场，而是在一家饭馆，刚才的他属实提不起兴趣，因为菜品差强人意，菜谱上的简介只能说“图片仅供参考”，他很难评价哪道菜品更佳，因为连菜名都记不住。此刻的他却是目不暇接，对于后续的菜色可以说如数家珍。

钱羲宸就是那道让他耳目一新的佳肴，为接下来的品鉴开了一个好头，连带着他对陆续的珍馐美味都期待了起来。

他岂止能报出一个周佳涵，后面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都不在话下，甚至可以精确到出场顺序，对应到选手亮点。

司马昭章的面部表情摆成了一个“囧”字，显然对周煜鹏的快速抢答感到诧异：“你什么时候都学会抢答了？”

因为本能的怀疑，他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很快翻到记录了选手名单及出场次序的一页，视线下移，找到钱羲宸的位置，然后定睛细看，想要确认他后面出场的人究竟是不是周佳涵。

果不其然，还真是。

周煜鹏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而且他不是叶神粉吗？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周煜鹏是要过赛程摘记分析本看过，但笔记本在他手里停留的时间估计不会超过三分钟，更别说还要算上翻阅查找的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周煜鹏竟然准确无误地记了下来。

司马昭章不信，只不过说出了下一个参赛选手的姓名有什么稀奇，也许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说不定周煜鹏也就只能说得上来这么一个。

都说记忆分瞬时短暂记忆和长效记忆，周煜鹏可能是即时记忆特别强的，但钱羲宸后面出场的热门选手那么多，他就不信周煜鹏能把他们的名字和对应的出场次序在记忆库里储存那么久，到现在还能一一报上来。

“小菜一碟。”周煜鹏的语气带着矜持而不失分寸的傲娇。

因为下意识地把观看决赛和饭馆点餐联系到了一起，说出选手的名字在他看来就和报菜名差不多，“小菜一碟”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想到这貌似还是一个成语，不禁暗叹自己才思敏捷，信口拈来。

司马昭章打定了主意要试探他一下：“抢答……正确，还真被你蒙对了，钱羲宸后面的选手确实是周佳涵。”

说到“蒙对”的时候，他特意用了强调的口吻，搭配上满面的懊恼。

周煜鹏正处在自我欣赏，得意洋洋的状态，果然很吃这套激将，下意识地反驳：“谁说我是蒙的？”

“不然呢？”司马昭章漫不经心地反问。

“我当然是货真价实地记住了，不信你可以考我，随便出题。”

周煜鹏很不服气，势要在这个问题上扳回一城，他知道多说无用，只怪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太不着调了，背诵默写也不曾用心，才会遭受这样的质疑。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所以他打算接下答题挑战，证明自己是真的记住了选手信息，抢答出周佳涵的名字也绝非巧合。

司马昭章当然知道他说的“出题”是指什么，他刻意把笔记本竖起来，凑到自己眼前，以免周煜鹏作弊，然后一边从前往后数，一边问：“周佳涵后面第三个出场的人是谁？”

直接问周佳涵的后面的人，困难太小，周煜鹏还是有碰巧蒙对的可能，所以他一上来就提升了难度。

周煜鹏嘴里念念有词，只发出气声，差不多按照司马昭章的要求从周佳涵往后数到第三位，才正常出声：“So easy，不就是咱班的文娱委员陶芝淇吗？”

说完他还挑衅了一句：“司马，你别放水啊，尽管放马过来。”

司马的眼镜架掉到了鼻梁上，他越过镜片抬眸，隔空觑了周煜鹏一眼，还没有深度近视的他看到周煜鹏和他仍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作弊，偷瞄摘记本内容的嫌疑。这第一题，还真让周煜鹏在不违规的情况下轻松拿下了。

看来，难度星级还是低了。他接着问：“陶芝淇后面第二个出场的人是？”

周煜鹏惊讶得瞪眼，他还以为以司马的个性，要想绝杀，应该直接出一道超纲题，比如随便说一个选手的名字，让他在十秒内回答出这个人对应的出场次序之类的变态题目，那他也只能认栽，没想到只是这种不过如此的程度。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比刚才那个还要简单，因为和他们班的文娱委员陶芝淇仅隔一位出场的这位选手人气实在过于火爆了，虽然比不上叶神和钱羲宸那样众星捧月，一呼百应，但在他们年级的话题度也是一直居高不下，支持拥护者不在少数。

而且因为这个人和陶芝淇一样同属热门选手，恰好又只隔着一个出场次序，所以他当时看到就留下了深刻印象，怎么可能答不上来？

陶芝淇后面第二个，不就是和她隔了一位次序的选手吗？

当意识到“仅相差一位”这一关键信息，周煜鹏的记忆就被激活了，原本构造得还不是很稳固的记忆宫殿一下就变得立体清晰起来，以热门选手为承接串联的一个个名字瞬间各归其位，找到了自己所属的位置。

司马的第二个问题倒是帮他打通了任督二脉，理清了原本还稍显杂乱无章的思路。

这个问题，他回答得很简洁：“吴妍恩。”

剩下的时间，他在脑海里快速回顾了一遍以吴妍恩为首，相隔次序不远，后面陆续会出场的几位热门选手的名字和所处的登台次序。不出他所料的话，司马接下来的问题，就会涉及其他一些热门选手。

虽然司马目前只问了他两个问题，但是这两个问题暴露出来的信息可不少，问题的答案无不是和歌手大赛的人气、话题度选手和有望问鼎最后胜利的夺冠热门有关，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如果司马后面的提问还是延续这一规律，倒是不难猜。

司马可能是觉得问一般选手没有什么意义，这些人不是他要分析解说的重点，他不关心，而且也不具有代表性，所以不可避免地，前两个问题暴露出了他的侧重点和偏好。

司马也许还没意识到这么问有什么不对，但在无形中给了他这个答题者关于考题的趋势风向，他已经能举一反三了。

司马昭章用摘记本作挡，掩饰住自己心下的吃惊：“可以啊，回答正确。”

然后，他语速飞快地丢出下一个问题：“吴妍恩和程渔越的出场次序，谁先谁后？限时五秒。”

周煜鹏想也没想，语速比司马还快：“吴妍恩先，程渔越后。”

前两个问题，司马先问了陶芝淇，再问的吴妍恩，而刚开始问的周佳涵，也是在钱羲宸后面出场，分明是按顺序来的。既然他在问吴妍恩之前没再问其他的选手，说明还不到时候。也就是说，程渔越是在吴妍恩后面出场。

“回答……正确。”司马昭章判定判得有气无力，心不甘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