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鲁老太太手里捏着佛珠微闭着眼,在她的身前放着一封来自于鲁国公府递来的信笺。
信笺上记录了庄承武所上奏折的内容。
所以鲁国公写信询问,想问问鲁老太太,庄承武的奏折到底是庄承武的意思还是鲁老太太的指示!
在满朝文武齐齐歌颂太子贤能,恭请太子登基的情况下,太子即位已是大势所趋。
偏他庄家逆势而行,竟在此刻要为老皇帝尽忠……这很难不惹人注意,因而怀疑庄家别有深意。
其实不光旁人理解不了,便连老太太也找不到庄承武此举的用意,不明白这样做能给庄承武带来什么好处。
真的只为尽忠?又有必要用整个庄家的前途和命运做代价吗。
原本,只要找来庄承武问一遍就好,但老太太不想再从庄承武处找答案了。
她对庄承武失望至极。
但她不恨庄承武,只恨自己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本性,便将整个庄家托付到了庄承武的手里。
“明天的大朝会,怕是一场覆灭庄家的风波了。”
祭祀一事上,太子付出了安信公主的性命。这笔账,太子想必会算在庄家的身上。
再加上庄承武此次上奏章‘弹劾’太子,更加深了太子对庄家的恶意。
等太子一旦顺利继位,便是庄家灭顶之灾之时。
“大朝会还没到,可不可以设法弥补?”
冯姨娘也看了信,鲁国公的信上的内容使她遍体生寒。
她知道一个权贵世家失去圣心的可怕,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变成贫民……而大多数,刑场断头,边疆发配。男子为奴,女子为婢!
“咱们现在就废了庄承武的家主之位,在写折子请太子降罪庄承武……”冯姨娘着急道。
她并非是落井下石,而是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女儿被卖入教坊司……那样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晚了……,谁会相信承武这孩子会自作主张?谁会相信弹劾太子的奏章不是出自我意?”
鲁老太太道:“况且,不论承武是不是庄家的家主燕国的庄国公,他到底是我庄家的人。”
顿了顿,老太太又问:“双儿呢?”
“双儿和全儿去赴宴,据说,保定公主回来了……”
……
雨水浸润的地面潮湿,整个小院里积起了一指深的积水。
庄承武跪在雨水中,冷然的看着祖庙的殿门。
丝丝寒气从身下的地缝中析出,冻得庄承武浑身发白。他知道,这地底下埋葬着庄家列祖列宗历代家主的尸骨。身为庄家家主的自己,若是不出意外,自己的尸骨在将来也会埋入地下。
这一切,却要建立在庄家不会覆灭的情况下。
‘噗通’
一声响,庄承武侧头看去时,却见满面苍白的红樱扑倒在了水塘之中。
她的双腿结冰,手臂和脸颊凝起厚厚的一层冷霜……已她的实力,纵然与庄承武一样同为宗师初期。但说到底,她既非火性武者,也没有庄承武的实力和毅力。
“你们把她带下去吧。”
看了一眼昏迷的红樱,庄承武对身后看护的护卫道。
两名护卫并不理睬庄承武的命令。庄承武虽是庄家的家主,但这家主之位是老太太扶上去的。
说到底,庄家的人更信服老太太的命令。
“红樱受了伤,让她倒在这里只会要了她的性命。”庄承武眉头微蹙,语气变得有些生冷。
“五少爷不肯认错,红樱便不能离开。”
护卫们终于肯回话了。但,这不是庄承武想要的答案。
“要我认错么?”
庄承武呢喃了一句,他右手抓住红樱的肩膀将红樱扶起,阵阵玄气冲入红樱的体内。
与此同时,祖庙小院内的空气开始升温,红樱身上的水分和寒气开始蒸腾。
……
“递给庄承武的请柬进了庄家,但庄家的下人说庄承武睡下了,所以不能赴约。”
一个宫女轻声同保定开口。
此时,保定同张剑通坐在楼船的楼顶小阁楼内,张剑通坐在靠窗的位置凭栏听雨,而保定则穿着一件粉色的纱衣斟酒。
”他是不想来,还是不敢来?“保定眉头轻蹙。
却在这时,魂飞天外的张剑通看着窗外的夜雨道:”庄老五胆子一向很大。如果他不肯来,便是他不想,绝非他不敢。“
保定听言眉头一挑,紧接着冷声道:“我若非要他来呢?”
张剑通没有说话,将保定给他盛的酒放到了一旁,而自己却重新拿了个空杯倒满酒。
他不说话,代表他不想同保定争辩,这使得保定更怒了。
“他不来,只要他妹妹来了就好。”保定冷笑了一声,拂袖出了小楼阁。
望着保定离开的身影,张剑通眉头微蹙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保定会对庄承武的妹妹不利,这其中固然有恨庄承武的原因也有自己的缘故。
至于庄承武的妹妹,恐怕会成为泄愤的对象。
思来想去,张剑通起身开了阁楼的门,正好看见楼梯口的唐英博。
张剑通面色微变,冷冷的看着唐英博:“你偷听我们的谈话?”
“这楼船也不隔音,你们吵的那么大声,凭我的修为哪里需要偷听?”
见张剑通面色稍缓,唐英博笑问道:“怎么?你和保定摊牌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张剑通说了一句,紧接着拂袖下楼。
偌大楼船歌舞升平,一点也不受外面风雨的影响。
张剑通招手唤来张家的一个仆役,随后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庄承武的妹妹刚刚同保定坐车走了。
那仆役看出张剑通的神色凝重,因而道:“大少爷,有什么问题么?”
“你把此事同庄承武的弟弟说一番……至于后面如何,便听天由命。”
“这样,不怕坏了公主的事么?”张家的仆役面有难色。
说到底,张家和庄家非但没有交情,反倒颇有间隙。
相比保定公主,张家是保定的亲戚,保定是张家的表小姐。
所谓帮亲不帮理,张家不落井下石就好了,何必与保定作对。
“此事就依我的意思去办。”张剑通瞪了那仆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