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月将手中的真气团抛向高空，高空之上，包裹着焚天火的生死回环真气猛然炸开，红色的火光把天空照得光亮，爆炸声如一阵惊雷，响彻雨夜。笼罩在秦家小院的雾气也随之散去，天上的雨点哗啦啦地落下来，淋湿了之前变得干燥的小院。

秦华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有种叫做炸弹的东西，也能爆炸，且威力惊人，有些丧心病狂的核弹，还能一弹就能毁掉一个城市。而在这个世界，炸药还没有被人发明出来，但是一团真气居然也能有这种效果，这让他惊讶不已。

云明月扔完“炸弹”，又转身朝秦晴的房间走去。秦华急忙走上前去，看着云明月变回正常颜色的眼睛，细声问道：“姐姐怎么了？”秦华心中的不安和烦躁被他强压了下去，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他很怕，很怕从云明月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云明月停下脚步，站在门前廊道，眉头轻轻皱，想了一下，才低声说道：“那傻丫头不让我告诉你，不过，她真以为瞒得住？”

秦华的心揪了一下，不安地追问：“到底怎么了？”

云明月没有说话，迈步走进了房间，秦华也跟着走了进去。房间之中很空旷，除了桌椅，没有多余的家具，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丝热气残留的味道。

走进里间，只见秦晴穿着一件浅白的中衣，鞋袜已经脱去，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但她眉头轻皱，一副痛苦的样子。

“她等会就会醒过来的，不用担心。”云明月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床边，安慰了秦华一句。

秦华也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前，看着还没醒过来的秦晴，再次发问说道：“娘，你告诉我，姐姐她，怎么了？”

“我问你，昨天你们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有没有和人战斗过？”云明月盯着秦华问道。

“昨天？昨天我们去百花苑，无意中撞破了可能是别人的密谋，结果十个宗师把我们包围住要灭口，后来姐姐杀了他们几个人，然后就带着我回家了。”秦华把昨天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

“她怎么对付他们的？”云明月沉着脸问道。

秦华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我和姐姐被包围，他们结成了阵法，姐姐使出了一团火来破阵，烧死了他们几个人。”

云明月一听，眼中露出怒色：“你怎么不早说！”

“当时姐姐很轻松就破阵而出，我以为没什么大事，就没跟你说。”秦华心里这时也是很懊悔，是自己拖累了姐姐，才会让姐姐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他们都是什么人？”云明月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意。

秦华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遇到他们应该是个巧合。”秦华看了一眼即使在沉睡中仍然面露痛苦之色的秦晴，继续问道：“姐姐情况很严重吗？”

云明月挪了挪身，向秦晴坐近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在秦晴脸上抚摸着，柔声叹道：“这孩子啊，一直都这么倔，什么东西都不告诉我这个做娘的。唉……”

“是姐姐用那个火的原因么？”秦华向云明月投去疑问的眼神，猜测说道。

“十大宗师结阵，即便是大宗师，也难以对付。晴儿也只能用焚天火了，你知道那火是什么东西么？”云明月轻柔地摸着秦晴的脸，似是想把她脸上痛苦的神色抚平，然后低声问了秦华一句。

秦华的头轻摇了一下，表示自己不知道。

云明月把秦晴一丝乱了的头发轻轻地帮她捋顺，有些哀伤地说道：“五年前，你和你爹被伏击，你爹身亡，你陷入昏迷，不知道有没有醒过来的一天。”

“晴儿从亲手埋葬你爹，到把你的生机最终维持住，足足一年时间，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流一滴眼泪。一年之后，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他们死’，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

云明月把秦晴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轻轻揉捏着，继续回忆说道：“你成了半死之人，娘也是想要给你报仇，但敌人做得很隐秘，于是，我就去当了东宁国的守护者，用东宁的力量来为你复仇。在那一年里，我们查出了，是后隋国皇帝派人做的，他们怕东宁和中都联姻后，两国会联合对后隋用兵，既然他们这么害怕，因此，我就干脆让孙德信派兵，去攻打后隋。”

“孙德信和你爹是八拜之交，也想为你爹复仇，东宁有我的支持，后隋的守护者也只一个，我们有底气进行一场复仇之战。”

秦华没有打断云明月的回忆，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但云明月说这些，可能就和姐姐的情况有关，他用心地听着。

“晴儿从小跟她爹学习兵法，也很有天赋，但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当时她才初入宗师之境，实力也不足，灭国之战的出兵将领自然轮不到她，于是便由宁王带兵出征。”

云明月一只手拉着秦晴，另一手轻轻在她头上摸着，又叹了一声说道：“后来，她，她居然瞒着我，偷偷练成了焚天决，突破为大宗师。当我知道她练成焚天决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让孙德信把宁王召回来，换晴儿上阵。”

“为什么？”秦华知道守护者在这个世界国家领导层面上，有时候是可以让皇帝改变主意的，但既然有人带兵了，那么姐姐就没必要去了啊。

“因为练成焚天决的人，焚天先焚己，当晴儿突破成大宗师那一刻起，她注定只剩不到十年的寿命，焚天之火的气机，是消耗晴儿生机的。”云明月说道这里，语气中带着沉重，眼睛也不能控制地变红。

秦华专心听着云明月说当年往事，却冷不防听到这个像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他猛地站了起来，失声道：“什么？只剩下十年寿命？”

云明月把眼神从秦晴身上收了回来，看着秦华说道：“当我知道这事的时候，知道这孩子这样做，是她想亲手帮你报仇，这也是我们当时唯一的念头，我若阻止，她就会自己一个人去报仇，那只能是去送死，我也只能依她，让她统兵。”

“她继承了你爹的大将军之位，带兵出战，焚天之火所到，逢战必胜。在最后的泰安之战里，我对付他们的守护者，这丫头带兵攻入了泰安城，屠城十日。她连续使用焚天之火，火气已入心，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只能帮她压制住体内的火气，但是……但是……”云明月语气悲伤，闭上双眼，一只手握着秦晴的手，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前额。

秦华越听越是心惊，越听于是心痛。原来，她们为自己复仇，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姐姐，那个遇到事情永不退缩，百折不挠的姐姐，此刻是如此柔弱。他眼睛发酸，重新坐了下去，伸出双手合起来，包着云明月和秦晴的手，低下头，把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地问道：“那姐姐会好起来吗？”

云明月移开前额上的手，看着以额抵手的秦华，看见了地上有两滴明显的水。她轻轻摸着秦晴的脸，眼中水雾萦绕地微笑着轻轻说道：“这孩子啊，如果不继续使用焚天之气，还能再活三年，三年之后，要么被焚天之气反噬身亡，要么散去功力。”

还能再活三年？秦华的心像是被一只带刺的爪子用力捏着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有点困难，不过听到还能散去功力，他心里惊喜问道：“那就散去功力就行了啊，我会保护姐姐的。”

云明月看向秦晴的脸，缓缓说道：“火气已与她合为一体，散去功力之后，会五感全失，全身皮肤化脓，排泄失禁，精神痴呆，如同废人。你觉得，她会怎么选？”

答案已经是不用多想，秦晴一定不会选择这种苟且偷生的方法。秦华用力抓住云明月的手，哀求说道：“娘，你是绝世超凡啊，你一定有办法救姐姐的，对不对？对不对？”秦华摇着云明月的手，就像小时候，想要吃好吃的，都会这样摇着她的手向她要。

云明月看着眼睛发红的秦华，哽咽道：“儿子……要是娘能救她，就算娘这命不要了……娘也愿意，你们都是娘的孩子，是娘心头上的肉，娘怎么舍得看你们俩有事呢！只是，焚心以火……”云明月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不要姐姐死，我不要姐姐死。”此时的秦华心中乱成一团，表现得像是个三岁的小孩一样，在母亲面前无理取闹。

云明月眼睛发红，目光在秦华和秦晴身上游走，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说道：“这些年来，我也在想办法，不过我也不确定能否行得通。”

“什么办法？”秦华急切地问道。

“阴阳调和。”云明月平静地说了一句。

阴阳调和？要给姐姐找个男人？秦华心里一突，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