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周失踪的第四十三天,王妈在静园门口捡到一封信。
“就塞在花丛里的,应该是昨晚有人送来,我想着是不是跟先生有关,赶紧拿来给夫人您看看。”
孟素拆开了信封。闵如凑过来,上面赫然写着:
赎金八千六百大洋。三天后会告知地点,请夫人一人前来。
“八千六百,可真是狮子大开口,”闵如感叹,“怕不是顾明周早被撕票,他们狠宰我们一顿罢了。”
“未必。你看这数,是否有些眼熟?”
闵如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好是上周化工厂进帐的那两笔数目。”
“现下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孟素担忧。
“姊姊,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恶作剧呢?”闵如问。
闻言,孟素又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信封。一块布料随着孟素的动作从信封里飞出来。
孟素拾起来,端详着,“这是明周走时穿的衣服。”
“这料子很稀缺,是在铺子里拿的。陵城应该只有这一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筹钱。照着他说的做。”
孟素取来一个木箱子。打开,里面放满了首饰。
“这是我的嫁妆。还有些是婚后添置的。”孟素取出一对镯子端详,这还是结婚时别人送来的贺礼。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补上差掉的赎金。
“这是什么?”闵如拿起一个绒布的盒子。
“这是明周走时留给我的,他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吗?”闵如打开盒子,“是一块手表。”说着,闵如取出了它。
“这手表有什么用吗?”闵如左看右看,“指针都已经不走了。”
“也许是对明周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孟素说。
闵如仍然研究着手表。
“这手表不太一样,”闵如边摸边说,“比一般的表要厚,后盖摸着也不是很平整。”
言毕,闵如执起一根镊子,对着表盘后盖的螺丝鼓捣起来,随着最后一下撬动,后盖“咔”地滑落,掉在桌子上。闵如捡起来,发现金属背面,是一块印章。
“这应该是顾明周的私印。他曾告诉我,有些人只属于他,看到私印,才会听令。”
“明周是把最后的保险交给我们了。”孟素看着那块后盖。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到了交赎金的前一天晚上,主卧中,闵如依偎在孟素手边。
“钱都凑够了吗?”闵如问。
“除了我母亲留给我的,全都当了。现在有手里有六千。”
闵如好久不说话。
“姊姊,你一定要去?她们不见得知道你的样子,不如我…”
“阿淼,你要留在家里。你听话,你要替我守好顾家。这实在是不情之请,让你受累这么多。”
“孟姊姊,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做的事,都是心甘情愿。只是我实在是怕,你一个女人,入了虎穴…..”
“阿淼,机会来了,我必须一试。”
“他们露出马脚,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不是总说我聪明吗,我保证会平安回来,我会带着明周一起回来。怎么,你不相信我吗?”
“不过,万一我和明周都没了,安安还要拜托你。”
“请把她送到我父亲那里去。”
闵如忍不住,眼泪从眼眶流下来。
闵如环着孟素,轻轻枕在孟素头上。
“姊姊,你爱顾明周吗?从我们第一次在书房谈话,我就不觉得…..”
“阿淼,明周是我的丈夫。”孟素极为平静的,缓缓地说。边说边抚摸着闵如的头。
“他是安安的父亲。”好像无法说服自己,孟素加上一句。
“姊姊,我知道我拦不住你。那你听好,我只要你平安回来。不管顾明周是否能安然归来,事情结束,我们就一起走吧。到外国去,去度假,去不要管任何的事情,带上安安也可以。我们已经很勇敢很坚强了。姊姊,你不愿同我走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平安回来,要你平安回来。我喜欢你陪着我,陪着我….”
闵如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宛如蚊子般的嗡嗡,只在孟素怀里啜泣着。
哭到最后,闵如的鼻子宛如堵了水泥,连带耳朵也不怎么通了。
最后,在一段很长的寂静后,闵如听到孟素说。
“我答应你。阿淼,认识你,我很高兴。你带我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等明周平安归来,我们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