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江水患自起始到如今已经有两个月余了,柳灏的赈灾队伍在青州与许卿安汇合后,双方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赈灾事宜。
有了晏清与许卿安,又有康乐乐的圣旨保驾护航,赈灾过程变得十分顺利,期间屡屡传来好消息。
就在朝堂上下全都欣喜不已的时候,康乐乐的脸上却始终没有一丝笑意,她在等,等文中那场赈灾途中突然出现的暴雨。
果不其然,不过半月,便有噩耗传来。
西南的雨势再次变大,本来都已经逐渐平静的闽江继续开始肆虐,刚刚被控制住的灾情又开始了进一步扩大。
就在这时,有大臣上书进言,请求皇帝开祭天典礼,以祈求暴雨快快停止。
康乐乐虽然知道这场暴雨持续不了多久,但她也同样明白,这场仪式对正处于绝望中的灾民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精神支柱,所以也没有拒绝。
只不过因为灾情的缘故,为了节省开支,她下令所有祭祀事宜一切从简,不得铺张浪费。
祭天大典开始的那天,康乐乐头戴帝王冠冕,与同样衣着隆重的微生衍一起携手走上祭台。
按照规矩,皇夫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祭天仪式的,而微生衍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康乐乐强行要求的。
她不仅带着微生衍一起出席了这场仪式,还让他陪自己一起站在祭台上主持这场祭天典礼。
她这一举动,差点没把满朝文武给气死,但康乐乐不管,坚持要求微生衍同去,百官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捏着鼻子同意。
祭天仪式其实是很复杂的,康乐乐虽然已经下令一切从简,但仍旧有很多过程是无法避免的。
她与微生衍一起一路跪拜,完成道道繁琐的仪式,直到最后。
康乐乐站在祭台前,隆重的念出祭文的最后一句:“……祈求上苍,佑我大彝,风调雨顺,国祚永延。尚飨!”
底下的百官也跟着一起肃穆道:“祈求上苍,佑我大彝,风调雨顺,国祚永延。尚飨!”
声若洪钟,震天动地。
至此,这场祭天大典才算是圆满完成了。
祭台上,康乐乐动作轻微的扭了扭脖子,她头上的冠冕实在是太重了,顶着这么个玩意站了一天,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断了。
微生衍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轻声安慰道:“再忍忍,马上就要结束了,等我们回宫之后就好了。”
康乐乐轻轻叹了口气,准备与他一起走下祭坛。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支长箭不知从何处冒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奔康乐乐而来。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祭天这等如此隆重的仪式上居然会有人搞刺杀,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唯有康乐乐身边的微生衍耳朵一动,一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避开了破空而来的箭矢。
长箭的箭尖狠狠没入祭台,尾羽震颤,嗡鸣不止。
眼看一击不中,埋伏在四周的蒙面刺客纷纷现身,目标明确,直奔康乐乐袭来。
“有刺客!快来人呐!护驾!护驾!”
随着一声尖叫,刚才还井然有序的现场瞬间混乱了起来。
谢桡带领着禁军一路厮杀来到康乐乐面前:“陛下快走,臣先带人护着您离开!”
康乐乐却没有动。
今日祭天典礼,文物百官几乎都在,她若是躲了,难保这些刺客不会对现场的其他朝臣们出手。
现场的官员中有一部分是武将,已经主动站出来抵挡刺客,但大部分还是文官,若是他们有什么损失,朝堂上估计要空一大半。
她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快速吩咐道:“谢桡,立刻将禁军人马分成两队,一队留下,另一队带着皇夫去跟那些大臣汇合,务必要安全护送他们离开此地。”
说着,她将微生衍往前一推。
“陛下!”谢桡震惊的抬头。
在触及康乐乐威严的目光时,他默默低下了头:“臣领旨!”
微生衍却突然抓住康乐乐的手臂:“我们都走了,那你怎么办?”
康乐乐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你放心,孤不会有事,你先安心跟着他们离开。”
微生衍却没有松手,他平静道:“我不走。”
康乐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会武功,留下来干嘛?”
微生衍无言以对。
照理说以他的功力,这些刺客根本奈何不了他,可无奈他在人前一直宣称自己不曾习武,如今遇到这种情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只好半开玩笑道:“陛下常说夫妻一体,如今陛下遇险,臣怎能一走了之?臣虽然不会武功,但留下来说不定还能替陛下挡个箭,也不辜负陛下对臣的一番厚爱。”
“呸呸呸!你可别乌鸦嘴啊!”
康乐乐使劲去掰他的手,奈何掰了两下没掰动。康乐乐无奈,时间紧迫,她只得高声道:“无影。”
无影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属下在!”
“看到了吗,我身边有人保护,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赶紧跟他们走!”
趁着微生衍愣神的功夫,康乐乐朝谢桡使了个眼色,几个禁军立刻架着还在发愣的微生衍离开了。
康乐乐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见微生衍离开,她一把抽出自己身边护卫身上的长剑,冷喝道:“众将士听令,随孤一起杀出去!”
剩余的禁军受她鼓舞,与刺客们厮杀的愈发激烈。
无影与谢桡护着康乐乐,三人才刚下祭台就又被迎面而来的一大批刺客挡住了脚步。
黑衣刺客层出不穷,远处还有埋伏好的弓箭手不时放出暗箭,即使无影与谢桡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依旧有刺客不断突破防线冲到康乐乐面前。
好在康乐乐本身武艺还可以,一时倒也能够抵挡。
另一边,几个禁军护着微生衍朝群臣的方向赶去,中间虽然也有刺客朝他们袭来,但人数并不多,大多数刺客主要还是集中在康乐乐那边。
直至康乐乐那边久攻不下,为首几个的几个刺客相互交换了个眼色,突然调整了进攻策略,那些分散的刺客们瞬间集中在一起朝微生衍攻来。
微生衍这边本来眼看着就要与群臣汇合了,随着刺客的突然增多,又被绊住了脚步。
禁军们将不会武功的微生衍牢牢护在人群中央,可随着刺客的攻势越来越猛,禁军也逐渐抵挡不住。
随着禁军一个个倒下,四周很快就剩下微生衍一个人,几个刺客呈包围之势将他团团围住,寒光闪烁,几道剑光眨眼间袭至他面前。
看着面前的长剑,微生衍的手轻轻抬起却又放了下去,他依旧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不停的躲闪以避开这些杀招。
微生衍很淡定,可另一边看到这一幕康乐乐快要急死了。她毫不怀疑,就算真的躲不开这些攻势,微生衍也不会出手。
没人比她更清楚男主的性格了。
微生衍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原著中提到过,哪怕情况再危急,他也从来没有在人前出过手,唯一一次破例还是因为女主方明月被原身康锦绣掳走折磨,他这才动了怒,直接出手废了康锦绣的武功。
不得不说,康乐乐是十分了解微生衍的。
察觉到微生衍没有武功,围攻他的刺客猛然增多,这些人下了死手,大有一种不杀了他不罢休的意味。
漫天的杀招铺天盖地的袭来,眼看已经避无可避,微生衍先是朝潜伏在人群中的青谷比了个手势,然后默默计算了下角度,干脆的放弃了抵抗。
就在刺客的剑尖即将没入他胸膛的那一刻,一柄长剑突然从祭台边呼啸而来,狠狠贯穿了他面前的刺客的身体。
热血飞溅,落在微生衍的脸上。
随着这一剑而来的,还有谢桡与无影凄厉的惊呼。
“陛下!”
微生衍猛然回头。
祭台边,康乐乐半跪在地,一根长箭正稳稳的插进她的胸口,鲜血不停的从她伤口处流出,触目惊心。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康乐乐居然会把手中的长剑掷出替微生衍挡了一击。
谢桡与无影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暗处弓箭手射出的长箭已经击中了康乐乐的胸口。
康乐乐在将手中的剑掷出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结果,但她不后悔这一举动。
她在赌。
她不知道微生衍暗中是否有其他的安排,也不知道这一箭下去自己还能不能活着,但在她这里,微生衍是绝对不可以出事的。哪怕她死了,微生衍也不能死。
她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主角光环上,所以她只能赌,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