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皇宫。
叶枫眠抱着昏迷不醒的康乐乐回来时,太医令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太医令不知道康乐乐的身份,只是如实禀报道:“陛下恕罪,老臣无能,未曾看出这位姑娘体内的是何种毒素,不过从脉象上来看,这位姑娘体内的毒应该是潜伏已久,即使毒发也并不致命。”
听到不致命三个字,叶枫眠脸上紧张的神色明显一缓:“既然不致命,那她为何还会如此痛苦?”
太医令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语气:“这大概便是这种毒素带来的后遗症吧。”
微生衍冷冷的看着太医令:“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减轻她的痛苦,不然你这个太医令也别当了!滚吧!”
“臣告退!”出了房间后,太医令心有余悸的抹掉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长吐一口气。
真好,他又成功的多活了一天!
康乐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的这次毒发,但这绝对是她有史以来渡过的最难熬的一次发作,哪怕在昏迷中,那种生死不如的感觉也在不断拉扯着她,即使后来痛感如潮水般慢慢褪去,她的胸口也仿佛被千斤重物压住般不能呼吸。
她就像是一只快被渴死在岸上的鱼,不住的大口呼吸,却怎么样也得不到想要的水源。
鱼快要憋死的那一刻,窒息的痛苦逼逼迫着康乐乐终于睁开眼。
“呼—呼——”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喘着喘着,康乐乐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明明都已经醒了,为什么还是会觉得胸口憋闷喘不过气?
两秒后,康乐乐终于看清了她现在的处境。
她躺在床上,不,准确的来说是躺在别人怀里,一双粗壮的臂膀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中,康乐乐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轻浅的呼吸打在自己头顶。
她僵硬的抬头,视线对上叶枫眠那张冷漠高傲的脸。
与她的噩梦连连不同,叶枫眠睡的很熟,就连她醒来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他。
康乐乐咬了咬牙,下一秒。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叶枫眠咬牙切齿的咆哮声同时响起。
“康——乐——乐!”
康乐乐叉着腰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姑奶奶在此!”
叶枫眠三两下走到床上,他一把掐住康乐乐的脖子恶狠狠道:“你找死!”
叶枫眠的手不过刚碰到自己的脖子,康乐乐便觉得一阵难言的刺痛,她都不用照镜子就能猜出来,自己脖子上现在肯定有一圈难看的青紫印记。
与上一次的快速服软不同,康乐乐这次硬气的很,哪怕自己已经被掐的呼吸不畅脸色通红,她也依旧不服输的与叶枫眠对视,她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满脸都是挑衅。
有种你就掐死我!
叶枫眠也发了狠,他手上的力度不断增加,康乐乐本就刚毒发过身体虚弱,不过片刻,她的眼神就开始变得茫然恍惚。
就在康乐乐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她突然被重重的扔在了床边的地上。
“咳咳!咳咳……”
康乐乐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瞬间又去了大半,她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缓过来之后直接对着叶枫眠就是一顿冷嘲热讽:“掐啊!你怎么不继续掐了!我一个女的都没怂你怂什么!姑奶奶告诉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掐我脖子,你最好这次直接掐死我,不然以后我一定找机会掐回来!”
叶枫眠也是余怒未消:“你敢踹孤?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康乐乐不甘示弱:“说的好像谁还不是个皇帝似的?你知不知道未经允许私自爬上孤的龙床也是死罪!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大流氓,孤踹你都是轻的了,孤怎么没踹死你呢!”
叶枫眠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迷惑:“登徒子?流氓?你在说什么?”
“你装什么装!”康乐乐瞪他:“你都跑到我床上来了,还抱着我睡觉,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叶枫眠疑惑道:“可是我们小时候不一直都是这么睡的吗?”
他说这话时眼神清明,眸中没有任何旖念。
康乐乐一下子就卡壳了,她无语道:“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我们现在都长大了!成年人了!孤男寡女怎么能睡在一张床上!”
叶枫眠真心实意的发问:“为什么不能?”
康乐乐怀疑叶枫眠在忽悠自己,试问一个妃嫔无数后宫满员的皇帝怎么可能连最基本的男女风月之事都不懂,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太像。
“没有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能!”她不欲在这件事上与叶枫眠浪费口舌,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萧逸在哪里?”
叶枫眠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他死了。”
康乐乐猛的怔住,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哦”了一声。
“你居然不难过?”叶枫眠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嘲讽道:“看你为他求饶的样子,孤还以为你有多在乎他,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康乐乐垂着眼,声音平静的有些吓人:“难过有什么用,他死了,我得给他报仇。”
叶枫眠眯了眯眼,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你想杀了孤?”
他语气轻蔑:“就你现在这幅样子,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不自量力的对孤动手?”
本以为康乐乐这次也会像以前那样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跟他互呛,却不曾想她只淡漠的看着他:“叶枫眠,你最好今天就杀了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自从听到萧逸的死讯后,康乐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镇定异常,不像是麻木,更像是一种大悲后的破釜沉舟。
看着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叶枫眠怒不可遏的大吼:“来人!”
“奴才在!”
一直在外面等候的大太监王全刚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一推开门还没把脚迈进去,又听到一声大吼:“滚出去!”
“奴才明白!”王全高声应了一句,迈出去的脚瞬间拐了个弯儿,麻利的点头哈腰退出了殿外。
屋内的叶枫眠又是一声大吼:“让秋鸣进来!”
王全朝对面的大宫女秋鸣使了个小心眼色,然后看着她紧张的深呼吸了两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康乐乐和叶枫眠谁也不服输的看着对方。
见到秋鸣进来,叶枫眠一指康乐乐冷笑着吩咐道:“从今天起,她就是宫里最低等的宫女,把她带下去,不要让她再出现在孤面前!”
说完,他又厌恶的看向康乐乐:“拿上你的衣服,滚出孤的视线!”
康乐乐头也不回的去拿自己的衣服穿上,她身上的首饰和那些零碎的防身物品全都被拿走了,现在除了这一身素衣就只剩脖子上的长命玉锁还在。
系着长命锁的是根色泽鲜艳的红绳,挂在康乐乐脖子上,衬的她脖子上那圈青紫的手印愈发吓人。
康乐乐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绳,穿好衣服便跟着秋鸣一起离开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看叶枫眠一眼。
康乐乐前脚离开,后脚初元殿里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声音停止后,叶枫眠满是怒火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全!”
被点到名的王全心头一颤。
自从这个姑娘被带回来之后,他们陛下已经好几天没有发过火了,他还以为他们苦尽甘来了,没想到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以前呢。
王全内心苦笑了笑,他稳了稳心绪,脸上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弯腰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