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钊还是几年前见过沈父。
这会看着,感觉似曾相识,但也拿不准。
毕竟,那会的沈父意气风发,英俊儒雅。
眼前人,却学须发皆白,面容苍老,身形佝偻。
沈父知道他是现在的虎威将军,即将册封太子之位的陆钊,也是他女婿。
恭敬行礼。
“草民见过将军。”
他一开口。
陆钊就确定,他就是沈父。
颔首。
语气淡淡地:“你来找青言?”
“是,县主即将跟将军大婚,前来看看她。”
他没说,是沈母逼着他来,向女儿给他这个岳父讨要官职、好处来了。
只是这话,他刚才见着沈青言也没说。
经过这么多事,他要是还不明白,他们跟女儿的亲情是真的消耗殆尽。
那他就是真的蠢笨到家,无可救药。
“好,大婚那天我就不请你们来观礼了。将来有事,可以去太子府找我,不要找青言。”
听出他话里意思的沈父心中暗暗一喜。
暗自摸摸袖子里,沈青言给的银票,忽然觉得日子又有了盼头。
陆钊抱着书,进去,见到沈青言的瞬间,竟然嘴一瘪。
让沈青言有种他有下一刻就要落泪的既视感。
视线落在他手上。
以为是他买来讨好她的话本子。
嘴角噙笑,难掩得意。
一把拿过来,拆开:“别以为给我送礼,我就会原谅你。”
“诶,不,我”
自己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书的陆钊,下意识觉得,既然是书,那她自然也可以看。
“什么?”
低着头的沈青言,乍然看见封面。
俏脸顿时一黑。
抓起就砸向陆钊。
“怎么,嫌我不够好,还特意找来,让我学习?”
陆钊见沈青言真的生气,慌慌张张的伸手去接。
蓦的瞅见书上的画图。
脸爆红。
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这是陆聿给我,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陆钊将书本收好,抱着就是一趟。
沈青言神色缓缓,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
不过,今晚他多半不会再来。
她可以放心大胆的睡个好觉。
不出沈青言所料。
这晚将军府书房的灯火亮一晚。
陆钊拿出堪比,不,比学习宫中礼仪还认真百倍的劲头来。
不但详细的揣摩每张图,还仔细品图上的插话,说的意思。
看到天亮。
陆聿送他的几本珍藏,他都翻完一遍。
蓦的福至心灵,将沈青言这几天的反应,归结于他的不懂。
晚上,再见到沈青言,学以致用,进步神速,转眼就从新手变成资格老辣的教练。
沈青扶着老腰,将陆聿暗自骂了几千万遍。
将这笔账,牢牢的记在心里。
日子过的如鱼得水的陆钊,对皇上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化。
只要不提娶侧妃的事,其他的他都全盘接受。
一月时间转眼即过。
上午,太子进宫参加太子册封仪式。
下午,前来迎亲。
忙着赶场的陆钊,回到东宫,收拾齐整,穿着新郎礼服,骑着骏马,乐的露出牙花子,让人不忍直视的带着东宫的人,前去迎亲。
从东宫到县主府的大街两侧。
挂满红色花球,街面上铺着红色的地毯。
沿街两边,站的整整齐齐的金吾卫,精神抖擞,身上扎着红花。
后面,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沈青言端坐在梳妆台前。
垂眸打着瞌睡。
一切都要怪那个不知节制的人。
一再跟他说,今天事多,就是不听,非要折腾。
她前后睡不到一个时辰,他走没多久,就让人叫醒。
先是把她弄进浴桶,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的指甲缝,都刷洗干净。
洗净,擦干。
浑身上下涂抹上香露。
如一头待宰的猪。
梳好头发,不放心喜嬷嬷手艺的竹影,亲自上手给她化妆。
喜嬷嬷则在一边押韵的念叨着吉祥话。
沈青言闭眼听着,也觉得好听,就是听久了有些催眠。
收拾妥当,站起身,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上嫁衣。
沉重的头冠,带在头上,每次转动脖子,上面缀着的饰物,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发出悦耳的声音。
坐在床上。
梗着脖子,不敢轻易转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感觉自己趁此机会,眯了会眼的沈青言,微微睁开眼。
嬷嬷拿着红色的盖头,给她盖在头上。
下一瞬。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知道是谁的沈青言,红唇弯起。
“我来接你了,青言。”
醇厚如酒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
下一刻。
身体蓦然腾空,陆钊双手抱着她,大步走出房门。
喜嬷嬷在后面,低声碎碎念:“太子,这不合规矩。”
“别听她的。有我在。”
陆钊低声安慰。
沈青言放松身体,已经都这样,她就顺其自然呗。
反正,她也不可能说跳下去,回去重新来过。
出了县主府。
陆钊并没将她放进花轿。
而是直接安置马背上,骑马带着她回去。
看热闹的第一次见这样迎亲的,不觉各种奇怪眼神都有。
沿街一座酒楼二楼。
顾西岑在窗前,素手而立。
双眸沉沉的盯着楼下走过的陆钊,还有盖着盖头的沈青言。
须臾。
喉痛一股腥甜,身子一晃,吐出一口血。
“主子。”
顾明担忧的上前。
顾西岑摆摆手,擦擦嘴角的血迹“不碍事。”
鞭炮声噼噼啪啪响起。
陆钊抱着沈青言跨过火盆,进到府里。
拜堂仪式结束。
牵着她回到他居住的端元阁主楼。
等在一楼的竹影他们,以及陆钊这边的人,整齐划一的行礼,恭喜。
沈青言残存的那点瞌睡,让这声音震的烟消云散。
抿着唇,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将胸腔填的满满的。
虽然,这是她第二次成亲。
担忧沈青言盖着盖头,看路不方便。
陆钊再次抱起她。
走上楼,进到卧室。
以为新房里会有客人的沈青言,听着耳边静悄悄的,
抬手,将盖头掀起一些。
“不用闹洞房的吗?”
陆钊手一挥:“不用。”
脚往前一窜,径直走到大床前倒下。
单手支着脑袋,风骚的咧着大嘴笑着,看她。
沈青言看的皱眉,她该不是嫁了个二傻子。
“过来。”
陆钊见沈青言站着不动,朝她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