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黎幺儿感觉自己听到远方的呼唤,涣散的目光凝聚了一丝微光,当看到面前的人是谁时,她唇色惨白着笑了:“玉佩可以还给你了,我现在就还给你……”
黎幺儿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枚淡绿莹光裹着的玉佩,想要一把塞到赫连君凌的手上。
“噗……”黎幺儿嘴里逸出鲜血,无力的手随之落地,整个人晕了过去。
“噔……”玉佩脱离了黎幺儿的手,直接掉落到地上,发出一个声响。赫连君凌感觉自己心如刀割般疼痛,双手紧紧环住那娇弱的身躯,心里十分复杂,有后悔、有懊恼,更多的是自责,这些陌生的情绪似乎要将他淹没。
“幺儿……”抱起轻飘飘的人儿,施展着极限的速度,往山庄方向掠去……
“砰……”景闰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鲁的人,居然有人胆敢把他从床上踹下来。
“谁啊……”眼睛朦胧地睁大了,师……师父?师父半夜三更不睡觉,把他从床上踹下来是要做什么?他哪里又得罪他了?
“额……黎,黎幺儿,黎幺儿怎么浑身是血啊?师父,这是怎么……”景闰年怔愣住了。
隔壁听到动静的福子裹着外衣急匆匆地跑过来:“少爷,你没事……咦?凌公子也在呢?啊……”
看清了对方怀里抱着的人时,福子糊涂的脑子也一下完全清醒了,事情大条了!
“马车,县城!”赫连君凌冷冷地朝景闰年发出命令,抱着人的手还不断地用内力维持着黎幺儿的体温。
“嗯,福子,福子,快去把马车赶出来。”景闰年朝门口的随身家仆大唤,看过去时,福子早就跑没影了。
轱辘轱辘……夜黑风高的黎水村,一辆呼啸而过的马车飞奔着往天岚县城而去。
“快一点。”赫连君凌声线低沉,不悦地催促道。
呀呀呀……这已经是狂奔了好不好?师父!景闰年心里如此想着,但不敢吱出半个字。马车跑得他都快被颠出路上的架势了,还想马儿怎么快?
师父的脾性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今日在美食城的时候,对黎幺儿那么冷淡,可现在呢,似乎处于极度紧张的边缘,这到底是为啥啊?
情情爱爱真是复杂!景闰年无奈地想,目光落在师父怀里的黎幺儿身上时,满脑子存着疑惑,黎幺儿半夜三更的,去哪里弄了自己一身的血?红艳艳的,也挺吓人,比鬼还可怕啊!
天岚县城京味堂。被半夜叫醒来治病的老大夫摇了摇头,叹气说道:“你们这些人啊,仗着年轻,使命折腾啊!这女娃子的身体不能这样糟蹋的啊!”
经脉受损、气血两虚,这是遇到了什么仇家吗?如果不是熟面孔,他都不想趟这浑水了!
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心狠手辣,对一个小女孩出手这么重?
“尽管开药,要好,要快!”赫连君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听完大夫的诊断之后,心里起了不仅仅一丝丝波澜,从来没有过的沉痛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女娃子要好生休养才行啊,日后可能还会落下体弱的病症。前阵子你受了伤,她日夜不眠照顾你,现在你可要好好照顾女娃子啊!”老大夫低着头写方子,嘴上唠唠叨叨地点醒冷脸坐着的男人。
“师父……”景闰年看到师父听到老大夫的话后,脸色变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开口问道:“师父,你和黎幺儿两人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最近怎么……”怪怪的!
对上暗色无边的墨瞳,景闰年不由得微微一惊,心里咯噔:他才不是帮弘海兄弟探话来的,要说不说!哼!
“跟我说说之前的事。”赫连君凌看似平静其实紧张地说出了此话,心里满腔的复杂也犹如得到解放了一样,慢慢消散。
他一直排斥着失忆那段记忆。在他看来,他不过是丢掉记忆一年,一年后,一切重归正轨罢了!黎水村、甚至天岚县,他都不会在此做诸多耽搁。
至于救命之恩,待他回到傲云山庄,自会安排人马送来重金。
只是,这一切,让他有种莫名的、挥之不去的愧疚感。
赫连君凌彻夜未眠,坐在一宿,也想了一宿,第二日依然精神奕奕。看到景闰年之际,把他打发回桃源山庄告知一声,省得那些人担心。
景闰年耷拉着脑袋,觉得自己就是奔波的劳碌命。他昨夜浪费了一肚子口水,后来还没睡好,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直闹,本想吃饱肚子再去大睡一回合,却被师父盯住了。
师父安排的事,他能不去办吗?连续打着哈欠,招呼上自己的福子,坐上一样“辛苦”的马车,又往桃源山庄去了。
黎幺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当她看到坐在屋里的男人时,心里是气愤的:“我已经把玉佩还给你了。”
呃?黎幺儿说出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有气无力,想要动弹一下身子,堪称重如千斤般沉重不已。
呵……这次真的半死不活了!黎幺儿了解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之后,忍不住冷笑起来。
但是,输人不输阵!黎幺儿心里难受着,嘴上就毒舌了起来:“你可以去找楼羽嫣那女人,一起滚回建南府了!”
自己现在这个虚弱的样子,根本不想让他看到,更不想被同情!一想到此,黎幺儿心里的酸水就凶猛地涌了起来,怎么也压抑不住。
知道自己下一秒就要决堤,黎幺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撑起了一点点身子,用最大的声音吼道:“你滚……”
既然已经解除了绑定,那他们之间再无关系了,她不需要陌生人的可怜和同情。反正过阵子,她就会好的。她不需要任何人……
“咯吱……”一直沉默的男人站了起来,黎幺儿吼完人之后,背对着身子僵了一下,用枕在脑袋下的薄被轻轻擦试着自己的眼角。
良久过后,“唉……”男人独特的叹息声在房间里悠悠响起,黎幺儿愣了一下,人没走?
赫连君凌缓缓靠近床边,坐了下来,将捂着自己的人扒拉了出来,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通通湿漉漉的眸子。
黎幺儿觉得自己丢脸极了,愤然扯过被子,只是那点儿力道在某人看来像是软棉花一样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