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君凌的出现,让宴场在座宾客的视线都流连忘返地在他身上扫视着。
楼羽嫣的目光也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停留,说是若有若无,其实跟黏在赫连君凌身上没什么区别了。
楼羽月亲昵地搂着楼父的一只手臂,娇滴滴温柔的笑着。
如果不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一直往赫连君凌的身上瞟,别人还当真以为是父慈子孝呢。
楼羽嫣看着楼羽月得意洋洋的样子,袖袍里面的手绢已经被她扭得乱七八糟。
但明面上,她依然浅浅地笑着,眉目含情,带着无限楚楚可怜的波光。
赫连君凌被楼父请到了上座,跟随前来的云寒、云惊等人也坐在了下首位。
楼家亲戚众多,楼父正室姨娘的孩子都坐了满满一席,更别说旁支前来贺寿的人了。
楼父今日特别高兴,满脸红光,喝了几杯酒之后,更是情绪高涨。
“赫连庄主,老夫这谈不上什么山珍海味,希望您不要介意。但这酒,是老夫珍藏许久的佳酿,您尝尝,今日不醉不归啊!”楼父黝红着一张爽朗的脸,哈哈大笑,豪迈的嗓音在酒席间响起。
楼羽月瞧着这情形,婀娜多姿地站了起来,款款说道:“阿爹,月儿这就给赫连庄主斟酒……”
说着,楼羽月便捧着一酒壶缓步迈向赫连君凌所坐位置,期间,还朝楼羽嫣递了一记挑衅的眼色。
哼!她知道楼羽嫣对赫连庄主倾心,但这么好的机会,她偏偏要抢过来。
楼羽月也从未见过如此让人怦然心动的男人,傲然挺拔的身姿,虽然不苟言笑,但那一身尊贵不凡的气势依旧让人忍不住沉醉在对方绝世的魅力里。
楼羽月的动作让云寒脸色微微一皱。主子的性情他们可是心中了然的,有他们在,哪里需要对方来斟酒,这种殷勤,使错地方了!
蠢货!楼羽嫣迎向楼羽月嘚瑟的目光,心中讽笑!虽然算不得有多了解那人,但楼羽月这种自作聪明的伎俩真的上不得台面。
看着吧!楼羽嫣已经可以预想到楼羽月碰壁的场面。
“楼小姐无需如此多礼,怎好劳烦你亲自斟酒,这种事情交给云惊就好!”说着云惊便伸出手想要接过楼羽月手中的酒壶。
楼羽月躲了躲云惊的手,脸上染着淡淡的委屈:“你们是客人,还是月儿来吧……”
正在此时,楼羽月踩着的脚步突然一软,整个人身体朝正前方倾去,“啊……”一声娇声惊叫响起。
“小心……”
“啊……”众人看见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低呼起来。
楼羽月整个人扑到了离赫连君凌相近的位置上,酒水四溅开来,酒桌上的菜肴也像爆炸了一样狼藉。
楼羽嫣小脸错愕,惊慌地起身跑到赫连君凌身边:“赫连庄主,你没事吧?”
只见对方昂贵低调奢华的华服上沾了一点点儿酒水,湿润的地方颜色微微加深。
“赫连庄主,你的衣服……是小妹冒冒失失,得罪庄主之处,请多多包涵!”楼羽嫣声音娇软柔和地跟赫连君凌道着歉。
楼羽月脸色有些惨白,被人搀扶了起来,此时楼父严辞喝道:“月儿……给赫连庄主道歉。”
“赫连庄主受惊了,小女刁蛮,管教疏忽,糟蹋了您的衣物,老夫这就罚她关闭思过……”
“阿爹……”楼羽月两眼红通通地看着楼父,脚步发软地走到赫连君凌面前:“赫连庄主,月儿错了……月儿弄脏了你的衣袍……对不起……”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赫连君凌依然漠视地坐着,似乎周遭一切不存在一般。
楼羽嫣瞧着楼羽月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自得的样子。
“小妹,还不快给赫连庄主赔罪?”楼羽嫣扬手跟府中丫鬟取来了茶水。
楼羽月虽然不喜楼羽嫣占了上风的气势,但也知得罪了赫连君凌的后果。
连阿爹都忌惮三分的人,如果不求得对方原谅,待寿宴过后,阿爹一定会严惩自己。一想到这里,楼羽月再怎么不服楼羽嫣,也只能低着头夹着尾巴做人。
以茶代酒……
“赫连庄主,月儿马虎,多有得罪,向您赔罪!请你原谅月儿……”小心翼翼地举着茶杯,楼羽月有些战兢,此时一言不语的男人脸上凝结着一层冰霜,墨瞳扫视过的地方,让人胆战心惊。
楼羽月很希望对方喝下这杯清茶,刚才不愉快的事化为乌有……
楼羽月害怕又热切地将茶杯递上去,愈来愈近。云寒正想着要不要阻止眼前这女人的举止……
“云寒……”赫连君凌终于开了口,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站了起来,赫连君凌淡淡地看向楼父,言简意赅地说道:“赫连在此恭贺楼家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以此茶为敬,多谢款待。庄内还有诸事,在此别过。”
云寒适时地送上傲云山庄的寿礼,言笑晏晏地说:“楼家主今日尽兴,这是傲云山庄小小心意,请收下……”
这是来去匆匆啊!楼父原本灿烂的心情,被这一波突如其来的事情打得措手不及,知道今日惹得对方不快了。
在建南府,能够与傲云山庄交好自然是好事,纵然不能,但也万万不能得罪了对方。
楼羽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莽撞了,这是坏了他的大事。本来他想找机会跟赫连君凌私下谈谈水运的事情,但被楼羽月这一冒失打断,什么都付诸东流了。
想到这里,楼父看向楼羽月的眼神便冷了下来,跟着赫连君凌离开的步伐说了许多客套话。
楼羽嫣没想到赫连君凌这么索性干脆地准备走人,才过来没一会儿呢!座位都还没坐热,怎么能就走了呢?
她还想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在对方面前说上几句话……
“赫连庄主!赫连庄主……”楼羽嫣转身迅速伸出手,作势要抓住赫连君凌的袖子。
家里有个爱吃醋的,赫连君凌察觉到背后侵袭过来的风,身影一闪,果断避开对方的手。
楼羽嫣的身子向前倾得过猛,没有稳住脚步,“啊……”一声尖叫着就要往地上倒去。
云寒和云惊等人目光闪了闪,心里暗暗啧啧称奇:这楼家的女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想往主子身上扑?到底还是个闺女,怎么这么不矜持呢?
楼父的脸色暗得不行,那张老脸在此刻也禁不住微红。来参加寿宴的宾客都将这惊奇的“闹剧”看在眼里,表情无不夸张地流露出来。
“啧啧啧……这是什么情况啊?”
“是啊……怎么总是摔倒呢?真是件邪门的怪事!”
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为了顾及楼父的面子,有些人便迂回地吐槽了几句,心里其实早就笑开了花。
想要攀上傲云山庄,也不能这么不知羞耻地上赶着吧?一个不小心也就罢了,再来一个,就显得太造作了。宾客们一阵喧哗,各有所思,看笑话一样噙着戏谑的深意。
赫连君凌的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看身后的状况,跨步朝着楼府大门而去。
楼父原本还想挽留赫连君凌的话,都被这混乱的局面给搅砸了,气愤地吩咐下人:“还不快把小姐请回房间?”
楼父用力一甩袖袍,胸口上下不断起伏着,可见气得不轻。
“老爷,嫣儿那丫头太不知轻重了,我带她下去吧。”楼家主母和声和气地安慰着楼父,一边让身边嬷嬷去拉人。
楼羽嫣脸色微白,那张小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我见犹怜,双眸含着盈盈欲落不落的泪花儿。
楼羽月那一腔担心害怕还在嗓子里呢,没想到楼羽嫣也……
“把她们两个都带下去……”楼父非常气恼,暗叹自己失了良机。想要再见赫连君凌一面,只怕是难了!
这两个坏了他好事的东西……楼父气得大寿的喜悦都消失了。若不是众宾客还在宴席上,楼父早就甩袖走人了。
“小女调皮冲动,各位不要在意,上酒,大家喝个痛快!来……老夫敬大家一杯。”楼父硬撑着笑脸,端起一杯酒,狠狠地喝了下去。
楼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在座宾客纷纷举起酒杯,心思不一地痛饮而尽。
赫连君凌出了楼家,直接上了专属马车。云寒目光往楼家巍峨庄重的府门看了一眼,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扬起,带着云惊等人缓缓离去。
……
“警报警报……系统要自爆……要自爆了……危机……宇宙无敌大危机……”什么鬼?黎幺儿在床上猝不及防地跳了起来,睡意朦胧霎时消失殆尽。
系统故障了?黎幺儿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瞪着虚空中的系统界面,红果果的……
“啥情况?”这种情景似曾相识,黎幺儿没有忘记上一次难受的感觉。
小七也不淡定了,嘴里的话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大多是骂人的话语。
“小七,快说怎么回事?”系统好像当机了一样“滴滴滴……”响个不停,听着一阵阵短促的声音,黎幺儿感觉心跳也变快了,有点儿不安。
赫连君凌出事了?!
“幺儿,快,我们快去建南府!你家男人出大事了。”小七可爱的小脸如今也皱成了面团状,趴在系统界面上神情凝重。
兔儿到底做了什么?系统警报的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让人心慌慌。
黎幺儿翻身下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套上了衣物……
“砰砰砰!”半夜里,黎幺儿把景闰年、唐沐等人的房门都敲了一通,安静的客栈当夜被惊醒数人。
“谁啊,半夜不睡,敲什么门啊……”
“砰……他奶奶的,谁在敲门?”
对某些惊醒之人的叫骂声,黎幺儿恍若未闻,直到景闰年等人仓促地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桃紫看见自家小姐脸色有些不好,而且半夜三更把她们叫醒,是出什么事了?
黎幺儿语速飞快:“快……收拾东西,去建南府,立刻!”
这个时辰去建南府?景闰年感到一丝丝错愕,愣了一愣神,黎幺儿这是想师父想得发狂了?
“黎幺儿,现在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夜里赶路不安全,我们明早用过早膳再走也不迟啊!”他现在还困着呢,浑浑噩噩的,被惊醒的感觉不大好。
“不行……”黎幺儿目光一厉,突然一直在报警的系统声音消失了。停了?这……这是危机解除了?
“小七……这又是怎么回事?”黎幺儿心里默默地问。该不会是破系统卡壳了吧?
“小七……”黎幺儿没有听到回应,心里又问了一声。
“小七……小七……”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黎幺儿试着调出系统界面,发现也没有反应。
扑通……扑通……扑通……黎幺儿心跳如雷,这样的情况之前从未发生过,小七也不见了。
“小姐……小姐,你还好么?”桃紫看见黎幺儿额角沁出了冷汗,还一脸受惊的神色,不由得担心。
拿手帕给黎幺儿轻轻擦拭了一下鬓角的汗渍,桃紫柔声询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黎幺儿从小七和系统失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坚定地问:“这里去建南府,最快要多久?”
景闰年歇菜,看黎幺儿那样子,是要立刻上路无疑了。
从敕明府到建南府,官道最快也要十天,如果走水路的话,可以缩短至七天。
“我们去码头吧……”景闰年拍了拍手说道,“福子,你现在去码头要一艘船……”
半夜去要船……估计得出天价了!福子嘴角抽了抽,但不敢耽误主子的事,果断地回厢房收拾东西。
景闰年吩咐福子之际,没发现黎幺儿的脸色又变了一变。
桃紫:“小姐,那我现在就去收拾包袱,稍后就出发。”
唐沐和唐泽也动作迅速,很快几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敕明府码头。
夜里风冷,河运水光麟麟,在昏黄的月光下闪烁着。福子不负众望,找到了一个愿意开船的船家,花了百两银子,肉疼得紧。
“黎幺儿,你没事吧?”景闰年这时发现黎幺儿的脸色不是一般的白,好像摇摇欲坠一样。
“小姐,船来了,我们很快就能到建南府的,你不用担心了。”桃紫觉得小姐一定是做了什么噩梦,这噩梦还跟姑爷有关,所以才这样子的。
黎幺儿咽了咽干涩的口水,看着船目不转睛,其实……她好像晕……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