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过后,不久就是小年,黎水村已经下了第二场大雪,村子里开始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这过年的俗例,是承传了几千年的习惯和文化。
年二十四那天,桃源山庄所有人早早就起来,将庄内里里外外打理一遍。
黎幺儿也兴致盎然地参与了其中,给家养的两只白虎洗洗干净。
趁着白天出了一点点儿日光,桃紫在厨房里烧好热水,后面的事情黎幺儿就亲力亲为了。
“嗷呜……”大白不喜欢搓澡,时不时朝黎幺儿低鸣一声,表示自己的控诉之意。
“嗷嗷……”黎幺儿揉搓着小白的脑袋,泡沫蓬蓬的一团顶在头上,显得倍儿呆萌。
赫连君凌一把按住大白的头,以周身气势镇压之,丝毫不顾大白意愿地强行给它洗澡。
黎幺儿伸出手指点了点小白的额头,心道:还是小白最乖啊……大白三天两头往无垠山脉里跑,居然还不想洗澡!还是爱干净的小白最可爱了。
两个主子亲自给宠物洗澡,云惊被这画风惊得有些站不住脚,差点自戳双眼。拍了拍云蛰的肩膀,一脸复杂地说道:“云蛰,要是其他人看到这画面,他们会不会怀疑这是个假主子?”
云蛰转头没有表情地看着云惊:……
云惊:“你要说什么?”
云蛰:……
内心已经无语吐槽的云蛰表示,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黎幺儿看着小白用爪子扑白色的泡沫,那可爱的样子,让她喜笑颜开。
这时,穿过长廊,往大院走来的人人未到声先道:“啊……师父、黎幺儿,你们在给白虎洗澡吗?”
“嗷吼……”大白虎眼犀利地看到景闰年怀里抱着的“弱猪”,两只虎爪贴在地上,做出攻击的架势,虎视眈眈地瞅着,眼中还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精光。
“哼哼……哼哼……”小香猪察觉到来自恐怖天敌的气息,不安的在景闰年怀里哼唧踢踹,如果不是景闰年手臂圈着它,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吼吼……”大白昂起骄傲的脑袋,幽深幽深的虎眼目不转睛地瞅着景闰年。
“噢……乖啊乖啊……它们只是吼吼而已,不怕哈……”景少爷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已经瑟瑟发抖的小香猪。
这……看起来就像是哄孩子一样,啧……景少爷爱心爆棚了!黎幺儿水眸闪闪地看着哄猪的某人,不由得“噗”笑了出声。
不止黎幺儿如此,云惊和桃紫等人也侧过脸乐不可支地偷笑起来。
景闰年看着大家如此,脸上莫名有些发烫,看见一边云蛰那张冷酷的脸上也划出一丝丝掩饰不了的笑痕,于是……景少爷,怒了!
哒哒哒走到云蛰身边,景少爷一把将小香猪塞进某人的怀里,气吼吼地说:“小香猪是你抓回来的,你也有份,负责给它洗澡。”
气死他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居然也跟着大家一起嘲笑他!景少爷瞪圆了双眼,恶狠狠地警告这个鬼畜的家伙。
云蛰一手将小香猪拎住,随意地颠了两下子,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表情无波地看着景闰年:“我没洗过,如果你不介意我把它弄疼的话……”
云蛰的话,让景闰年一口气憋在心头,鄙视地看了对方一眼,怒怼:“连洗澡都不会,你真没用!”
云蛰挑了挑眉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那神情,在景闰年看来不知有多想一巴掌挥过去。
云蛰那表情冷酷依旧,用只有他和景少爷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沉说道:“你还知道我会不会洗澡的事情!你偷窥我?”
哈?耳边痒痒的,景闰年用手搓了搓那怪怪的感觉,用可怕的眼神回望云蛰:“你……你胡说什么?你脑壳被猪给拱了吗?本少爷偷窥你?不……不要脸!不洗拉倒,本来也指望不到你。”
景闰年气煞了,伸出一脚就往云蛰踹去,想要出一口恶气,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直接动粗!
于是乎……大院子里,景少爷和云蛰打了起来,说是打,其实用调戏来说更合适。
当然,画面是云蛰调戏景少爷!黎幺儿自我感觉今日心情不错,给两只白虎洗澡之余,还有免费的好戏观看,不亦乐乎。
良久之后,黎幺儿用大毛巾包住小白擦干毛发,力度轻轻地揉着。
“呼呼呼……有种不要拿小香猪挡着,我打不死你……”景闰年气喘吁吁地呼着白气,不是自己没有用劲,是那家伙太狡猾了。
用小香猪来挡他的招式,算什么本事?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景闰年气得双眼快要喷出火花来,而轻飘飘落在地上的人,此刻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简直是对他的嗤笑。
“把小香猪放下,我们单挑……乃乃滴,不揍得你变成胖子本少爷今日不吃饭了。”景闰年凶巴巴地撂下狠话。
“少爷……”福子忍不住低呼。他的少爷哟,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出来呢?一看对方就比你厉害很多啊,不吃饭怎么行?
不管福子心里怎么替自家少爷纠结,云蛰逮住了景闰年的小尾巴,笑意横生,五官柔和了下来,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冷酷,但这样更让人心觉危险。
“景少爷当真?不把我揍成大胖子,你今日就不吃饭了?”云蛰一脸张扬,挑衅的语气询问道。
福子想要阻止自家气晕了头脑的少爷,但晚了一步,只听少爷双眼超凶地瞪着某人说:“本少爷是谁?说话自然算话,不过……你得把小香猪放开。”
云蛰闻之淡笑,把穿着粉粉小袄子的小香猪朝空中一扔,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落入云惊手里。
景闰年被云蛰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嘴脸给气坏了,嚯嚯有力的拳风朝对方正脸而去。
黎幺儿把小白的毛发擦得七成干,转手就扔到赫连君凌的手上,大白一脸丑逼地被男人蹂躏着。
桃紫十分有眼见地把小零嘴端到大院小亭子石桌上,还烧了壶热水沏茶,大有等着主子坐在此处好看戏的节奏。
黎幺儿满意地给桃紫一个赞赏的目光,两只白虎甩了甩身上湿湿黏黏的毛发,身影矫健地蹿到亭子里去。
景少爷完全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出戏,福子有些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家少爷英勇地去挠狼嘴。
云蛰很是给面子,对景闰年出了七成力道的攻击十分有耐心的应付着,既不让他打到自己,又不伤景少爷的小自尊。
然而,景闰年可不这样想!攻击那么久,招招落空,哪里看不出云蛰在让着自己,这简直是侮辱!
“挠死你,我要挠死你……”景闰年恶狠狠地亮出自己的爪子,这是景老爹早年私藏的好东西,现在传给他了。
这是五指成爪的利器,做成手套的样子,犀利的钩子闪着阴恻恻的寒芒,景闰年拿之防身,现在是想要“伤人”……
云蛰瞧见这一凶器,抬起右手,指腹摩挲了一下薄唇,冷冷的眼睛里透露出满满的邪笑。
“你……你笑什么?笑毛线啊!看我怎么挠死你……”景闰年最是看不得云蛰那模样,让他觉得背后有点发毛,当机立断,气势汹汹地挥舞过去。
云惊站在亭子边上,有趣地捏了捏小香猪粉粉的猪耳朵,直捏得它“哼唧哼唧”叫个不停。
可怜的小香猪,两个对它有责任的人此刻打在一起,根本顾不得它被云惊当宠物给揉搓了。
景闰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撩不着云蛰半分汗毛,那一腔恶气憋着憋着,彻底爆炸了:“云蛰,你有种给我站住,让我挠死你。”
福子已经忍不住捂脸摇头,但饶是如此,也不能短了自家少爷的气焰:“少爷,偷袭他……偷袭……”这是暗号,福子相信少爷会懂的。
啧……云蛰脸色果然变了,景少爷这是想要使用阴招了吗?居然踢人胯下……
黎幺儿悠闲舒适地坐在亭子下,看着雪地里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对景少爷的憋屈深表同情。
“哈……我挠,我再挠……”成功将云蛰身上的衣物划烂,景少爷的气焰又升了几米,继续再接再厉,最好把对方给撕了。
接连三四下,云蛰身上的衣裳像被人强扯了一样,变成一条条挂在身上,景闰年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出了气的景闰年心里畅快了,攻击停下来只顾着喘气,浑身冒了汗,后背都湿透了。
“你今日不能吃饭,哼哼!”景闰年伸出手指指着云蛰,表情傲气地说道。
云蛰看着他朝天翘鼻子的模样,两手一摊,不解地问:“为何?不能吃饭的,该是你才对吧。我……可没有被揍成大胖子。”
说着,云蛰潇洒地抖了抖身上烂成条的衣物,脸上带着让景闰年觉得非常碍眼的戏谑。
“少爷……”福子声音微小地叫唤。
咳……景闰年想起自己撂下的狠话,立刻恼羞成怒:“你……你无耻!你故意的。啊啊啊……你王八蛋!”
云蛰双手环胸,看着景闰年恼羞成怒,脸色爆冷,两眼射出凶光……
“小香猪啊,小香猪,快去安抚你气炸了的爹爹吧……”云惊把小香猪放在地上,手指戳了戳那粉粉的猪屁股,让它找主人去。
小香猪不愧是景闰年带出来的“孩子”,屁股颠儿颠儿跑到景闰年脚下,哼唧哼唧喊了两声。
“噗……”黎幺儿见状忍俊不禁,真心被这滑稽的画面惹笑。
景闰年吃了憋,但没有忘记要给小香猪洗澡的本意,一边搓猪澡,一边冷冷地用眼刀子刮看不顺眼的某人。
这一日,景闰年果真没有吃饭,不过,差点把膳桌上的菜给包圆了,尤其是云蛰伸筷子想吃的那些。
看到云蛰的筷子伸往哪一道菜,景少爷立刻如虎如狼地将盘子吧啦到自己面前,像饿死鬼一样将之吞吃下腹,然后挑衅地朝云蛰一笑。
“景少爷,你小心点啊……”黎幺儿看着他不顾一切地猛吃,好心提醒道。
景闰年不解,狐疑问道:“小心?什么?”
黎幺儿缓缓放下手中筷子,两手做了一个大动作,唇瓣轻启:“小心你的肚子……嘭炸开了……”
咔!景闰年的脸色霎时间白了白,不提这茬还好,这一提,他还真觉得自己肚子胀得有些难受了。看见那个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慢条斯理地伸筷子去夹适才一次也没动过的牛肉煲,吃得满嘴流油……
他被坑了!景闰年意识到这一点,脸色再也好不了了,很想撕了这家伙!很想撕!了!这!家!伙!
膳桌上众人你观我我观你,什么话都不说了,就连吃东西的声音也小了,因为……景少爷此刻一看就知道处于濒临暴走的边缘了!
且不说景闰年心里如何生气,云蛰那满腹恶魔因子被完全勾了出来,略有按捺不住的迹象。
受了气的景少爷忍啊忍,直到大家都吃饱喝足,他匆匆告辞,眼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也不像往常那样在桃源山庄宿一晚,带着福子和小香猪马不停蹄离开。
黎幺儿水眸眨了眨道:“哦,景少爷这次回去,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了……没见过他气成这样呢!”
云惊和云诚:主母这话,话中有话啊。
七桃女:最近见不到可爱的小香猪了,好可惜……
李香和黎永和:什么事把景家小子气成这样?
赫连君凌:走得好,不要霸占幺儿的注意力。
云蛰听到黎幺儿的话,从膳桌上站了起来,离开之前只说了一句话:“太晚了,我送他回去。”
云蛰跟着出去,却见景家马车以迫不及待的速度赶着离开,当即脸色一沉,脚下点地,身影如燕地越了出去,追上轱辘轱辘前行的马车。
“气死本少爷了,气死本少爷了,云蛰那混账王八蛋,鬼畜阴险的混蛋!”马车里,景闰年托着小香猪面对面,口不择言地骂道,什么难听的话都往云蛰身上泼。
驾着马车的福子听得一脸懵逼,心里暗道:少爷什么时候练成了如此厉害的吐槽功夫,他居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