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五是一名医疗兵,和队友二麻子抬着担架在战场上不停穿梭。
脚突然被一只满是血的手抓住。
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救…救我…求你…”
在火光下,薛五清楚看到孩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他是个鞑子。
可是孩子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殒命。
薛五心中纠结,一道声音告诉他,应该马上用匕首杀了这孩子,但却有另一道声音在说,救救这個可怜人。
少年见薛五犹豫,继续乞求,“我…我是被迫来的…我们整个部落都是被迫的…”
他的部落爱好和平,靠着从关内偷偷换的粮食也能勉强度过这个冬天,但王庭野心勃勃,他们整个部落被裹挟着,被迫参与攻打大宇的战争。
薛五扭头看向二麻子,两人对视片刻,一直以来合作培养出的默契让他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抬回去吧!不行再杀了就是。”二麻压低声音,两人手脚麻利把少年抬到担架上,猫似的窜回大帐。
刚一进帐篷就差点被护士撵出来,还是于秋儿发了话。
“救吧,以后给村里干活!”
因为这句话,名叫阿克的少年最终捡回一条命。
躺在手术台上,阿克看着两名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小姑娘戴着奇怪的白色面罩,麻利剪开他的衣裳进行消毒、缝合,恍然以为自己见到了真神。
他被抬下手术台的时候,见到再次抬着伤员回来的薛五和二麻子,在两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再次抓住薛五的脚,鼓起勇气,“我、可不可以救救我们部落的人…我们愿意留下来干活…做、做奴隶…”
每个部落的人穿的衣裳都不一样,阿克相信他们能辨认出来。
“我是塔尔部落的首领…我们整个部落都愿意为你们效力…”
父亲身死,部落灭亡,是以年少的阿克不得不肩负起重任。
薛五为难的看了二麻子一眼,最后两人一起去大帐请示于秋儿。
作为第二医疗队的队长,于秋儿有权决定救谁与不救谁。
于秋儿想起村里那大片大片的荒地,犹豫了几个呼吸,果断下令,“先救在说!看他穿得比北区那些人来的时候还不如,日子应该难过,救回来也算是劳动力。”
收到命令,十名负责抬伤患的医疗兵都围过来细细观察了阿克的穿着打扮,记下塔尔人的特征,尔后一人拿了一块阿克给的信物,救人的时候连着塔尔人一并救了回来。
刚开始那些人还以为自己要被抬出去杀死,直到见到坐在大帐外的阿克,听说自己得救,才嚎啕大哭起来。
大帐里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有个被忙昏头的医疗兵抬进来的鞑子妄图伤人,一旁受了重伤的塔尔人尖叫着提醒,谁知给他包扎的小护士闪身过去,手里刚刚剪完纱布的剪刀瞬间扎穿那人的脖子。
所有正在接受治疗的塔尔人张大了嘴,桃源村的人却见怪不怪。
还有个被砍伤胳膊的妇人出声调侃,“小桃,最近进步挺大啊!”
被唤作小桃的小护士眉眼弯弯,软糯的声音透过奇怪的面罩传出,“婶子就别笑话我了,我要是进步大,早就上战场去了,哪里还能做护士?”
又听那妇人笑了两声,“还不是林夫子心疼你,哪像我,还得给孩子攒老婆本。”
就见门口进来两个穿白短褂的医疗兵进来将那鞑子的尸体拖了出去,半点也不影响大帐里的忙碌。
一干塔尔伤患云里雾里,心里就一个想法,当中原人千万得罪不得,不管男女老幼都好生厉害,杀他们草原人跟杀鸡似的。
……
……
潘盈盈以炸弹开路,桃源村和垚城兵很快以前后夹击之势将鞑子围住。
其实她有想过用枪,但直觉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把这样的热武器带到这个世界,不然必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一直厮杀到天色大亮,双方皆死伤无数,尤其是垚城兵,牺牲了一大半,活下来的不足万人。
桃源村这边还好,因为穿着上好的甲胄,又有第二医疗队一直记挂着自家人,所以重伤的有不少,死亡的一个都没有。
逃走的鞑子有近两万人,被俘虏的有七八千,这一场苦战终于落下帷幕,垚城──守住了!
萧善捂着肩膀的伤,快速跑下城楼,一见到于朝生便“噗通”一声跪了个瓷实。
“垚城城主萧善,拜见…”
他的“小郡王”还没出口,就被成海一把捂住嘴,被迫吞回肚子。
成海眼含威胁,仿佛只要萧善敢再多说一个字,就一刀割断他的脖子。
萧善委委屈屈,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激动了。
昨晚都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于朝生带着三千人硬生生把他们给救了下来。
他这一跪是心服口服,而且,经过这一晚上,也算是终于安下了无奈上了贼船的心。
于朝生累得不行,他拉着潘盈盈的手,小心翼翼给她重新缠上干净的纱布,头也不抬。
被潘盈盈捏了一下胳膊,颇为不高兴的扫了萧善一眼,扔下干巴巴的一句,“这些俘虏桃源村要了。”
萧善哪里敢反对?且垚城根本吃不下、也压不住这么多人,还是赶紧让桃源村带走为好。
他点了点头,又恭恭敬敬对于朝生行了一个大礼。
目送于朝生扶着潘盈盈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
……
……
等所有人啃着馒头回到村,于朝生下达可以出去摸尸的命令。
全村人可以说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这句话,等着这项活动。
铁门一开,不管是地上的尸体,还是寒风中被捆着手脚瑟瑟发抖的俘虏,每个人都被人揪着摸了个遍。
北区人最初还不知道“摸尸”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出去摸一摸尸体,享受胜利后的喜悦。
结果看到中区的人拎着口袋呼啦啦冲出去,把尸体上值钱的、能用的统统扒下来往口袋里装。
苏大永一只胳膊挎在胸口上,举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北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