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前方有部将慌忙来报:“城外有军队逼近。”
镇北王一瞬之间抹了泪水,便从方才的慈爱模样回到了往日残暴的形象。
“杀了他们。”镇北王锐利的目光投向校场内被捆绑跪地的布防军。
宋宁瑾一慌,匆匆一眼瞥见校场内恐怕有几千人,她拦住镇北王,哀声求道:“王爷,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别再挑生战事,滥杀无辜了。”
看着这张与故人相似的脸,镇北王有一瞬间恍惚吧。
部将听从镇北王的命令,可见校场内数名侩子手拿起大刀,朝着被俘虏的布防军大步走去。
宋宁瑾跪身下来,哭求道:“求求您,不要滥杀无辜,求求您了!”
镇北王不为所动,仍然俯身下来,手指擦去宋宁瑾脸上的泪珠,柔声说道:“珺慕,膝下有黄金,就是到了山穷水尽之处,也不要用膝盖求人。一旦你跪下,就毫无价值了,没有价值就只能被舍弃。”
宋宁瑾心中崩溃,她无计可施,只能回头再看一眼校场,期盼着有奇迹发生,可是哪里来的奇迹呢?侩子手的刀会落在绳子上吗?还有神兵天降,阻止这一惨剧的发生?
都没有,数不清的头颅和着血滚进黄沙和篝火里,没有头的身体还像木桩一样直挺挺的跪立着。
“不要,不要。”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在火光中丢了性命,宋宁瑾紧紧抓着镇北王衣角的手也无力垂下了。
卫央默默走到宋宁瑾身边,撞上镇北王威严的目光,卫央丝毫不惧,旁若无人的将哭倒的宋宁瑾扶起来。
宋宁瑾心死如灰,精疲力竭,无力的低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卫央心都要碎了,他抬头看着镇北王,寒光毕露。
“将这些人捆了,带上城楼!”镇北王无暇顾及宋宁瑾和卫央,气势汹汹的带着所有人离开校场。
这个凶险之地竟然放任卫央和宋宁瑾二人不管,卫央小心的安抚宋宁瑾,抬起宋宁瑾满是泪痕的脸,卫央只恨自己没有能力,要她亲眼看着无辜之人惨死刀下。
“小央,这里好痛。”宋宁瑾指着自己的心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他们的家人还在翘首以盼他们凯旋啊,他们的家人要是看见这一幕,该有多心碎啊!为什么啊!几千人!几千条性命啊!就这样,就这样没了!”
卫央也难免不落泪,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要告诉宋宁瑾战争里成百上千的人死去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吗?
“殿下,镇北王性情残暴,他刚才或许只是一时念及旧情,等他回过神来,恐怕就要翻脸了,我们得赶快逃出去。”卫央强忍着心里的悲痛,抱住宋宁瑾往外走。
宋宁瑾望着那些无人掩埋的尸首,心生悲凉,他们为国出征,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卫央带着她,穿过一条条冷清的街道,远离火光通天的城门,往布防营去。
此时的城门处,已经挂起了镇北王的旗帜,镇北王身披战甲,目光睥睨着逼近的军队,为首之人正是他的侄儿:赵璟辕。
“王爷,那两个人怕是跑了。”部将悄悄在镇北王身边提醒。
镇北王目光闪动,终究是心软,放过了她。
“把人带上来。”镇北王无视了部下的话。
部下只好照做,把十个百姓用一根绳子捆在一起,成一队上楼来,拿黑布蒙眼,站在城楼上。
镇北王的部将看了镇北王一眼,冲城下的人大喊:“楼下的人听着,退军三里,否则城内百姓无一可幸免!”
楼下领军的人可是赵璟辕,他听到这话只是轻蔑一笑,不为所动。
“告诉他,宋宁瑾在我们手上,若他想要回宋宁瑾,就退军三里,把周勤晗交给我们。”镇北王说道。
部下闻言,依旧照例说了,可仍不见赵璟辕有退军的动作。
赵璟辕看向一边的宋安瑜,宋安瑜听到这喊话明显是有些慌张了。
赵璟辕此时却笑道:“安瑜世子,宋氏一族已身许国门,大道大义面前,安瑜世子不会做选择吧?”
这话刺耳,曾经自己许下的诺言没想到成了谶言,宋安瑜怎么还能够面不改色呢?
“殿下,”宋安瑜脑中一片空白,他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殿下不必。。。”宋安瑜深深体会到有苦难言是什么感受,“大局为重。”
宋安瑜心揪作一团,暗暗希望卫央能够保护好宋宁瑾,可是宋宁瑾身在敌营,会发生什么,宋安瑜都不敢想下去。
两个矛盾的想法在宋安瑜脑中相互碰撞,他束手无策。
“可是城中百姓无辜,不如就暂且退军,从长计议?”李君尧提议说这样百姓和宋宁瑾都能保得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赵璟辕冷声一喝:“投石车准备!”
宋安瑜隐着怒气,回头焦急一望,远远看见投石车也缓慢行至。
“镇北王!出城投降,准你全尸!”赵璟辕放声狂笑。
城楼上的镇北王闻言,只是微微摇头,无不感慨说:“早就听闻赵璟辕是尸山阎王,满城百姓和忠毅王府的贵女都不能让他退一步。”
而此时的部将更是焦急,忙问:“王爷,这下该怎么办?”
“怎么办?”镇北王不屑的盯了他一眼,难道他害怕赵璟辕一个后辈?于是说:“那就让他们看看,亚利奴人磨了五十年的弯刀,到底锋不锋利!”
说着,镇北王退下城楼,与城下的一位黑袍老者交谈说:“本王即刻就要出战,请大祭司上城楼,为我军祈福。”
黑袍老者辈称作大祭司,他微微点头,胸有成竹,“亚利奴人的利刃自会帮王爷,势如破竹!”
镇北王微微一笑,从一旁兵士手中提起长枪,跨骑上马。
“开城门!”镇北王一声怒喝,犹如狂牛怒吼。
军士血液沸腾,纷纷呐喊相随。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拉开,硝烟悄然弥漫在两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