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给宋宁瑾取了瓜果回来,宋宁瑾正坐在榻上看书,木兰递给她一张小信,说:“府里传来的。”
宋宁瑾放了书,拿来一看,是平叔写来的,那个被他们救回的瑶姬醒过来了,莫悉茗正在照料,等他们回去之后就能说上些话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沈先生用的药还得沈先生来解,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宋宁瑾看完后,交给木兰,木兰丢进炭盆里烧尽了。
“郡主打算怎么安置他们?”木兰问。
宋宁瑾摇头不言,正要接着把书看完,木兰却按下她的手,说:“郡主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要跟随皇后娘娘在三清殿祈福呢。”
“也是。”宋宁瑾叹了口气,收了东西,由木兰服侍去睡了。
李君谦房里,二人气喘吁吁,王豫川正在兴头上,李君谦却拦了他,满是疲累的说:“明日一早还要上山祈福,可放过我吧。”
“你有功夫陪玉藏公主下棋,却叫我放过你?”王豫川捏着李君谦的鼻子,坏笑着。
他一边脸隐在暗影中,一边脸映透雪光,微微弯起的凤眼透露出诡邪的气息。
李君谦望着他的脸,不觉沉浸入一片温柔之中,“你看见他,还会慌乱吗?”李君谦忐忑的问王豫川,不安的咬住嘴唇,看上去楚楚可怜,叫人怜爱。
王豫川长久的沉默,眼神逐渐如往常般冰冷起来。
“会。”
王豫川如此回答,几乎两颗碰在一起的心都碎了。
“看见他,我就有一种挫败感,好像永远都追不上他。”王豫川后来说。
“你看他,位极人臣,丰神俊朗,偏偏德行也好,本来叫人没有恨处的也生出恨意来了。”王豫川咬牙,撑在床上的双手紧握成了拳头,用力的砸在李君谦耳边。
李君谦连忙双手托住王豫川的脸,细声哄说:“罢了罢了,世上哪会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只是他的烦恼,我们瞧不见罢了。”
“唉!”王豫川叹了口气,躺在李君谦身边,李君谦侧过身伏在他身侧,看着他高挺的鼻梁,露出幸福的笑容。
“真羡慕宋王爷啊,有你这样惦记他。”李君谦忍不住感慨道。
“是吗?”王豫川立刻翻身,反手锁住李君谦在怀里。
李君谦吓得赶紧柔声求饶:“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好哥哥,你放过我吧。”
“好,就饶了你这一次。”王豫川说着,松开了李君谦,摸黑去捡起衣服,窸窣穿上。
李君谦这才起身来,外面的雪光明亮,照进来吓住李君谦,不安的问:“不会被人发觉吧?”
“我特地给你找的中间屋子,前后都没人来,侍卫都守在外面廊上,不会有人发觉。”王豫川说。
李君谦顺眼看过去,王豫川穿好贴身的衣物,身材高大壮硕,李君谦不由坏笑说:“长夜漫漫,将军还要去外面巡逻,而我却华服锦被,温暖安逸,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王豫川一边快速的穿上外衣软甲,也回应着李君谦的话,“我后半夜来找你,叫你明日走不了路。”
“哎!你人怎么这样?”李君谦走上前,挽住王豫川的胳膊,替他将盔甲系好,贴在他胸前,“夜里凉,注意休息。”
王豫川应了,“我得走了。”
王豫川没有多说,轻轻推开李君谦,头也不回的轻轻开门离开。
李君谦点上灯,看见满屋子里散落下来的棋子,无奈的叹口气,一一去寻找拾起。
王豫川从李君谦处离开,去国寺后院山边看了一圈,路过宫眷女眷的院子,王豫川就没进去,只问了守夜的侍卫,然后就回房去睡了。
偏这时,供奉皇族牌位的偏殿传来说话声,王豫川走近了,往里一看,是赵璟仁和赵璟炘二人,王豫川立刻上去见礼。
“二位殿下,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安排,还请二位殿下早些歇息。”王豫川说。
王豫川注意到赵璟炘是站在牌位前,而赵璟仁则站在偏殿中央,两个人离得远远的在说话。
“父皇命我来上香,弄完我就去歇息了。”赵璟炘如此说。
王豫川淡淡一笑,就告辞退下了。
等王豫川一走,赵璟炘便也不装客气,冷冷的看着赵璟仁,“时辰不早了,不陪八弟在此怀古伤今了。”
说罢,赵璟炘就往外去,谁知赵璟仁突然脚步飞快,拦在赵璟炘身前,抓住赵璟炘的手,笑道:“五哥慢走,弟弟还有些话没说。”
“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赵璟炘用力去挣,可赵璟仁也没打算放开,赵璟炘这才换了脸色,分外不悦:“八弟这是什么意思?”
“五哥,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何苦为了那无能的太子手足相残?”赵璟仁说。
“太子也是你的手足!”赵璟炘愤怒的反驳道。
赵璟仁却不认同,露出讽刺的笑容:“哥哥你糊涂了?你在母后身边养大,忘记了我们兄弟的苦楚了?你还记得十八吗?他不就是前车之鉴吗?若是璟辕皇兄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他,无才无德,无品无行,来日继位,我们可有活路?”
“太子虽然骄横,可心底不坏,真正要手足相残,取我性命的人,是你!”赵璟炘凌厉的目光逼近赵璟仁,反抓住赵璟仁的手臂,步步靠近:“你在冀州结党营私,手下贪赃枉法,不顾百姓死活,要置我于死地,你真当我傻子,没有丝毫觉察吗?”
“哥哥,我没想为难你,但你非要蚍蜉撼大树。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是自取灭亡啊。”赵璟仁只说。
赵璟炘怒火中烧,此刻便想要拎他到皇帝面前去,可自己手中证据不足,太子和赵璟合也不在,他孤立无援。说是孤注一掷也毫无胜算,说不定也正中赵璟仁的设计。
赵璟炘推开赵璟仁,冷静下来说:“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我们是兄弟,是皇族,不必争权夺利,为万民而忧才是正道。太子虽然能力不足,可有明君自有贤臣,安定天下,稳固社稷也不是难事。自然也不会真到了你担心的那一步。”
“若他可以,为什么不能是我?”赵璟仁默默退后,“难道我差他什么?我唯一差的,就是比他晚生了几年。”
“道不同不相为谋。”赵璟炘趁此机会,先离开了偏殿,等他走远,回头才发现,偏殿的光暗了大半,赵璟仁站在门口,惨白的雪光迎面扑在他身上,他灰厄的目光远远的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