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陷入冰点。
松希明拍拍手,朝里屋喊道:“老唐,出来一下!”
按常规流程,执法人员若要进入民居调查,必须双人同行,这点就连松希明也不能例外,所以她还带了个人。
又是一张熟悉的脸走了出来,姞梁枍朝她打个招呼:“唐姐。”
此人正是唐尧,姞梁枍的熟人、曾照顾过付沧钊的安防人员。
前来回收伊春湛遗物一事,松希明喊她过来处理,显然是考虑到她们这一层关系。这俩人熟悉,解释起来方便,办事效率也更高。
唐尧也看见了茶几上那张证物,解释说:“伊春湛私自窃取了市政厅的一些重要资料,制作军用卡牌‘服从型AI’并激活,为了确认她是否做过其它类似的违规行为,我们需要彻查她的居所。”
“行,那我配合调查。”姞梁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或者说,她也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希望借这次搜查,至少找到点线索。
她拽了拽身边的小孩,没拽动。
“妈妈。”
“这里是,”小孩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四处张望房屋布局,“这里是,妈妈的家。”
而这类卡牌的触发方式,则是连接一个人的生命力,一旦生命力枯竭,就立即触发,将已死之人的身体烧成骨灰。
小孩思索了一会儿,茫然地摇摇头。
松希明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很好,就这样,回头我帮你登记一下身份信息,取个名字吧。”
两个前来调查的人在伊春湛的房子里搜查半天,结果大失所望,唯一存在问题的物品也就是制造出伊姵君的那张卡牌,她们俩自然看得出这张卡牌模仿了什么东西,可她们不能说啊!
这就很憋屈了!
姞梁枍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心里感叹摸起来真顺滑,嘴上却说:“那以后就叫你佩佩?”
姞梁枍全身一震,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加快脚步,赶紧拉着佩佩离开这里。
一块光屏投影到小孩面前,上面有三个滚动的格子。
姞梁枍看了眼唐尧,对方看起来也放松些许,说道:“松希明女士之前跟我说,如果已激活的服从型AI没有产生自我意识,就要将其回收;如果产生了自我意识,那就无所谓了,最多定期调整一下代码。”
结构组合本身似乎也进行过微调,不过由于先前辨认出装饰性纹路耗费了大半心神,姞梁枍再想确认的时候,就感觉眼睛快不行了,看东西开始出现重影,不得不收回目光,并拒绝思考此事。
姞梁枍有点不高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玩的?
银发粉眸的青年在不大一间公寓里走走看看,忽然停顿脚步,蹲下身,从积灰的角落里夹出一张同样落满了灰尘的老旧卡牌。
也就是说,她身边这个小孩也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过上普普通通的日子了。
今天回去就问问吧,姞梁枍想,总感觉付沧钊的感知能力强得过分。
“制造你的人姓伊,所以我默认你也姓伊,有意见吗?”见小孩没有异议,松希明便调整了一下最前面那个滚动的格子,令其固定在“伊”。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张卡牌是什么东西。
手上有这张卡牌的人,身边一定都有个很珍爱她的亲人,为了免去家人处理尸体的麻烦,选择提早布置好,等咽气了直接烧掉,活着的人只需要等着收骨灰就行。
松希明眼神一凝。
“好安静的地方。”一下车,姞梁枍便感觉到极夜区和市中心的差别。
“全息投影模式。”
松希明在光脑劈里啪啦操作一阵,姞梁枍趁机拉着佩佩在屋里寻找可能想带走的东西,但佩佩对这房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无动于衷。
“关于你之前收养的那个小朋友,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她以前怎么过的?”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姞梁枍。
松希明轻笑道:“小朋友脾气有点大,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扔了。哦,搬家甚至连笔都不带,不过编号十万以后的无墨笔,带不带也都无所谓了。”
“可是你妈妈已经不在了,你有什么打算?”松希明询问。
沉海公寓4栋204室,一间没有被子的简陋房间,墙壁、地板、窗帘等处有很多细小的凹痕。
本来乘坐跨区地铁需要多花一些时间,但松希明很大方地允许两人乘坐她的专车,所以只花了半小时左右就抵达目的地。
她终于不得不重新考虑松希明每一句话的分量。
但也看得出来,这种地方挺适合付沧钊。
卫生间早就停水了,浴室也没摆洗发露和沐浴露,只有一块大大的香皂。
“和生命绑定的结构,不觉得很有趣吗?”松希明吹了吹卡牌上的积灰,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嗯,都可以。”伊姵君显然很喜欢新名字和新昵称,这让她感觉自己和别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这段话里似乎透露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姞梁枍此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故友的遗物上,也就没在意。
后者无法拒绝,她相信就算自己今天不想去沉海公寓,也总有一天需要去面对。
卡牌上闭环纹路主要分为两个结构:“彼岸”和“天火”,以交错相乘的手法连接在一起,只要被激活,火势就会越来越大,直到抵达设定的峰值。
伊姵君、伊慧琴、伊梦琳。
问起来,她只说:“到了事务所,大家会给我买新的,新的也很好。”
“看来……”松希明脸上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身体前倾靠近小孩,“我们亲爱的小AI,有了点自己的想法?”
可就在松希明神色渐冷的瞬间,她说:“付妈妈的小鸟们都去睡觉了,姞阿姨和陈阿姨平时都很忙,我有点寂寞。”
她转身就想带着佩佩走。
这里很少有高科技设施,周围总感觉少了很多东西,这让熟悉了市中心快节奏生活的姞梁枍感到无所适从。
可她听见佩佩亲口说:“程序检测到206室有十张以上同类型卡牌。”
看起来纤长的玉指拣起地上被丢弃的无墨笔,轻轻一用力,便从笔杆中间断成两截。
“就在这里?”姞梁枍惊了,唐尧也惊了,权限大真就这么方便吗?
松希明点点头,取出自己的光脑,款式显然和市面上常见的不太一样,似乎加装了某些模块。
一刻钟后。
“好了,唐尧你回去确认下,我带着她们俩再走个地方。”松希明收起光脑,支开唐尧,现在屋里只剩三个人了。
小孩选了“伊姵君”这个名字。
不过松希明手里从付沧钊房间里翻出来的东西稍微有点不一样,装饰性纹路异常繁杂,哪怕姞梁枍之前接触过的军用卡牌都没达到这种水准。
这是卡牌都市给没有名字的人取名的流程,如果已经事先决定好包含哪个字,就删掉一个格子,最后随机出来三个名字,选一个最喜欢的出来。
“这东西……”观察完卫生间和浴室,姞梁枍带着佩佩折返回来,看见松希明从付沧钊的旧居翻到这东西,一时语塞。
那个人曾经是付沧钊的邻居,住在206室,佩佩却说她手里捏着至少十张自燃卡牌,说明这个神神秘秘的人远不止于身份尊贵。
松希明见过血。
在卡牌都市。
呜,拖了好久,本来还想练练瑜伽的,结果全拿来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