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种说法:最可悲的国家是半岛国家,因为他们永远得不到安宁。
看看巴尔干火药桶,从巴尔干战争到科索沃战争,有安宁过?再看看阿拉伯半岛,6次中东战争还没打够,现在还是几乎每天都把脑浆子都打出来。而东亚这边的是非之地,自然就是朝鲜半岛了。
朝鲜半岛的特殊位置,使其成为了清、俄、日三方角逐的热点地区。
对清国来说,朝鲜是一个会来称臣纳贡的属国,这要是放在欧洲列强的眼里,就是资源产地和商品市场了。不过既然嘉庆爷说了,“天朝富有四海,岂需尔小国些微货物哉?”,那我们当然看不上朝鲜这种穷酸地儿。
别说从朝鲜获取什么利益了,还动不动要赏赐点什么,以显示“中华之物力”。不过对于对于“天朝上国”“中央帝国”来说,这面子问题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朝鲜是我们的传统属国,谁都不能动!
对呆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好不容易从清国手里抢到了个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结果每年还有70天的封冻期感到坑爹不已的俄国人来说,朝鲜意味着温暖的不冻港。
而对刚刚完成了明治维新,希望可以在这个殖民帝国主义时代获得属于自己的一份蛋糕的日本来说,朝鲜是踏上东亚大陆必不可少的跳板。
因此朝鲜,这个没有太大经济利益的狭长半岛,成了挑动战争的导火索。
朝鲜对日本有多重要?伊藤博文说过一句话:“朝鲜是一把刺向日本腹部的利剑。”
自从1882年壬午兵变开始,日本人就认识到了在朝鲜问题上是无法绕开朝鲜的宗主国清国的。和清国进行一场全面战争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这个觉悟日本人在这一刻有了。
然而清朝则认为自己是亚洲第一大国,维新不过30年的小国日本,怎么有胆量和自己开战。1882年的壬午兵变,1884年的甲申政变中,日本面对清国的兵锋保持的克制和低姿态更让清政府放松了警惕。
而日本政府的低姿态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从1882年开始,在6年内,将东京、仙台、名古屋、大阪、广岛、熊本6个镇台改组成了第一至第六师团。在改组期间,日本没有能力和决心来进行一场战争。
从1887年开始,由参谋本部次长川上操六少将主持,参谋本部第二局长小川又次大佐制订的《征清大作战构想》。
陆军在热火朝天的做准备,结果海军上来就给陆军泼冷水。
清军虽然有98万陆军,但是都分散在各地,无法集中,而且清军的作战能力实在是呵呵。既然是呵呵,川上操六也就很随意的呵呵了。
日本陆军6个师团,完全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打赢嘛,因此《征清大作战构想》上来就说要和清军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从朝鲜一路打到直隶,在那里和清军决战,一战定乾坤。从此日本就是东亚霸主,以下省略的各种脑补YY,完全可以写一本小说了。
结果海军就呵呵了,海军省官房主事山本权兵卫问了一个问题:“帝国陆军有没有优秀的工兵。”
“帝国陆军的工兵都很优秀。”川上这么回答到。
“那好,现在开始就赶快在九州和釜山之间架起一座桥来,要不然陆军没法过海。”
川上:“……”
好嘛,这个时候陆军才发现,自己制定作战计划完全没考虑到海军的问题。
看来陆军马粪和海军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历史真是源远流长啊,二战日本陆军造运输船,造驱逐舰,造航母看不就是为了甩开海军单干吗。
不过现在,日本陆军还得眼巴巴的指望着海军。
山本权兵卫的话给陆军的作战计划填上了重要的环节:“征清作战是渡海作战,没有海军的护送,陆军无法登陆。在海军获得黄海的控制权之前,运兵运粮的所有船只都在北洋水师的威胁下,一旦北洋水师切断陆军的兵员、军火、粮草补给线,不管朝鲜登陆了多少人,也不管这些人如何善战,就只有失败这个唯一的结果。”
“所以这次作战,海军最大和最终的任务就是自主行动,夺得并且确保制海权。其余的陆军部队运输和护航活动都不能对海军的自主夺得制海权行动构成障碍。”
被山本权兵卫上了一课的陆军们开始正视海军在自己作战计划里的作用。于是耗时4年制定的《征清大作战构想》里分别制定了日本海军取得黄海渤海制海权,日本海军和北洋水师都不能取得制海权以及北洋水师去的制海权三种情况的作战方案。
陆军准备好了,就看海军了。
而海军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干掉定镇二舰。
北洋水师怎么也不会想到,日本海军第一次开始真正讨论如何击沉定远的问题,是在1891年7月10日,北洋水师访问横滨时,作为接待舰而陪伴在旁边,距离仅仅几百米的扶桑号的军官休息室内进行的。
而此时二景舰还未服役,面对定镇二舰356毫米复合钢面装甲日本海军根本无能为力,而且与历史不一样,现在的定镇二舰的防御能力是经过中法战争两场海战实战验证过的。
定镇二舰在大陈海战中被法国海军的239毫米主炮多次命中,但是却受损轻微,而此时日本海军威力最大的舰炮也不过是浪速号上的德制260毫米35倍径架退炮,能给定镇二舰造成何等损伤根本是未知数
其实这也是日本海军看不上勃兰登堡级战列舰的原因,因为勃兰登堡级的主炮也是260毫米的,虽说倍径增加了,射速提高了,不过没实际用过的日本人自然不清楚在实战中到底能有怎样的表现。
既然一时半会得不到更大口径的炮了,那么就换一个角度来想办法。1874年曾前往德国留学,对火炮研究颇有造诣的山本权兵卫提出用中口径速射炮利用射速优势和数量优势,通过单位时间内命中敌人尽可能多的炮弹,摧毁敌人的上层建筑,杀伤人员,影响指挥,最终达到让对方丧失战斗力的目的。
也就是后世军迷常说的洗甲板,山本权兵卫可以说是洗甲板党的创始人了。
不过说得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此时日本海军和北洋水师都还都是使用六分仪进行测距,在4000米距离上,六分仪的误差是170米。为了降低测量误差提高修正的精度,日本趁北洋水师主力舰艇都在日本访问,开始对其进行精确测量。
并且为了保证测量数据的准确性,在横滨和长崎两地有海军和陆军以及政府土木部门分别测量。
日本人不仅把对手的情况摸清了,还开始对自己内部的人员精挑细选。1892年,山本权兵卫在西乡从道的支持下开始进行海军组织整顿,让不适合海军的军官们下岗。
山本权兵卫收集并整理了一份包含8名将官,89名校官和尉官的名单,决定让这些走人。其中不乏在明治维新中立过功的老资格,以及萨摩藩的前辈、同乡。
看着这份名单,就连陆军出身西乡从道都下不了决心,而山本权兵卫的态度很坚决:“这里面有些人根本跟不上时代,还停留在风帆战舰的时代,他们连蒸汽军舰到底应该怎么使用都不知道,根本是海军进步的绊脚石,所以必须清理掉。”
于是西乡从道点头了。
山本权兵卫立刻快刀斩乱麻,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把短剑,挨个接见名单上的军官,向他们宣布下岗决定。不管是“僭上反乱”的怒吼还是苦苦哀求,都毫不为之所动,铁石心肠地完成了日本海军史上第一次“瘦身行动”。
而也是在这次改革中,像山东乡平八郎、斋藤实、冈田启介、山下源太郎等一批日后海军的重要人物得到了提拔的机会,东乡平八郎也是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浪速号巡洋舰的舰长。
人员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军舰了,二景舰的设计虽然坑爹,但是320毫米的口径还是给日本人壮了不少胆色。
而从德国大量购进150毫米速射炮换装老式舰炮,让日本海军的火力极速提升。而吉野号回国,桥立号建成服役,大大加强了日本海军高速舰艇部队的实力。
此时日本海军手中的主要战力为小船大炮二景舰松岛、严岛,防护巡洋舰浪速、高千穗,吉野、桥立、驻紫,中央炮房铁甲舰扶桑、秋津洲、千代田、江户川、船旁列炮铁甲舰金刚、比睿,炮舰摩耶、鸟海、爱宕、赤城,铁肋木壳巡洋舰葛城、大和、武藏。
虽然看上去依然没有北洋水师的八大远来的气势惊人,日本海军对和北洋水师开战依然没有必胜把握,至少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不过日本人对手中的牌还是不满意,于是才有了自建两艘须磨级防护巡洋舰并且前往欧洲订造两艘富士级战列舰的举动。
手中的筹码多了自然是好事,不过没有,也不是不能打,至少日本人现在有这个胆子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于是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