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然次日坐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想昨晚在茶馆的时候,空调有些冷,受了凉,又被林诗诗的事弄得他十分被动,心情郁结所致。不想却接待了一位病人,令他暗自欣喜,看来,夏小明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大夫,你这个心理医生,会看风水算命吗?”
刘然一看这人,微胖中等身材,四方脸,大鼻子阔嘴巴,寸头,左右手食指各戴一枚金镶的拇指大的翡翠,脖子上也有一块翡翠观音吊坠,看那水色,如果是A货,价值不菲。刘然想,如果从面相看,一定就是大福大贵之人了。
刘然笑了笑:“先生说玩笑话呢,这是两回事。”
“你们心理医生,相不相信风水?”
刘然哭笑不得,本想向他厘清一下是非的,他不能容忍这种人对他心理医生这种职业的亵渎,但一想到夏小明,他也只好忍了,便有了主意,问:“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这都什么年头了,哪个还相信?鬼才相信呢!”
“那你怕鬼吗?”
来人一时有些发懵。
刘然笑了笑:“我告诉你吧,这世上,相信有鬼的人恐怕不多,但很少有人敢说不怕鬼,要说不怕鬼,你敢独自一个人在一片乱坟地里或者在殡仪馆的骨灰室里睡一个晚上吗?这说明,其实这鬼并不存在,要说存在,其实是却存在人的心里。”
来人疑惑了一阵,点了点头。
刘然也点了点头,说:“这么说吧,作为一种心理疗法,不管是心理医生也好,看风水,看相算命也好,都是一回事,那就是通过各种方法和手段来驱散你心中的鬼。就比如说这个风水吧,你要是整天担心风水不好,或者因为家里事事不顺而害怕因风水引起,那么,你心里是不是总积郁这么一个阴霾?如果你请了风水先生,让他看了,说你这个风水有问题,而把它化解了,你从此心中的这个阴霾就没有了,一切的担心和害怕就不再来缠着你,就像是药到病除,是不是这个道理?”
“像你这么说,那些风水师的话都要信了?”
“不是这么说,靠药来除病,如果没有药性,是除不了病的。其实风水这种东西,按现在我们的认知来看,有很多方面还是有那么一些科学依据的,比如你说的这个凶宅,如果这种宅子建在容易发生泥石流的地方,或者说容易在发洪水时被淹没的地方,还有比如在山石中,有些山石有很强的辐射,还有就是在阳光照射不到,阴暗潮湿比较多的地方等等容易引起生病的地方,他们就会把它定为凶宅,这就不是封建迷信的东西了。”
来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贵姓,需要我做什么吗?”
“哦哦,我姓郝叫郝平贵,这些年,做些生意,赚了点钱,可是家里连二连三出事,这不到三年,先是生父肝癌走了,其实年纪也算不大,64岁;第二年母亲也走了,62岁,说是肺水肿;第三年,我那老婆,突发心脏病,不到一个时辰,也走了。今年,我9岁的大儿子,放学路上被车压了,也没有抢救过来,现在家里,就是我和一个7岁的小儿子,我现在时时刻刻在提心吊胆,生怕又有什么厄运降到我们俩头上,听人说,是不是我那房子是块凶宅,你看,这些事,就发生在我们搬进新房子以后……”
刘然十分同情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作为心理医生,只能劝你一句,你的一切不幸,已经过去,不必再纠结,放下内心的所有沉嶂,坦然迎接未来的生活。如果你真是为你的宅子不能释怀,那么,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让他去看看你的宅子,也许,他能让你除去心内的不安。”
“他是什么人?”
刘然找了张名信片递了过去,上面是:中华民族文化遗产传承人,中国周易术道研究学会会长,中国风水玄学镇鉴大师……夏小明。
刘然送走了郝平贵,便打了夏小明的电话。
夏小明这些天正在罗佛山旧庵里大兴土木,现在正好收尾了,庵门和对联请了慧净高僧赐名提字,庵门赐名静心庵,庵门的对联:善报恶报循环果报早报晚报如何不报,名场利场无非戏场上场下场都在当场。庵内原有的几名菩萨,大慈弥勒菩萨、大智文殊菩萨、大行普贤菩萨、大悲观世音菩萨、大愿地藏菩萨,都被重新涂了一层金色。夏小明本想弄几个功德箱,刘然道:“这种功德箱,能收几个钱!”夏小明醒悟,便专门设了一个净室,净室提名为功德斋,收取功德钱。
夏小明得找一位让他十分放得心的人来这庵里吸引人,想来想去,想到了林诗诗。
林诗诗是夏小明相识的第一个女人,对夏小明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心太贪,也许他这一辈子守的女人就是她了,夏小明深知,对一个为了钱而不顾一切的女人,特别是长得有姿色的女人来说,终究不会安心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的。林诗诗从18岁高中毕业出道,先是在发廊做了小姐,不到半年便傍上了一个老板,半年后老板出资给她开了一家服装店,因要价太黑,经营不到一年,快撑不下去了,被夏小明看上,便跟上了夏小明,林诗诗也是铁了心要嫁了他的,只是一双要钱的手越伸越长,夏小明便灰了心,便让她出门开了一个地下赌博场子,开了不到半年,场子也越来越冷清,很快要弄不下去了,都说这女人心太贪。夏小明才把刘青水叫过来救场,刘青水只好让林诗诗只顾在幕后收钱,自己来管场子。
林诗诗明知道夏小明冷落了自己,却并没有死心,做着与他厮守一辈子的梦。刘青水与林诗诗合伙了三年,却也在做着与林诗诗厮守的梦,林诗诗为了钱,也只得迎合了他,打成了一块,弄得刘青水对林诗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刘青水管场子管得顺手了,便盘算着再开它一两家,夏小明本不想把这事弄大,毕竟风险太大,弄不好把他都搭进去,却又不好扫他的兴,只得对他说,开场子可以,只是这开场的本钱得你自己弄,风险你自己担。刘青水便只好把自己的钱一分不少地投入到开新场子中了,新场子开业不到半月,便发生纠纷,出了人命,连新带旧被公安一窝端了,弄得刘青水真是一身清水,身边半个钱都没有。刘青水被通缉,夏小明知道,刘青水被抓是迟早的事,只得按惯例,给了青水40万元的封口费。刘青水得了钱,知道这钱在自己手里烫手,也不敢交到自己亲属手里,只好打到林诗诗的帐上,说好了,等他没有事了,就同她办了婚事,远走高飞。林诗诗拿了钱的次日,刘青水就被米月抓了,又过了不到半月,才知道死在手术台上。
林诗诗得知刘青水死了,也确实伤心了一阵子,相处了三年,她也想到了刘青水对自己的好,却也窃喜这笔钱神不知鬼不觉到了自己手上。当刘然向她追问这笔钱时,林诗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小明,一定是夏小明告诉了刘然,还让刘然自己来找她。林诗诗想到这里,不觉恼羞成怒,正要去找夏小明当场对质呢,不料夏小明自己主动约她见面。
其实夏小明在见到林诗诗前,他压根就不知道他的这笔封口费到了林诗诗的手上,所以在林诗诗怒气冲冲提到这笔钱时,夏小明还有些莫名其妙。
“怪不得那刘然口口声声要找你,原来是冲你这笔钱来的?”
林诗诗恨恨地:“你还在我面前装糊涂!”
“要不就是刘青水把这事告诉了刘然?”
“那是不可能的事,青水还再三叮嘱我,不要让刘然兄妹知道这事。”
夏小明便明白了:“这么说,应该是公安通过银行查到了这笔钱去向,告诉刘然的,公安现在正在满世界找你呢。”
林诗诗哼了哼道:“我早就晓得了,青水把钱交给我时,就让我先躲一躲,我要不躲,早就被他们公安抓进去了。”
夏小明笑了笑:“要是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刘然有多精,他要去公安告发你,这笔钱他也一分钱都得不到。”
“公安早就要抓我了,我怕还他告发么!”
夏小明摆了摆手:“这样吧,你也用不着东躲西藏的了,先在我这里待两天,我这里有些佛道僧家方面的书,你好好看看,过些天,我弄的那个静心庵,就要开张了,你改名换姓,去那庵里去管事吧。”
林诗诗一听,挥拳就朝夏小明扑了上去:“好你个夏疯子,你这是要让我出家当尼姑呀!你安的什么心!”
夏小明抓住了林诗诗两只白胖的手,顺势把她揽入怀里,搂了搂,便双双坐了下来,笑了笑:“你听我把话说完,知道我为什么要弄这个庵子吗,说是个庵子,倒不如说是我们的钱袋子。给我出这个主意的,就是那个刘然。我也没有想到,他那个老爸一辈子窝囊,养的这个儿子却是个人物,我说出他的本事来,你都不会相信,你知道周天浩是怎么死的,是被这小子使心里法术给弄死的,现在连公安都被他给蒙了,查不出来。”
林诗诗一脸惊恐:“哎呀,那到时候他会不会弄死我呀!”
夏小明忍不住哈哈笑了:“放心,他有把柄在我手里呢,他只能乖乖听我摆布。现在,他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想想,他既然能让一个人去死,还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事,比如,让他把那些有钱的人的钱弄到我们这庵子里来,还不是举手之劳!你呀,你就在那功德房里,只管收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