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然看完了夏小明同米月见面的录像后,暗自庆幸,真是老天有眼,偏偏在关键时刻,米月谈到了夏芸芸,让夏小明在意外、惊叹及深愧中发病,这样就能让米月对夏突发心脏病深信不疑。但夏芸芸竟然是夏的同父异母妹妹的消息,也让刘然十分意外,这使他急迫地感到,他必须要见一见夏芸芸了,米月也许很快就会去见夏芸芸的,他必须在这之前,让夏芸芸闭嘴。
刘然没有想到,夏芸芸在一连串的打击下病倒了,刘然联系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医院里。
刘然忙买了些水果等食品,到医院看望夏芸芸,看病房里的夏芸芸,面容憔悴,披着一头散发,正靠在床头出神,见刘然来了,竟像个孩子似的哭道:“我这人还活着干什么呀,我该死,该死呀!”刘然心里不免一阵愧疚,看床头的病号卡,见填写的是胸外科,忙问:“你身体没事吧,是心脏问题吗?”夏芸芸痛苦地摇了摇头,并不说自己的病,只是道:“刘大夫你说说看,这是不是老天对我们兄妹的惩罚,这是不是我们上辈子造的孽呀!”
刘然明白,她已经从警察那里得到她要知道的一切了,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警察问了她些什么,她对警察说了些什么?
刘然只好安慰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对于老夏,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生死由命,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你不必太过伤心,至于那钱,既然有了着落,自然也会追回来的,不会有什么损失。”
“钱不钱的,我都不去想它了,我只是恨自己,我同他见面的时候,为什么就不问一问他的身世,我明明知道,我有一个哥,一直都没有联系上,可是,他突然就这么走了,你哪怕让我亲口叫一声哥,他亲口叫我一声妹也好呀!你说,你说,我们兄妹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夏芸芸泪水涟涟。
“警察问了你们兄妹是怎么相认的了吧?”
“问了呀,我说,还是你给介绍给我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滨海酒家。”
“警察还问了我什么?”
夏芸芸似乎明白了什么,抹了抹泪:“我知道,我给他钱的事,不怪你,你也不知道,警察不会找你麻烦的。”
刘然点了点头:“其实我同那个老夏也不熟,我是通过林诗诗才认识的他,知道他还是单身一人,看他人风趣优雅,才识博学,才介绍你们相识,哪里想到会是这样……”
夏芸芸哽咽道:“其实,能认得他,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我这辈子恐怕连见这几面都没有了。”
刘然摇了摇头:“毕竟,这件事,警察会追查到底的,要是警察怀疑我与老夏串通,现在老夏人不在了,我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了。”
夏芸芸忙道:“我明白,你放心,这事绝对牵涉不到你头上,以后,警察要来问我,我知道该怎么说,其他牵涉到你的事,我一句话都不说。”
刘然道:“还有,小冯同周耘的事,你知道,我只是把周耘当小妹妹看,可是恐怕她误会了,把我当成她的人了,我也是怕太伤她的心,不好忍心拒绝,我也知道小冯喜欢她,你放心,也告诉小冯,我会慢慢做周耘的工作,这周耘,迟早会回到小冯身边的。”
夏芸芸听了,感激不已,忙拉住刘然的手,道:“刘大夫,你要这样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为了雄雄这孩子同耘耘的事,我这心里一直都悬着,不知道这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来,你这一说,我就放心了,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了,好好谢谢了!”
刘然的手被夏芸芸紧紧攥着,只得道:“这事,我说到做到,你放心。”
米月预料的事还是发生了。
夏小明尸检报告出来了,果然在体内发现了过量的氯化钾及地高辛药物残留!
案件性质变得严重起来,李副市长当即把孙局和米月去了办公室,发了火:“你们搞案子也不是新手了,搞了多年了,怎么还这么草率!要不是家属提出要尸检,岂不弄成了冤假错案!”米月还是第一次看李市长对她发火,一切解释都没有用了,只得道:“这个失误,都是我造成的,我接受组织的处分。”李市长道:“处分你有什么用?你们要好好吸取这个教训,挖出真凶来,做好家属的工作,不要让他们把这事又弄得满城风雨。”
孙副局长当即召集“11.3”专案人员开会,研究侦查方案及应对措施。
孙局也有些生气,手指头把桌子敲得当当响:“我们能不能搞清楚,到底是谁让夏小明服用了氯化钾及地高辛药物?”
米月叹息了一声:“我与夏的接触过程,差不多半个小时,如果这个药物作用时间短,现场除了妙静外,并没有发现他与其他人有接触,而这个妙静,不可能与夏小明有接触,如果是因注射或服药造成心脏骤停猝死,只能是他自己。”
米月说着,便又一次播放与夏接触后到抢救过程的执法记录仪录像。
“你们也看了,整个期间,他只去过一次洗手间,时间3分22秒,这3分22秒,我问过妙静了,当时没有其他人在现场,而妙静当时还在我身边泡茶,没有离开我的视线,如果他服药,也应该在这个期间。”
孙局道:“他在发病后自己掏出要服的药,化验过没有?”
杨茹道:“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这味药的残留,经过化验,是硝酸甘油,是用于心脏病突发时的急救药。”
众人面面相觑。
孙局吸了一口冷气:“难道他当初是要在我们警察面前自杀,而后又改变主意?”
“这完全没有理由。”米月坚定道:“当时,我们也没有透露有关他涉案的事情,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警方掌握了他致命的线索和证据,他还不应该有心里上的压力和面临绝境的处境,在谈话的气氛和言语中,我们一直都是很轻松的,所以说,他没有自杀的动机;再就是在我们的谈话中也看得出,他找我谈话的目的是希望我们放了林诗诗,也并没有为了达到这种目的向我施压或者以自杀相威胁的方式;还有就是即便是要在我们面前自杀,也没有必要使出让我们查不出是自杀的这种手段。所以我想,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他人,以威逼或欺骗等手段,让他自愿地服用此类药物,造成死亡。”
“他自愿服用,在洗手间里?”
米月点了点头:“也许,这个夏小明约我到静心庵见面,本身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在背后的高手在操控夏小明的一个阴谋,让夏小明在我们的见证下,突发心脏病死亡,这样,既达到了杀人灭口的目的,更让我们面临被动境地。”
“夏小明不是三岁孩子,他也不是个一般人物,能乖乖地听众他人的摆布?”
米月咬了咬牙,恨恨道:“也许,我们的失误,就是低估了我们的对手。从周天浩自杀开始,我就隐隐感觉到,是不是有一个神秘的人,在操控着周的自杀?紧接着,就是阿彪的自杀,阿龙的离奇车祸以及阿虎与夏小明同样的死亡。原来,我是怀疑到夏小明的,而夏小明本身的死,我当时并没有怀疑,因为当时实在是太巧了,巧在当我说出了他还从来没有相认的妹妹夏芸芸,而正是这个亲妹妹,是被他骗了巨款的对象,所以我想,他当时的突发心梗,是因此有关。要不是尸检发现这个问题,我还都被蒙在鼓里。”
米月深深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我现在细细想了想,我们面对的这个对手,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但至少具备以下特征,第一,具备医药知识,能配制足以让人服用后造成心梗假像死亡的药物;第二,与夏小明关系匪浅,应该能得到夏的高度信任;第三,有很强的反侦查手段及心理素质,还有,如果这个人是周天浩、阿彪、阿虎、阿龙、夏小明等系列谋杀案凶手的话,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是这一系列死亡游戏的脑控者,他能同时获得这些人的充分信任,让这些人心甘情愿成为这种死亡游戏的受害者!”
“脑控者?!”孙局一脸疑惑的表情:“你现在有怀疑目标没有?”
“有!”米月点了点头:“刘然,中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理科心理医生。”
“有证据吗?”
米月摇了摇头:“没有,从周天浩案一直到现在的夏小明案,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个刘然的任何证据。但我之所以怀疑,是有几个疑点,第一,这些系列案件中,都或多或少地发现有他在现场的影子,周天浩案,他当时在现场;阿虎案,偏偏在送医途中因交通堵塞,阿虎被转送到刘然所在的医院;阿龙的离奇车祸案,事发前他当时也同阿龙在一起;夏小明案,他当天在罗佛山,虽然没有在庵里,但我们知道,静心庵就在罗佛山脚下,从山上可以穿越林子下山到庵子屋后的。第二,刘是医生,具备医药知识,应该会得到和配制这种能造成心梗假像的药物,而且,他还是位心理医生,具备很好的心理素质和控制他人心理的能力;第三,我们从夏小明、林诗诗和夏芸芸那里,得知他与夏有联系,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第四,刘然的父亲刘青水系周天浩谋杀,刘有报复谋杀周天浩的动机,我们接触过刘然几次,虽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我们需要的证据,但这个人在面对我们时,言行举止非常的沉稳老练,应对我们时滴水不漏,他同我说话的眼神和表情,丝毫看不出来他内心表达的是什么,我总感觉这个人的诚府和智谋非同一般。”
“可是,我们从抓捕的网络赌博组织骨干团伙疑犯人的交代中,并没有涉及到这个人。”
“也许,这正是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孙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吧,既然没有收集到刘然的相关证据,我们还不能对他采取技术手段,但可以锁定这个目标,采取先外围,后中心的方法对其开展调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抓捕真凶前,决不能再发生其他意外,特别是不能再发生人员死亡事件,包括刘然本人。”
米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