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明道:“我那时也是应了一个老板的饭局,当时也是喝多了,迷迷糊糊被他带到天宫的,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那个孙秀梅,也是给我做按摩的第一个女子,就那么一次,我就迷上她了,是我主动要了她的电话和QQ,完后我一到家,她就给我发QQ信息问候,后来,我虽然没有再去天宫,但我们的联系就越来越频繁,之后我们开房私会了多次,天宫在2011年底被查后,在她的要求下,我便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给她租了一间房,让她住了下来。”
米月问:“你们后来发生打闹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到了5月份,没想到这件事被我老婆知道了,她跟我大闹了一场,我们便只好分手,孙秀梅也离开东营,回她老家去了,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不到三个月,她又来了DY市,说她已怀了我的孩子,不想离开我,要求我租房子给她住,我只好又在沙塘路丰硕公寓给她租了房,这以后,她要求我每天都要陪她,我要是一天不到,她便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或者晚上打我手机。说实话,那段日子,对我来说就是个噩梦,精神无时不刻都在高度紧张,与她的事,在单位我害怕被单位的同事和领导知道,在家里更害怕被妻子女儿知道,偏偏那段时间,单位本来事情就多,还正在搞教育整顿,单位也查处了几个违反‘八项规定’的公务员,家里呢,我妻子是中学老师,是毕业班的班主任,正是中考的关键阶段,女儿也懂事了,她对我说过,要是我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不认我这个爸,你是不知道,女儿在我心中的分量……”
米月:“所以,你就起了杀心?”
顾小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实话,我那时候真恨她,盼她死了才好,可是,要说想杀她,我既没有这个勇气,也下不了这个手,她怀的孩子,怕我不认,说,等生了下来,就做DNA,要不是我的孩子,她死给我看,而且那个时候,怀孕已半年多了,我下得了手么!她天天让我陪她,也说是对孩子好。她说过,只要孩子生下来,她就带孩子回老家,对她父母说,她老公是国家公务员,很忙,不能照顾她生孩子,她只要我多回趟她老家,看看孩子,让孩子在她父母身边快乐成长。”
米月:“你们经常在一起吵吗?”
“吵过不少,都是为了我没有时间来看她,她脾气越来越变得火爆,有一次,她还在我面前动了刀子,我是看她肚子有了孩子,处处让着她。”
米月:“你既然没有杀她,为何自杀和潜逃?”
顾小明痛苦地摇了摇头:“这个事,我怎么解释,也没有人相信。9月28日下午,我最后见她的那一次,是晚上6点钟去的,本来想约她去外面吃晚饭,她说她身子不便,不想去外面,我就在她房间叫外卖要了两个盒饭,一起在她的房间吃,吃完了饭,我跟她说,我与妻子儿子约好在国庆节外出旅游,这几天就不能陪她了,她一听,当时就发火,说好不容易盼到了国庆长假,你说走就走,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我说除了这几天,节后再多多陪她也是一样的,她不依,非要与我在一起,我当时也非常气愤,就与她吵了起来,她当时就说,我如果不依她,她就要到我单位去闹,去我家里闹,如果我单位不理,她就要在我单位门口喝农药,如果我家里人不理,她就要吊死在我家门口,我当时气得不行,说,行,我先死给你看,我死了以后,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我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就出了门,出门时,还听她说,你要死,就去死好了,像你这种没良心的王八蛋,多活一天就多让一个人受罪!”
顾小明叹息了一声,接着道:“我出门的时候听了这句话,虽然心理明白她说的是气话,但我当时一想,她这句话真还说对了,我活着,还不止是让她一个人受罪,跟着受罪的,还有我一家老少,我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单位的人,更对不起妻子女儿,像我这样活着,真还不如死了好,我这一想,越想越伤心,回到家,家里没有人,老婆带着女儿参加舞蹈班了,我自己坐在沙发上,伤心哭了一场,哭完后,就下定决心去投河,我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当时有随身带的一个装有我弟弟打官司的文件资料,还有手机,钥匙,手表,钱包,包括放在钱包内的身份证,单位的门禁卡、饭卡等,都放在茶几上,正要出门,却听手机响,我一看,是弟弟顾小亮打来的,问我他打官司的事怎么样了?我弟弟是因为出了一个车祸,把人压残了,他自己也受了伤,我只好接了他的电话,他是问我关于他车祸的文件资料以及他打官司的事,我说文件放在家里,你自己过来拿,还同他说了一些他打官司的事,嘱咐他照顾好我的女儿,打完电话,我就把手机关机了,取了家里的一瓶茅台酒,一口喝了大半瓶,就出了门,出门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不到9点钟,到了西江河边,正好河边一个人也没有,那是一个河岸,有四五米高,我本来脑袋已经晕晕沉沉了,跳下去后,先是脑子翁翁的,以后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一条船上,船上一个老大爷,见我醒了,问了我些话,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就骗他说自己喝多了酒,不小心掉河里了,他见我没有什么事,就送我上岸。”
米月问:“你当时既然选择自杀,为何不直接从现场到西江河跳河,还要回趟家,是想见一见妻子女儿后再自杀?既然没有见到妻子女儿,为何不留下遗书?”
“我回家,只是想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放到家里,我是从办公室直接到孙秀梅那里的,身上还有一份我弟弟车祸案的证据材料,这份资料不能丢,所以我要放回家里,我知道她们母女不在家,当时也想写几句话给妻子,但我当时心里很乱,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想如果万一孙秀梅没有向我妻子和单位打电话,我不是不打自招吗,又担心她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害怕一碰上她们,我就做不了事了,所以也就没有来得及写遗书。”
米月问:“你最后那一次见孙秀梅,她穿的是什么衣服鞋子?穿什么内衣内裤?你同她做了别的什么事没有?”
“她当时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衫和白色长裤,鞋子是红色凉鞋。至于什么内衣内裤,当时我只是陪她吃个饭,她因为有身孕,我并没有碰过她,我哪里知道她穿什么内衣内裤,后来,公安审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被人用红色短内裤勒死她的,我知道,她是有这么一条红色短内裤。”
“你在与孙秀梅会面期间,发现过其他人没有?或者说,孙秀梅身边有其他人没有?”
“没有,我进去和出来,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她在那里如果有其他人就好了,就不会粘上我了,别说什么闺蜜,连一个普通朋友都没有联系过。”
“孙秀梅与家里人经常有联系吗?”
“没有,她说,发现自己怀孕后,害怕父母家人知道,才骗父母说来这里打工的,她说她几个月没有与家人联系了,他家人也不知道她在这里与我在一起。”
“你被人救后,去了哪里?后来又怎么回家的?”
顾小明晃着头:“我求死不成,想是我命不该绝吧,也就没有了求死的念头,但一想想这女人肯定会去我家或去单位闹的,不敢回家,更不敢回单位面对同事和领导,当天深夜我便到了货运车场,偷偷爬上了一辆拉菜的车,到了清源县金沟镇的一个农贸市场,我就在农贸市场给人家打工度日,干了半年,人家要清查人员,查身份证,我便以回家取身份证为由离开了那里,还是坐了货车到了曲江县牛坝镇山塘村,在那里给一蔬菜承包商种菜,之后也是干不到半年,一当上面来查人要身份证时,我便以回家取证的理由走人,到沙场挖过沙,到渔场养过鱼,反正都是在农村干体力活,第二年,在凤岗县西良镇所,化名陈良到派出所办了一个临时身份证。第三年春节前,我实在是想念女儿,就坐了一辆拉菜的车悄悄回到了东营,来到她学校门口,想在她放学时看她一眼,没有想到女儿没看到,却看到了我的通缉令,说我是杀人潜逃犯,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孙秀梅已死,就去找我弟顾小亮问情况,我到了顾小亮家,当时已是半夜了,我敲了半天门,顾小亮开门一看,都不认得我了,说我这几年都老了十多岁,一听说是我,向我说明了情况,便劝我去公安局自首,我说,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他说,不是你杀的,就更要去向公安说清楚,就这样他把我拉到了公安局。”
“如果孙秀梅不是你杀的,那你觉得,有谁会杀她?”
“我也想不通,开始还以为她是自杀,后来说是他杀,而且是在我离开她的当天被杀的,我就想不明白了,难道她还会有什么仇人?”
“她有没有说过她在天宫时候的事,包括她有什么交往过密的同事,还有认识的一些什么较熟的客人?”
“那些事,她从来都不跟我说的,我也不好问,不过,要说她的同事,我知道有几个人,我也见过,但我现在也记不起名字来了,只知道叫什么阿玲,阿兰阿燕什么的,天宫被查后,她们就没有联系了。”
米月把十二金钗的照片一一给顾小明看了,顾小明指点了几个人,正是刘姿燕、李堂花、刘秋伶、何桂兰等4人。
“你当时说去天宫是为了应付一个老板的饭局,这个老板是谁?他为什么请你?”
“那就是我的一个发小,几十年没见了,他做生意赚了些钱,我俩见了面,也是十分高兴,根本没有别的什么原因,我在单位干的这事,不会有人来求我办事的。”
“我听说你跟人打架受伤,住了半年院,是怎么回事?”
“唉这事,我也不瞒你了,我知道是谁干的,就是孙秀梅的家人,他们一直口口声声要我偿命,其实,要不是那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他们还会经常来骚扰我,所以,公安已将他们刑拘,要治罪,是我自己承担了责任,说一切都是我自己引起的,不怪罪他们,所以,公安就没有治他们的罪,他们就多赔了我一笔钱,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