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天气炎热,尸体的鼻口部位很快就引来了苍蝇,脖子上的一道黑色勒印,米月一看就明白,蔡泽芳是被人卡脖子勒死的。除了一具尸体,米月没有找到任何死者随身携带的物品,包括她的包和手机。
又是一起人命案,而这起人命案,是极有可能避免的。
米月知道,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果然,市局领导大为光火,孙局挨了市长的训斥。
被市长训斥的孙局,同样把一肚子火气撤向了米月。
“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去追?都在干什么去了?”
米月无奈道:“当时我想,从她们发现我们到我们发现她们逃跑,已过去五六分钟时间了,已错过了追捕他们的机会,我觉得,人是跑不掉的,重要的是要搜集他们的证据。”
“那么多人,都在搜集证据,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吗!”
米月也快要疯了:“我们当时就是去追,能追得上吗!就能保证他们不杀人吗?你也是搞刑警的,换作你,你会这么做吗?”
孙局也气得脸都扭曲了:“你现在同我辩解有用吗?上面是不分青红皂白,抓我的辫子,我也认了,可是你看看这些媒体,他们是怎么说的,说白了,就是我们公安无能。你也不用跟我斗气,我已向上面保证过,限期破案,案子拿不下来,我们都没有脸在这里混了。”
米月冷笑:“你以为我想在这里混吗!”
米月憋了一肚子气,还没有发泄,正好吴昊请示放丁福,米月正要出气,便咬牙道:“放什么放!”带着吴昊便直奔看守所。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的不配合,蔡泽芳死了,就是死在你被抓以后,她是被人勒死的,你,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米月气得身子有些发抖,胸前剧烈起伏。
丁福还是沉默。
米月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整个房子都震动了起来,丁福的身子也吓得震动了一下。
米月站起身来:“丁福!你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是这笔血债,我会记到你的头上的!你记住,蔡泽芳不是杀人凶手,孙向东死的时候,她还尖叫了一声,这说明什么,人不是她杀的,除了杀人,无论她犯了哪条罪,都不应该偿命!她还有个女儿,在上大学,你要还是个人,你要还有一个人一点点的良心,你就好好坦白自己的罪过,要不然,你会愧疚一辈子的,就是到了阎王那里,你也永远抬不起头!”
丁福双手遮往了自己的脸,沉默了好半天,摇头叹息道:“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米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打了一杯水,递给丁福。
丁福接了水,双手捧着,没有喝。
“孙向东同我在一起喝酒时,说到了当年他未婚妻史丽丽在衡邵火车站被人拐卖的事,我当时就向他打包票,说,这事你找我呀,我保证把这个人贩子找出来,把你的未婚妻交给你。他说,拐骗丽丽的人,都已死了,还怎么找?我说,像这样的人贩子,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肯定还有其他的人。他当时不相信我的话,我说,你要不信,我向你写个保证,一个月之内,把你的丽丽交给你。他说,你也不用写什么保证了,我知道,你找人也不容易,说不定还会冒很大的风险,只要你把拐骗丽丽的人抓住,把丽丽找出来,我豁出去了,把我的全部家当30万拿出来给你。我就答应了,之后过了不到一个月,我就告诉他找到了拐骗丽丽的人了,找到了这个人,就等于找到了丽丽,他真的就把30万现金给了我,让我领他去找人。”
“你找到人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在火车站打听了不少人,都没有消息,后来就找到了彭太原,他当年在衡邵火车站附近开过出租车,认识车站不少人,怀疑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人,不难打听得到,我就对他说,只要找出拐卖这个史丽丽的人,或者找出史丽丽,我就给他20万,后来不久,彭太原就说找出拐卖史丽丽的人了,让我们去见她,我当时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孙向东。”
“他找到的是谁?”
“彭太原没有给我说找出的是谁,只是说要带孙向东去见她,我就告诉了孙向东,孙向东当时就取了钱给我,我给了彭太原20万,让彭太原直接联系孙向东,让彭太原带孙向东去找人,我也看到了彭太原同孙向东通过电话了。我没想到这个彭太原,拿了我的钱,就买了火车票,想一走了之,幸好被我发现了,赶忙打了他的电话,让他赶紧滚回来,我给了他两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之内不回来,我就报警说他诈骗,让公安抓他,他接了电话后,害怕了,就在下一个站下了车,赶回了东州,我便约孙向东同彭太原见面。这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米月哼道:“如果如你所说,你收了这笔钱,也不算犯法,为何要偷偷用别人的手机与孙向东联系?还有,你说之后的事不知道,事发当晚,你又乘车住火车站?”
丁福道:“孙向东给我钱,是说好的,找不到人,这钱就得退还给他,我让彭太原找人,他说找到人了,人就在东州火车站,我就给了彭太原钱,给了他的钱后,其实我心里也没有谱,不知道他是不是骗子,所以我一直暗中跟踪他,我也担心如果事情办砸了,孙向东就会向我讨钱,我不想让他再来找我,所以就不敢让他知道我的电话和行踪,我知道孙向东和彭太原知道我的住址,就从原来在百岭村的住地搬了出来,重新租了房,电话也换了,也不敢同他电话联系,后来在得知彭太原拿钱跑路后,便打电话逼他回来,之后,我便约他和孙向东在火车站碰面。”
“你用别人的手机向他发短信,他怎么知道是你发的?”
“他看了短信就会明白。”
“你们约的老地方见,是在哪里?”
“是彭太原一个开出租车的朋友的出租车上,车子停在火车站西面的一个叫顺达五金店门口的巷子里。”
“你们见面了吗?”
“我只是约他们,自己没有出面,我不放心,就过去躲在一旁看,看他们俩人上了出租车,我就离开了。”
“知道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吗?”
丁福摇了摇头。
“孙向东被杀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后,我担心受牵连,追回这笔钱,所以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你什么都不说,就是为了这笔钱?”
丁福点了点头。
米月虽然得到了丁福的一些口供,但他所交代的,是在熬了两天后才憋出来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米月并不能断定,但他交代的彭太原乘高铁跑路的事,还有一些电话的联系,是对得上号的,似乎也符合情理,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米月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抓彭太原,只有抓住彭太原,才会明白真相。
“发通缉令,全城布控,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彭太原挖出来。”
米月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