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7.第四十七章(1 / 1)满种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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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的清晨在村民都陷在睡眠中的时候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悄悄来到了蔡家庄。

马车并没进村而是直接朝山上驶去。

蔡娘子熟睡中依稀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她翻了个身,还以为在做梦,没成想敲门的声音更大了。

她一个激灵清醒,坐了起来。

“谁啊?”她悄声问。

这段时间蔡娘子他们仍旧住在山上,对外道他们还未走出红豆惨死的悲痛遂在山上多住些时日但只有他们知道,主要是因山上清静,不会随便有村民来打扰,更方便红豆藏匿。

村民也知趣,这段时间根本没人上山来打扰。

这个时候,偏偏赶着凌晨的点会是谁上来?

“婶子是我。”

这道声音是,白林!

蔡娘子忙推了推蔡老三,“当家的快醒醒山竹回来了。”

蔡老三正迷迷糊糊睡着闻此言恍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顿时清醒过来。

二人飞快穿好衣服随便拢了下头发,蔡娘子过去开门。

外头果然是白林,除了白林外,还站着一位两鬓斑白,身板却挺得板直的男子。

望见这个男子,蔡娘子呆住,好半晌,喃喃出声,“沛叔。”

被称为“沛叔”的男子同样望着蔡娘子,他仔细打量她,神情渐渐激动,“果真是素芬,你果真没死。”

男子刚说完,旁边立即挤过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满脸褶子,嘴角紧紧抿起,那熟悉的刻板神情赫然是秦嬷嬷。

她激动地看着蔡娘子,抬起右手,颤颤巍巍,“素芬,真的是你,素芬。”

蔡娘子看着这位老嬷嬷,眼里起了潮意,“秦嬷嬷。”

这一刻,她恍如回到了二十年前,她还是段府锦衣玉食,不识愁滋味,唯一发愁的只是身边嬷嬷太过严厉的小丫头。

她伸出手,牢牢握住了秦嬷嬷那双手。

她的那张手背,以及上面因常年劳作而泛起裂痕,偏灰褐色的模样霎时映入眼帘。

蔡娘子猝然回过神,她已经不在段府了。

她忙低下头,抿去眼角的湿意,抬起头,对他们笑:“快进来吧。”

一众七/八人进了屋子,除沛叔,秦嬷嬷和白林,还有五六个丫鬟小厮,蔡娘子预备给他们上茶,却发现手头没有热水,只好打发蔡老三出去烧水,她自个翻腾出早先准备好的糕点,摆桌子上。

秦嬷嬷打量整个屋子的内部装饰,心间一阵闷痛。

想当初,段府只有老爷一个独生子,素芬作为老夫人奶嬷嬷的独女,又跟老爷一同长大,在整个段府可谓闺秀小姐般的存在,谁不敬着,爱着,什么锦衣玉食没用过,见过,如今却……

她都过这样的日子,更别说小娘子了。

想到小娘子,秦嬷嬷登时坐不住了,她急切地看向蔡娘子,问:“红豆呢?”

蔡娘子顿住,过了会,她回头,一笑,“那孩子还在睡呢,你也知她现在身子非同一般,平日里难免觉多。”

“哦对对对,是该多睡会,咱们小些声,不要吵到她。”

蔡娘子翻出茶叶,这是专门为招待他们翻炒的新茶,恰好蔡老三烧水回来,蔡娘子便用水滚了几杯茶水,分别放到几人面前。

沛叔端起,浅浅饮了口,点头:“素芬你烹茶的手艺宝刀未老啊。”

蔡娘子却笑道:“沛叔这就过誉了,我自个还不知道我自个,这么多年没烹茶,能留得住两分手艺便已是运气了。”

恰好蔡老三走过来,她扯了扯他袖子,对二人介绍:“这是我家当家的。”

沛叔与秦嬷嬷看去,却见蔡老三其貌不扬,瘦黑憨厚,但浓眉大眼,咧开嘴一笑,农家特有的朴实气息迎面扑来。

“当年,若不是遇到当家的,我与红豆早不知……唉,”蔡娘子又抹了把眼角,“这么些年,他也一直视红豆如己出。”

闻此言,沛叔与秦嬷嬷忙起身,郑而重之朝蔡老三行了个礼,“感谢这位先生。”

蔡老三倒是摆摆手,笑呵呵:“红豆她娘是我娘子,红豆便是我的孩子,父亲对孩子好,这有什么需要感谢的。”

秦嬷嬷神情激动,虽知道红豆跟着他没有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若没有他,说不定连活下去都是艰难,当下又是一礼,蔡老三不自在地往旁边错了错,“嬷嬷快不必多礼了。”

“先生,您将红豆好生教养长大,便是对我们段府有大恩,此恩非是一礼可以抵消。”

这时,蔡娘子才上前,拉住秦嬷嬷的手,让她坐下来。

她知道,出身豪门世家见到村间的泥腿子难免会心高气傲,便是当初的她也免不了这种情绪,她特意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段府感激蔡老三和他们的孩子,不过是不希望他们看不起他罢了。

几人再度坐下,蔡娘子饮了口茶,小心觑了眼对面的脸色,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想必来之前,山竹已经将红豆的事情说明了。”

闻言,沛叔立即端正坐好,问:“素芬,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可知,那个人是谁?”

白林对红豆怀孕之事所知也不多,他只是听流言说红豆被人糟蹋了,还怀了那个人的孩子。

蔡娘子却率先看了他身后的人一眼,秦嬷嬷知意,忙道:“这些人都是段府的家生子,祖祖辈辈生活在段府,且将来打算拨到小娘子身边照顾,让他们知道也无妨。”

如此,蔡娘子才点点头,道:“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

她将那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下,又说了蔡老三查询的情况,最后道:“我们本来打算给红豆落胎,但是村中一大夫却道,红豆当初服过落胎药,伤了根基,本就不易有孕,若是再落胎,这辈子恐怕都极难有孕了。”

蔡娘子话落,屋子里顿时一派寂静,许久,传来秦嬷嬷压抑的低咽声。

“怪我,都怪我,当年是我准备了那碗落胎药,都怪我这老奴!”

说着,突然发怒,她居然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还想再扇,却被蔡娘子拦住了。

蔡娘子叹了口气,说:“往事已矣,嬷嬷何必自责,况当时,您也没做错。”

若说心里不怨,那是不可能的,但就像她说的,往事已矣,且放在世家大族,那往往是最合适的办法,她自己就出身世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话虽如此,秦嬷嬷还是很难过,都是她的倏忽,才将小娘子造至如此境地。

沉寂了会,蔡娘子再次开口,“在你们接红豆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提前说明一下,红豆是我十月怀胎,仔细将养好不容易才养活的闺女,没有半分想卖她求荣的心思,若不是那边逼得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我们断不会求助府里分毫,红豆的现状你们也瞧清楚了,她未婚先孕,说点实在的,在当今这个世道的确为世人所不容,若你们觉得红豆有辱段家的门风,那我……”

未等蔡娘子说完,沛叔便抬手打断她的话,“素芬你不必多虑,来之前大人特地交代过,让我们一定要安稳妥当地接小娘子回府,且小娘子回府后,便是我们段府唯一的正正经经的嫡小姐。”

前面的话,蔡娘子微微颔首,已然猜到并不吃惊,待听到后面一句,她神色诧异,正欲问什么,却见帘子一掀,走进来三个人。

突然被打断,蔡娘子只好暂时按捺下疑问,抬头望去,沛叔与秦嬷嬷也齐齐看过去。

走进来一男两女,男的不过是个小童,忽略不计,剩下两人皆是容貌昳丽的俏女儿家,年龄相差不过两三岁,身高也差不多,远远一望,还真叫人分不大清,几人却一下子将目光锁定到了最前头那人身上。

眼看见与段大人有半分相像的面孔,沛叔与秦嬷嬷再也坐不住,立即站起身,激动地打量。

没错!一定是他们家大人的亲生女,那尾端稍弯的柳眉,那略显挺拔的鼻梁,无一不与他们家大人如出一撤,至此,两人心间所有的疑虑全部消失殆尽。

他们带着身后的丫鬟小厮,激动地走上前,站好,随后,齐刷刷地给蔡红豆行了个礼。

“小娘子安好。”

动作文雅,姿态万千,一瞧便是大家风范。

蔡红豆却被吓了一跳,其实刚刚他们来时蔡红豆便已经察觉,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人,怕是山下的村民或者县丞公子那边的人,她才没敢出来,后来青豆悄么么过来偷听,确定他们是段府的人,才回去告诉红豆,蔡红豆这也才匆匆赶来。

心里忐忑不安,蔡红豆却呼了口气,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微微抬手,“诸位快快请起。”

在段府来人之前这段时日,蔡娘子抓紧教导了她一些世家礼节,就为了见面时不至于太过粗俗莽撞。

以后的路得她一个人走,再没有人能挡在她面前,她需得尽早坚强起来。

众人直起身子,再次挺直站好,秦嬷嬷按捺不住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眼角含泪,“小娘子,老奴们来迟了,您受委屈了。”

蔡红豆不自在地笑笑,想抽回手又强自按捺住了,她望了蔡娘子与蔡老三一眼,顿了顿,道:“嬷嬷不必这么说,咱们先坐下聊吧。”

“好,好。”秦嬷嬷仍旧殷殷地盯着她,神情热切异常,恍若她是世间的无上珍宝。

蔡娘子知晓自家大闺女还不习惯世家这种作风,忙走过去,拉住秦嬷嬷,将她拉开,“嬷嬷,你们一路奔波,远行而来,想必还没用早膳,就在这里用早膳吧。”

秦嬷嬷依依不舍地松开蔡红豆,观她面皮泛红,浑身不自在,也知晓她还没接纳自己的身份与段府这些人。

这些事急不得,日后来日方长。

想罢,秦嬷嬷松开了手,转头看向蔡娘子,“也好,打扰你们了。”

知礼地用过早膳,两个丫鬟收拾锅碗,沛叔同蔡老三凑到一处闲聊,秦嬷嬷则和蔡娘子出了门。

蔡红豆坐在一旁怔怔的,颇有些回不过神。

她刚想给自己倒杯水喝,旁边立着的一个俊俏丫鬟忙走上前,姿态极其优美地给她斟了杯茶,交给她,还笑笑:“姑娘若想做什么,不必亲自动手,只管使唤我们便是。”

另有一人从随身带的包裹里取出一件大髦,给她披到了身上。

这两人随秦嬷嬷一处来,一个名碧血,一个唤丹心,皆是跟过来伺候她的。

蔡红豆知道自己迟早要习惯这样的日子,推拒反而显得小家子气,遂也不矫情,接过茶杯,微微一笑,垂下眼帘认真抿了口茶。

那边,秦嬷嬷与蔡娘子走到一人烟稀少的地儿。

两人走着,彼此间却是沉闷异常。

秦嬷嬷望着前方,突兀开口:“素芬,当年的事,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怨气?”

蔡娘子沉默许久,苦笑一声,“嬷嬷,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何必再提。”

秦嬷嬷停下脚步,看她,“你心里若有怨气,便只管怨我吧,当年老夫人不忍心将你赶走,是我提议,留你下来对段府对你自个都不好,不如放你离开。”

蔡娘子垂着眼眸,淡淡一笑:“嬷嬷,我说过了,当年的事我已经不想追究,您也看到了,我生活虽然不富裕,却也圆满,红豆的事一解决,我心里当真没有任何遗憾了,那些事,该过去就过去吧。”

秦嬷嬷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道:“无论如何,感谢你将红豆生下来,为我们段家留了根苗儿。”

“红豆亦是我的女儿,我疼她爱她,并不为她另一半血液姓什么。”

说罢,蔡娘子方觉这句话不太对头,她抬起头,诧异道“嬷嬷这话何意?什么叫留了根苗儿?”想到刚刚未问出的话,又道,“还有您刚刚所说,唯一的嫡小姐是何意?”

闻言,秦嬷嬷却沉默下来,她脸色灰败,遥望远处的群山峻岭,眼神空落,一时间,浑身都散发痛苦绝望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收回视线,看向蔡娘子。

“素芬,咱家大人,膝下全然空虚。”

蔡娘子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嬷嬷再次沉痛开口:“大人他,膝下连个小娘子都不曾有。”

蔡娘子猝然睁大眼,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公子,公子怎么会……”

秦嬷嬷闭上眼,痛不欲生,良久,她将当年她走后的事情缓缓道来。

当年,她走后不久,段修瀚大婚,虽然他为她的早逝悲痛不已,但与谢家的婚事早就定下,两家商量好了良辰吉日,也已下定,万万不可能推迟婚礼,更别说谢家姑娘乃老夫人的娘家,这是两家亲上加亲的好事,自然更不允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其后,他顺利娶妻谢氏,谢氏温柔大方,体贴宽和,很好地抚慰了他心间的痛,时间久了,她早逝的悲痛也就渐渐消去。

后来,谢氏有孕,老夫人便给段修瀚抬了两门妾侍,一汪氏,一连氏,谁想三个月后,汪氏运气极好地有了身孕,一时间,段府众人皆喜气洋洋,走路带风,如同过新年一般热闹喜庆,谁都知道段氏子嗣稀薄,到了段修瀚这一代只剩下他一根独苗,眼下两人先后有孕,可不得让老夫人欣喜若狂。

谁知道,汪氏有孕后野心也跟着膨胀了,竟妄图谋害嫡支子嗣。被抓住后,老夫人震怒异常,一怒之下,给她灌了落胎药,发卖了出去,后谢氏产下一嫡子,奈何嫡子身体羸弱,便有百般珍贵药物将养着,到底没挺过去,不到两月便夭折了。

如此,两个子嗣皆前后夭折,老夫人本就痛不欲生,一月后,段修瀚外出巡查,路上遭遇山贼,居然险些丧命,后命虽被救了回来,但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如此重大噩耗打击下,老夫人一个没挺过去,病倒了,缠绵病榻半年有余,最后还是走了。

听完秦嬷嬷的讲述,蔡娘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万万没想到,她走后,段府竟然发生这样惨烈的剧变。

末了,秦嬷嬷握着她的手,痛哭流涕,“素芬啊,你如此方知道,小娘子对我们段府的意义。”

这边秦嬷嬷与蔡娘子聊了许久,那边沛叔也同蔡老三说了说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怕这边有事,赶着先赶了过来,后头还有人在路上,里面有位女医,乃是府里的府医,待她给小娘子量过脉,确认无事,我们便会返程。”

“嗯。”蔡老三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他垂下眼,神情掩在漫天烟雾中,没叫人瞧见眼角的湿红。

“还有那个县丞,你也放心,胆敢对段府的人无礼,自不会让他们好过,大人已派人去查办那边了。”

近日,蔡招娣可谓春风得意,喜气洋洋。

蔡红豆死了,县丞公子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她身上,一连好几日都在她院里歇下,整个后院,她一时风头无两。

这日午后,她像往常一样闲在院子里做指甲,旁边有丫鬟伺候着捏肩捶腿,好不悠闲自在。

倏忽,一个丫头神色惊惧地跑进来,“姨娘!”

蔡招娣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苹果险些掉到地上,她不耐地瞥她一眼,骂道:“不长眼的贱蹄子,没看姨娘我正在吃东西吗?慌慌张张做什么?”

“姨娘,”丫鬟却半分镇定不下来,她瘫软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外头,外头突然来了好多衙役。”

蔡招娣嫌恶地转过头,捏起帕子掩住嘴角,好笑:“衙役?这里是县丞府,是最不缺衙役的地方。”

“不是的,姨娘,听,听那些衙役说,要抄了咱们的家,呜呜呜,姨娘,咱们要被抄家了。”

“啪嗒”,蔡招娣手上的苹果掉到了地上。

开熙二十一年冬,清远县县丞因涉及贪污受贿,罪大恶极,被判抄家,县丞极其亲属流放千里,五代之内,不得参与科考。

在县丞贪污案轰轰烈烈灼遍整个清远县时,一行衣着华丽之人悄无声息来到了清远县,他们在县内租了个房子,不日,蔡老三一家子,包括红豆与秦嬷嬷等人皆进了城。

随行府医给蔡红豆诊过脉,确认无事,秦嬷嬷便商量起返程的事。

在清远县停留了大概四五日,秦嬷嬷等人终于告别蔡老三他们,带着蔡红豆准备返程。

清晨,驿站。

蔡娘子握住蔡红豆的手交代了又交代,翻来覆去笼统不过那么些话,但蔡娘子仿佛交代不完,又仿佛生怕自己没交代深刻,她眼睛通红,不住叮嘱,到最后,终于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蔡红豆同样两眼通红,她微微一笑,宽慰他们:“爹,娘,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个。”

“唉,”蔡老三叹了口气,他盯着蔡红豆,仔细打量,就怕这一去便再也见不着了。

过了许久,他说:“你别担心家里,照顾好你自己便当是孝顺我们了。”

“嗯,我晓得。”蔡红豆哽咽一声,眼泪流了下来。

“姐,你放心,等我考中秀才,举人,甚至进士,我一定会去找你的。”黄豆抹去眼角两把泪水。

几人依依不舍间,青豆红肿着眼睛走了过来。

蔡红豆看了那边一眼白林同样背着个包袱,准备跟他们一同出发。

他知道,按照现在吃喝刚勉强顾得上他自己的状况,蔡娘子绝不会同意将青豆嫁给他,恰好他送消息有功,段府那边愿意给他搭个梯子,送他去军队里历练两年,也许将来还能谋个出路。

蔡红豆拍拍她的手,青豆笑笑,说:“我没事,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眼看天色不早了,秦嬷嬷走过来,对蔡红豆说:“小娘子,咱们该启程了,不然晚上前恐怕到不了嘉永城。”

蔡红豆立即抓紧蔡娘子的手,瞳孔微微张大,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蔡娘子顿了下,反而先松了手,她侧过身,呜咽,“走吧,红豆,快走吧。”

“小娘子。”秦嬷嬷过来搀扶住她。

蔡红豆渐渐松了手。

突然,她跪到地上,朝蔡娘子与蔡老三叩了三个头。

“爹,娘,女儿走了。”

蔡娘子哭着埋入蔡老三怀里,不忍再看。

蔡红豆起身,擦去泪水,这次,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到马车上,碧血与丹心忙给她垫好软物,生怕路程颠簸,颠到了她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蔡红豆靠在车厢上,神色怔怔,手里还拿着那个没有任何动静的黑匣子。

此去,再没有爹娘的庇佑。

也没有了随遇安的陪伴。

她一个人,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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