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凌芸突然躲开,抱怨道:“你太高了,我仰着脖子,都够不着!”说着两人又大笑起来!
景明一把将凌芸横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之后,自己紧挨着凌芸躺下,伸手拥着她,亲了她额头一下。
凌芸吓得紧闭着眼,不敢看他,强装镇定,可她紧张了半天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芸睁开眼,悄悄转过头,看着景明的头正靠在自己的左肩上,他的左臂正环着自己的腰,老老实实地闭眼睡觉,心里顿时开始抓狂。
景明,你和我结婚这么久,睡都睡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男人啊!
这般想着,凌芸便翻身朝向景明,主动凑上去,害羞地亲了景明一下。
这一举动惊着了景明,他瞪大了双眼,直直傻傻地看着凌芸,没有说话。
好吧,我就当你不好意思吧,索性,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反正我是你媳妇,我就主动一点好了。
看景明没什么反应,凌芸又想主动去亲他,哪知景明抬手遮住她的嘴,质问道:“哎,你干嘛你?”
一听这话,凌芸立马炸了,“你说干嘛!喂,你是不是嫌我丑,嫌我身材不好啊!”
只见景明噗嗤一笑,“没,不、不是啦!”
“什么不是,一定是,要不,你怎么都不愿意和我亲近啊!”
看着景明对着她傻笑,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不过这次心里想什么,嘴上可全都秃噜出来了。
“不是,景明,你不是不行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凌芸也没有办法收场了,看着景明的脸色异常尴尬,她咧着嘴,小声嘀咕,“不是吧,你真的......”
看景明眉毛动了一下,凌芸大惊,“这是病,得治。”
景明想了想,朝凌芸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这病不轻,没得救了。”
天啊,怎么什么人都能让我遇到啊!
为何我这么命苦,我只是想单纯地嫁个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么简单的愿望怎么就这么难实现呢!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可以这么顺利就嫁给他了,其一,烨帝希望他这个残疾儿子赶紧娶媳妇,混淆视听;其二,鑫贵妃巴不得我们阮家浪费掉一个适龄的女儿,不战而胜;其三,族里可以充分利用景明这一劣势得以胁迫他辅佐太子,一箭双雕。其四,皇后?景昕?
凌芸顿时炸了锅。
又算计我!
这回合着全家上下,里里外外,都算计我!
还口口声声说爱我,你也真好意思你,我呸,难怪那个郡主跑了,你,你就活该被人甩了!
正气得要死,凌芸忽然觉得身上一紧,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瞧着景明整个人紧压在自己身上,凌芸欲挣扎反抗,却被景明死死地束缚着,动弹不得。
不想景明突然低头痴痴地看着自己,与他对视,凌芸只觉得哪里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景明,你......”话还未说出口,一瞬窒息。
景明紧抱着凌芸翻到床里,却不想凌芸的头正好磕在了墙上,紧接着听到凌芸一声惨叫,景明急忙松开她,伸手抚着她的脸,紧张道:“磕哪了?给我瞧瞧!”
可凌芸还晕晕乎乎地没彻底清醒,羞羞答答的红着脸,却不言语,不过,她渐渐觉得自己的小腹有些不舒服,她咧着嘴,紧眨了眨眼,朝景明突然问道:“哎不是,今个儿二十几了?”
景明被她问得满头雾水,“啊?你哪磕疼了?”
“我肚子有点儿疼。”
“肚子疼啊,我去叫莲心找大夫来!”
看着景明正要翻身下床,凌芸一把拉住他,急切地问,“先回答我,二十几了!”
景明一愣,用心算了算,“二十、二十五,二十五吧。”
肚子疼得越来越严重,凌芸吭叽道:“不用看大夫了,你去,去找莲心,让她过来就好了。”
“肚子疼还不看大夫啊!你怎么还讳疾忌医呢!”
凌芸尴尬道:“不是,不是病,我、我这是月信日子到了。”
一听此话,景明顿时觉得脸上像是有火在烧,傻傻地看着凌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芸强忍着腹痛,恼道:“你还不快去找莲心来,这事你又没经验!”
“啊!马、马上,我这就去!”
看着景明蹦到床下,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凌芸趴在床里紧捂着肚子,咧嘴大笑。
心不在焉的凌芸一口一口地吞下莲心喂来的红糖姜水,眼睛一直盯着站在莲心身后的景明。
“给我吧。”景明主动上前跟莲心要来红糖水,“我来喂。”见状,莲心笑着将碗递给景明,起身行礼退下。
瞧着景明舀了一勺红糖水,颤颤巍巍地溢出了一半,凌芸抬手抢过瓷碗,“笨死了!”说着抱碗一饮而下。
递过碗,凌芸瞟了一眼景明,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糖水,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那个,昨晚我,不该那么说你的,”
凌芸突然低下头,故意用怀疑地语气问:“可是,你到底......”
哪知景明突然笑了起来,猛地把头靠近凌芸的脸,“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现在正好没人。”
一听此话,凌芸紧往床里挪了一下,抿了抿嘴,“现在不行!”
“还有以后嘛!”
看着景明靠得越来越近,凌芸突然咧嘴傻笑,“哎呀,我好困!”凌芸紧忙扯了大被,翻身倒下,把自己埋在被里。
我的一世英明啊!
回门第三日,该是回宫的日子。
睡得迷迷糊糊的凌芸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响,也不睁眼,“嗯?”抬手挠了挠头,翻身甩开胳膊。
“咳!”
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软绵绵的,凌芸吧嗒两下嘴,没了动静。
鞭炮声骤起,凌芸随手扯了被子蒙在头上,抱怨道:“哎呀,谁啊?一大清早的,烦不烦人啊!”
“起来啦!”正用手揉着脸的景明不耐烦道:“这你还能睡着啊?”
“谁家呀?放什么鞭炮啊?”
“你家,隔壁。”
“嗯?隔壁是谁家?”
我家隔壁?隔壁?
乍见凌芸腾地坐起来,惊得景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看,一时恍不过神。
“哎呀!”景明咧嘴呲牙,猛地翻身起来伸手揉腿,却看凌芸已经怒气冲冲地杀了出去。
见绣花鞋优雅地躺在脚床上,景明急忙拿起靴子往脚上套,躬身拿起鞋,抬腿走了两大步,又转头迈脚,回手从衣架上扯下外衫,朝大开的房门跑去。
晨光熹微,东方泛着鱼肚白,泛染天空透着晶亮。约莫着,已过卯时。
四下里寻觅凌芸,却不见人影。方至楼下,便瞧着莲心愁眉苦脸地望着鞭炮声的方向,乍地看到景明出现,不知所以,“殿、殿下。”
且看她手足无措,尴尬地扯着裙摆,刻意蜷着腿,不敢正眼看自己。景明低头瞥了一眼,随手丢下鞋,随口问道:“小姐呢?”
沿着云翠阁西边的长廊一路出院门,过水榭,绕至穿堂,到了花园西墙的月洞门,此刻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落了,讽刺的话语声开始清晰了。
“......这就是差距。”
“什么?差距?这算什么差距?不过有了孩子而已,值得你们这么兴奋吗?”
景明听那女声未落,那男音便起,“当然值得!我说二姐,你要是有本事,比我姐先生儿子啊!”
凊茂听这话越来越难听,急忙上前制止,“行了,别说了。”
“大哥,你起开!就算你立马生了也不如我姐的孩子尊贵!”
看凊荼趾高气昂的样子,凌芸禁不住挑衅,破口嚷道:“阮凊荼!你别得寸进尺!”
凌芸话未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轻蔑道:“嫡庶有别,你们最清楚不过了。”
凊荼一时不知是谁在背后妄言,愈加放肆,冷笑道:“不管怎么算,二姐的孩子都是庶出!”
一时间,凌芸只觉身后一暖,又听道:“那你大姐的孩子就不是了吗?”
突见景明从凌芸身后的影壁出现,凊茂、凊荼都哆嗦了一下,二人略尴尬,半响才反应过来,拱手行礼,“三殿下。”
景明也不理他们,低头确认凌芸已穿了鞋,不忘抱怨,“又不穿鞋就出来,忘了自己现在怕凉了?”凌芸脸红,低头不语。
景明伸手搂着凌芸,对着凊荼好奇问道:“我倒想听看,我的孩子怎么就不如阮妃之子尊贵了?”
凊茂暗中扯了扯凊荼的衣袖,可凊荼毫无察觉,因景明不得势不受宠,他全然不放在眼里,更不可能放在心上,不假思索道:“太子之子自然比皇子之子尊贵。”
景明冷笑,“那论嫡庶呢?”
“亦是如此。”
“比之长幼呢?”
“同理可得。”
“以你之见,那除了太子妃之子无人能与阮妃之子比肩了。”
“那是自然。”
忽见有人站在凊茂、凊荼身后,凌芸下意识地打量景明,却看他面不改色,“很好,阮侍郎,我记住你这庶子的话了。”说着便搂着凌芸往回走。
凊茂、凊荼二人一愣,特别是凊荼不敢相信地回过头,迎面便是一记耳光。
只听身后呵斥,“不知好歹的东西,平日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蹬鼻子上脸,连嫡庶尊卑都不分了!”
“本来就是嘛,他也是庶出啊,有什么可嚣张的!”
“皇后之子是庶出吗?”
“过继的也算吗,再说了皇后也是,二叔也是啊,她不跟大姐一样是侧妃吗,侧妃之子是庶出难道不对吗?”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败类,全天下人都知道凌芸是以侧妃礼嫁给三皇子做嫡妻的,而凊葳是太子侧妃,即使太子继位也是侧妃,一辈子侧妃!她的孩子,连你表姐的孩子都不如!”
远远听着阮戎韶的话,景明回想起,当初烨帝赐婚的话。
“以侧妃身份先在身边伺候,等他二哥娶了正妃,再晋了嫡妻位分。”
一时心有余悸。
孩子会有,婚礼会补,但谁又敢保证这其中不会出现变数。
好在赐婚圣旨上写的是“是为皇子正妃”。
万分庆幸,却又转念感叹道:“看他们这德行,可见任姨娘是相当得宠的。”
“大伯的妾室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们从小就在大伯母跟前养着,”
凌芸不解,反问景明,“你怎么知道他们哥俩是庶出的?外人可都当他们是大伯母亲生的。”
“大哥的长子景琮,生母姓任啊!”
“姓任的那么多,你怎么猜到她们一定是一家?”
“你真傻假傻啊?当年大哥娶任氏的时候,任氏可是住在你大伯家的。”
“啊?是吗?”凌芸挠头,“我当时没在家。”
景明一惊,“你没在家?不是,那时候你祖母不是已经病重了吗?难道你没在?”
凌芸尴尬地点了点头,“那年,我一直在我外婆家,我是祖母过世后回来的。”
凌芸有些不敢再看景明,却不想他对自己傻笑一下,“嘿嘿,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外婆家了,有机会定要去看看。”
凌芸咧嘴,慌神,“啊?”
“怎么啦?”
看着景明一脸茫然,凌芸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试图平复心虚,“没,没什么,”别过脸,赔笑,“其实,羲家没什么好看的。”
看凌芸心神不宁的样子,景明的心里早已暗自发笑,于是忍不住挑逗她,“你不是说羲氏全族上下都是从一而终的吗,我得去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凌芸心里开始打鼓,不是吧......
猛地在心里狠抽自己的脸,顿时灵机一动,“不用那么麻烦,我家就是,你看爹娘就行了。”
哪知景明完全不按套路,直接略过,另问道:“你是你外婆带大的吧?”
唬得凌芸一怔,“啊?”故意拉长声音,掩饰心慌,“啊是!”
正绞尽脑汁揣度景明接下来又会扔来什么炸弹,不想肩上一紧,耳边飘来句“那我就更得回去看看。”
只瞧景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凌芸极其懊恼,你的脸还能再正经一点吗?
就不该提羲家的,这要是以后回去,岂不是还得看黄历!
看凌芸一副生无可恋的傻笑表情,景明彻底乐开了花。
当然,是心里,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