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七章 眉目传情,孩子脾气(1 / 1)津雨津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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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进了凊葳的院子,隔着穿堂,远远便听见吵嚷声,“就凭她也配当夫人!庶出的蹄子!”

闻声便知是凊葳,看四下的内侍宫人皆涌进穿堂看热闹,凌芸深深喘了一口气,在众人身后轻咳了几声,一机灵的小宫人打眼便识得凌芸,急忙打千行礼,“给芸主子请安。”另一内侍见状,紧着往里面跑,一溜烟钻进寝殿。

凌芸示意众人起身,提裙大步往里走,方抬腿迈上台阶,就见翡翠打了棉帘子出来,赔笑道:“芸妃真是稀客,奴才们失礼了。”

凌芸不想理她,径直跨了门槛进殿。

乍见满屋金碧辉煌,真是晃得凌芸眼疼。

经方才进屋的内侍引着进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次间,只看珠光宝气的凊葳一身大红色八仙捧寿氅衣优雅地卧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五福如意,而脚床边还有大半个茶碗在打转。

凌芸含笑,屈膝,“请阮妃大安。”

如预料一般,凊葳冷笑一声,“难怪今个儿没太阳,敢情是你到我东宫来串门啊!”

如今的凌芸可不敢多言反驳,只得恭敬道:“恪纯公主今日伤了脚,不得方便来探望阮妃,特要我将她的祝礼一同送来,恭贺阮妃孕之大喜,还望您笑纳。”

“啧啧,难得你对本宫毕恭毕敬,还真是不容易啊。”

听着凊葳冷嘲热讽,凌芸并未在意,侧脸示意莲心将礼盒送呈上来,忽见一旁的翡翠对莲心伸了脚,凌芸正要开口提醒莲心,却为时已晚。

莲心一个趔趄,不想一黑影闪过,正巧将莲心一手揽在怀中,一手将她手中摇摇欲坠的两个礼盒接住。

一时屋里的内侍皆跪下,“请四殿下大安!”

又见这貌似景明之人,凌芸却已明白为何他二人如此相像,不敢犹豫,“请四殿下安。”

其间,只瞧莲心畏畏缩缩地从景晔怀里起身,双手犹疑地悬在身前,直到景晔主动递过礼盒,不想被翡翠径直截获。

景晔转念给凊葳行礼,“臣弟请皇嫂大安,恭贺皇嫂有孕之喜。”

凌芸瞥见景晔的随从呈上礼品,而凊葳眉开眼笑的受礼,回应道:“四弟不必多礼的,翡翠,还不快给四殿下看茶!”

景晔倒是谨慎,看凌芸在侧行礼,连忙躬身作揖,“三嫂不必多礼,请快快起身吧。”

突然景晔对自己如此有礼,还有了笑脸,凌芸勉强含笑,缓缓站直,在景晔示意旁人平身的时候,目睹了他流连于莲心的眼色,和莲心难以掩饰地拘谨,那感觉像是自己之前对景明的忐忑。

见此,凌芸心内有些不悦,暗自忧心。她,真的变了。

略坐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凊葳和景晔相互吹捧,凌芸便请辞离开。

和莲心回到明居已经是傍晚,草草地用了膳,凌芸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正在给凌芸收拾行李的莲心被凌芸搅和得满头雾水,连连抱怨,“主子,你能不能不给奴婢捣乱,这刚刚才归拢好的衣服箱子,又被你给掀乱了。”

“你少啰嗦,收拾你东西得了。”

看凌芸脑袋正钻在大立柜下层里面,也不回头看她,只顾着翻腾,左一个盒子,又一个匣子的,莲心不耐烦道:“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凌芸不理她,自顾自地嘟囔道:“哪去了呀,我记得明明带进宫了呀!”

莲心纳闷,“你到底找什么呢啊?”

“首饰!”

“你的首饰不是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吗,柜子里的都是些你不用的!”

“我找的就是我平时不戴的!”凌芸从柜子里出来,长出一口气,“你看到我那个描金的盒子了吗?”

“描金?”莲心一愣,“哪个描金?家里陪送的嫁妆几乎都是描金的。”

“那个那个,”凌芸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随手扒拉眼前的碎发,“额......就那个紫檀木的!”

“紫檀?”莲心恍然大悟,“是老祖宗给你的那个钗子吧!”

凌芸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惊喜地半张着嘴,“对对对,就是那个!”说着手脚并用爬起来。

莲心连忙回头,伸手挪开放在床上的一大堆被褥,打开床头的小多宝格底层,仔细地翻腾了两下,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凌芸,“在这儿呢!”

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红绢包裹着的金雀钗,凌芸舒了一口气,“可算找到了,我还以为你给我压箱底了呢!”

莲心偷笑,“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会放在柜子底下压箱底嘛,你早跟我说,不就早找到了啊!”

凌芸正满心欢喜地盯着金钗看,突然听到身后问道:“你这是要抄家啊?”

见景明回来了,莲心连忙屈膝行礼,“请殿下大安。”

“我的天啊,这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听到景明这般感慨,凌芸急忙扣上锦盒,将手背到身后,笑道:“这不是收拾东西回家嘛。”

“回什么家?”突见景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要离家出走啊!”

“不是不是,”凌芸忙解释,“母后已准我和娘一起回羲家探望老祖宗了,我只是收拾一些要带的衣服而已。”

哪知景明也不理她,大步上前,跨过一个箱子,抬手打开立柜的上层,伸手抱了他自己的衣服出来,尽数丢向凌芸,“把我的也包上!”

凌芸一愣,险些没有接住,好在莲心上前帮着分担了些。

凌芸纳闷,“不是,我回去,拿你衣服干嘛?”

“私奔!”

“啊?”

凌芸莲心同时惊讶一声,见状,莲心主动将凌芸怀里的衣服都抱在自己怀里,随手丢在圆桌上,之后迅速逃离事发现场。

凌芸心里开始忐忑,你疯了吧,好好地跟我去襄城干什么?

正想着,极不自然地回手将紫檀盒子放到梳妆台上,顺势坐在镜子前,打开小抽屉,假模假式地整理东西。

“我只是去看看老祖宗而已,你跟着添什么乱?”说着透过镜子打量景明的神色。

哪知景明脱口而出,“我怕你跑了。”

凌芸哭笑不得,“我往哪跑啊?老祖宗好了,我年前就回来了,若是不好,最多......”

话到此处,凌芸心慌不已,蹙眉哽咽,“我也就是把老祖宗送走了,左右丧期一过,我就回来。”

“不行,太久了。”

透过镜子反看景明坚定不移的样子,嗔道:“哎呀,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凌芸着实是有些恼了,“我不管,我是说什么都得回去的,但你,不可以!”

“为什么?”

看景明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凌芸顿时火气上头,拍案转身而起,诧异道:“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呢?你刚刚有机会入朝,用心在政务上,父皇母后都很高兴,好不容易出息了,你这要跟我一起回去,叫朝臣旁人如何看你,又如何想我?”

景明一副极其失落的模样,很是不情愿地答言,“哦,那我去叫父皇收回成命好了。”

貌似自己的态度过了些,凌芸近前,伸手摸了摸景明的脸庞,哄道:“听话,乖乖在家,跟着博士们好好学,我很快就回来。”

看景明翻着白眼转身,却又恍惚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哎,你等等!”凌芸急忙叫住正往外走的景明,“哎不是,你刚才说什么?”

看着凌芸完全状况之外,景明呲牙大笑,“被骗了吧!”

瞧着景明在眼前蹦蹦哒哒地撒欢,凌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父皇恩准的吗?”

“是,陛下恩准了。”

听到玉娟这么说,景昕笑着翻了翻手里的卷宗,仔细地阅读着关于羲家的历代族谱和史实记载。

“羲氏一族为柔依族宗室嫡系族人,乃前朝遗珠后裔,世代定居襄城,前朝灭亡后,公主府收没,获大靖分配封地,另起宅邸。

柔依宗室素有规矩,柔依族内属民行一夫一妻制,违者除籍,驱逐出封地。

老祖宗阴氏乃大靖显贵阴氏之后,为世宗嫡妻敦世和怡皇后的族妹,世宗以和亲之举安定柔依之邦,将其指婚于羲氏第六十四代孙羲昌,延续渤海族与柔依族的秦晋之好。

阴氏聪敏貌美,深得羲昌喜爱,相继诞育两男两女,但羲昌福薄,在一次参与围剿彧兹乱军中,深入敌后雪山,无奈隆冬之季,大军粮草不足又遭叛军伏击,全军最终丧命于山中,而阴氏当时只有三十岁。

阴氏独自一人抚养幼子,勤俭持家,凭借坚韧意志,保全了整个羲家。

长子羲庭娶妻后分家出户,阴氏跟随小儿羲膺留在旧宅生活。

长女羲原远嫁河东省顺州巡抚佟家,次女羲雁下嫁海西省总督印家。

现今长子、长女皆已病逝,小儿又无所成就,娶妻门第不高却蛮横跋扈,侍候老人不周,长房长孙羲岑顾念祖母年迈,便于十年前将阴氏迎回如今的羲氏宗族府邸,让她安享晚年。

羲家宅邸主事者为阴氏的大儿媳佀氏,乃大靖奉恩公佀金铭的三女,十八岁下嫁给长子羲庭,生养四子一女。

由于旧时世道艰难,羲庭长年累月在外经商不利,导致盈余不足,拖欠外债,无奈之下,佀氏独自一人依靠自己的手艺,裁制柔依特有的民俗服装,养家糊口,将五个孩子顺利抚养成人。

如今长子羲岑为族长,执掌柔依宗室大权,主持大局;次子羲岳在朝为官从政,为襄中直隶省总督;三子羲岩和四子羲巍承继父业经商,四子皆在襄城,唯独小女羲娥和亲阮家远嫁靖都。

羲家长房四子各育有一女,独长子另有一子一孙,而阴氏的小儿子却只有一子一女,子嗣单薄。

如今的羲家长房家业殷实,家庭和睦,而且阴氏已过鲐背之年,已经是五世同堂,甚是罕见,为四邻所尊崇。”

“不愧是宁妃的陪嫁丫头,玉娴这文笔真心了得,能在百年间形成的族谱和纪实中提炼精华,言简意赅,一目了然,可想紫微宫里,除了她,还真无人能当得起尚书局尚侍一职。”

合上卷宗,景昕转念问道:“事办得如何?”

正在一旁倒水的玉娟,一边给景昕送上茶水一边说道:“奴婢按照你的吩咐向莲心致谢,感谢她帮奴婢转送账本,起先她是不承认的,后来奴婢一提四殿下,她才肯放下戒心,可见她很受用的。”

景昕轻抿了一口茶,笑靥如花,“羲家这偏安一隅的修行,真是羡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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