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年轻人笑闹了好一阵,才开始犯愁:
“哎,那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去衡山路电信处啊?成排长,你惹的祸,你来说。”
被喊成排长的男人一拍胸脯,说:
“包在我身上!我们去买份地图就是了,我刚才看见那个沪上小姑娘包里也有一张地图!”
众人笑,羡慕的打趣他:“哎呀,看得真仔细啊,连人家包里有地图都看见了。”
成排长转身望着远处,撇嘴说:“废话,要不然当什么侦察兵,快走!”
几个人又拦住他,暧昧的问:“哎,成排长,你除了看见了地图,还看见什么了?”
成排长目光依然回望着刚才的路:
“嗯,看见人就不错了,老子还真是喜欢她!她真漂亮!你们说,咱们军区那边,怎么就没有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啊?”
一个大嘴巴的青年大笑起来:
“呀!咱们目高于顶的成排长,总算也开始知道喜欢女孩子了,我还以为这小子是吃素的!”
“就是!成排长,我们那边不是没有水灵灵的小姑娘,后勤部的几个小姑娘不是还总找你吗?是你自己看不上人家!”
大嘴巴青年又大笑:
“这下好,轮到人家沪上小姑娘看不上成排长了!可是那么凶的骂你呢!哎,真想不到,这沪上小姑娘,这么泼辣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大嘴巴青年干脆学起了刚才秦凝的讲话,尖着嗓子,摇头晃脑的说:
“你干什么!你要说什么就大声的说啊,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大胆点大声点吗?”
众人笑的扶住成排长的肩膀一阵闹。
成排长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啧”了一声:“敢凶我!别让我再遇见她!要是再见到她……”
众人笑问:“怎么样?”
成排长嘴角一咧,说:“我一定死缠烂打,非让她当军嫂不可!”
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男人低声的说他们:“嘿!你们还真敢说啊!注意点言行啊!”
“周排长你又来!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秦凝精准的在沪上美术出版社附近下了车,拿出怀表看了看,十二点多,应该是吃饭的时间,秦凝干脆在附近找了家饭店坐下了。
不愧是时髦又考究的沪上,饭店的菜色很雅致。
秦凝点了四喜烤麸、南乳油菜、葱烤鲫鱼和鸡火干丝,叫了一份饭,付了三块八毛钱和八两粮票,一个人慢慢的吃。
她有多久,没有过这样安稳雅致的生活了啊!对了,等办好了出版社的事,她该去西餐厅好好吃一顿的,沪上的西餐厅可是全国有名的。
等她吃好了,服务员又拿来相同的一份葱烤鲫鱼和鸡火干丝,眼里是疑惑:“这两样都要装起来,不趁热吃?”
“是的。帮我装在这饭盒里,我带回去的。”
秦凝把刻着成屹峰名字的那个军用饭盒子拿出来,让服务员把鸡火干丝装在下面,葱烤鲫鱼放在上面一层,收进了包包里,当然,转眼的,东西就都进了空间,好吃的东西,她也要给秦阿南留一份,反正空间是保温保鲜的。
吃饱喝足,歇脚也歇够了,估摸着人家出版社一定上班了,秦凝才背着布袋子,踩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出版社。
门卫处递进借调文件和证明,秦凝很顺利的进了出版社的大楼,再按着门牌一个个看,就找到了美术编辑部。
秦凝站在门外略探头看,编辑部里有三男一女,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是个青年,正埋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秦凝轻轻的敲了敲门:“请问,舒风同志是哪一位?”
青年抬起头,戴着眼镜的眼里闪过惊艳,立刻站了起来:“我就是。请问您是……”
“我是秦凝,笔名秦大猫。”
舒风楞了楞,立刻迎出来:“噢!你就是秦大猫同志,天哪!你,你,你竟然是这样的!”
这时候,编辑部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也都迎出来。
唯一的中年妇女说:“哎呀,竟然是个……小姑娘!我还以为是中年人呢!”
另一个头发略有些白的中年男人说:“我以为是小青年!”
另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说:“我好像更离谱些,我以为是个面容严肃教语文的老太太!”
秦凝摊手:“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大家就熟悉了,头发花白的是乔总编,中年妇女和矮个子青年都是连环画家及编辑,分别姓林和姓方,舒风是才来不久的临时工,似乎并不怎么会画画,在办公室当文字核对兼杂务。
乔总编人非常和气,对待工作却很严谨。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乔总编先是细细的审核秦凝拿回来的主席语录少年图画版,直到乔总编觉得基本可行了,才发给另外两位同志重新检查,力求没有任何争议。
然后,秦凝把自己在家里画好的神奇的土地另外几个系列,以及通过样板戏改编的其他几本连环画也全部拿了出来,请总编过目。
她之所以这段时间拼命的画,是想趁着来一次沪上,能直接在出版社敲定下来,直接拿走稿费,不希望再寄去村里了,否则那些人要眼红死了。
总编啧啧称奇:“小秦同志,你的画作真的非常新颖,看起来欢快活泼,这才是符合青少年的东西啊,以往,我们好些东西都太死板了。”
秦凝谦虚的笑:“乔总编过奖了,大概是因为我当小学代课老师,所以和孩子们在一起比较多,才会这样呢,还是要请几位前辈多多的指导。”
这大半天,乔总编都和另外两位编辑检查秦凝的作品,眼看都要下班了,大家都还在讨论。
最终,乔总编吩咐舒风:
“小舒,你带小秦同志去招待所安排一下吧,接下来几天,她生活方面的事你就照顾一下,我们力求尽快把稿子审好,封面封底都定下来。”
又和秦凝说:“这几天你都是跟我们一起上班下班,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只管提。”
“好的,谢谢乔总编。对了,我们乡下没什么好吃的,我给大家带了点番薯干和萝卜干,大家带回去尝尝吧。”
秦凝把东西分给大家,林编辑尝了一下就惊叹:
“哟!真是好吃!这东西真的是番薯干?怎么像蜜饯似的。”
秦凝解释:“是番薯干。因为我家的番薯特别甜,所以做成干也特别好吃。”
方编辑就说:“这话我信!小秦看着也特别漂亮,要是不说,哪里知道是乡下来的,看来你们那里的水土十分养人啊!”
连乔总编也说:“倒是,小秦确实不像乡下的,你,是知青吧?”
秦凝淡淡的一笑:“我不是知青。我确实是生在乡下长在乡下的,我今天在这画画,改天我还要回去挑粪割草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嘛,不分城里乡下。”
众人就呵呵笑着,不再问了。
招待所很近,离出版社才五分钟的路。
舒风带着秦凝到附近的招待所,十分主动十分积极的帮着登记了,拿了房间钥匙把秦凝送到房间,又去检查热水,打开来细细探温度的那种检查。
发现热水不合他的意,舒风就转身出去打热水了。
秦凝就坐在招待所的椅子里,静静的看着他表演似的进进出出。
打了热水回来,舒风还去看被褥,自说自话的嫌人家招待所的被褥不够厚,又去服务台拿了一床,细致周到的吓人。
可还没完,他把角角落落都看过了以后,对秦凝说:
“嗯……小秦同志,天黑了,你,你初来乍到的,那个,我请你去吃饭吧?”
秦凝坐在椅子上,保持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
“不用了,谢谢你,我下午吃的晚,这会儿还不想吃,我要再画一点,刚才乔主编提出封面方案了,我现在脑子里有灵感,我要开始工作了。”
“呃……那,那你忙,我……对,你明天不要买早餐,我帮你带过来啊!”
说完,舒风就转身走了,生怕秦凝拒绝。
秦凝摇摇头,去把门紧紧关住,闪身进了空间,招待所的床铺她怎么会用,不知道什么人睡过的呢!
至于吃饭,她空间里的东西多着呢,根本不用出门。
她悠悠闲闲的在空间里踩缝纫机,最近她迷上做节约领了。
还别说,节约领这个东西,冬天还真的蛮好用的。
节约领,之前已经科普过了,其实就是只有领子那一截的衬衣。严格来说,衬衣都说不上,就是个假领子,领口看着有,底下没有。
这样的做法,十分节省布料,但又符合这个时代。
这时代,大家都是缺衣少穿的,不可能常常的做新衣服。但女人又爱美,总觉得衣橱里少一件新衣服,那就做节约领啊,穿在里头,常常的换,常换常新。
另外就是现在这时节洗澡不方便,像北方那种大家脱光坦诚相见的大澡堂子,江南一带比较少,要是自己在家洗,得冻出病来,只能常常的擦洗。
可再怎么擦洗,总是没有天天洗澡干净,就需要勤换衣,大家没有那么多内衣换,就换假领子,假领子也隔开了外套和脖子的摩擦,减少了外套的损耗,好处多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