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夫妇选了几个近身侍从,便策马扬鞭直奔王都。路上多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只比急行军更加艰辛劳累。雯若虽受尽颠簸风寒之苦,却也只是暗地里抹了几回眼泪,未敢抱怨半分。
直到入了王都,上了朝堂,青鸢满腔怒气虽已散了大半,可是待亲眼见到朝堂形势,并越王护那女子的架势,不觉间又是火冒三丈!直到听完蔚朔讲说,竟有人谏言要陈兵柏谷关,愈发是怒不可遏!却也顾不得再扮苦情劝谏君王,直接起身喝问,“林枫何在?提林枫来见!这不知轻重的蠢物,他是要反吗?合该杀了,随我一并入帝都,向天子告罪!”
“兄长要入帝都向天子请罪?”蔚朔惊问,不等青鸢回答,却听身后又传来妘楸喃喃絮语,“又来一个蠢的!还当有救……却原来……终是上下蠢成一窝!”
这一回,青鸢也听得清晰,他终将目光瞟向妘楸,冷言问道,“楸夫人,别来无恙?”
妘楸亦冷笑瞥之,淡然回说,“有恙无恙,岂非都要仰大将军鼻息。倒是大将军——威风依旧!”
二人一张口即剑拔弩张,这让蔚朔狠是骇然。他既怕青鸢怒起,随时拔剑伤了妘楸;又怕妘楸情急,回击间不小心露了巫灵之术;无论哪一境况,那都是无可挽回之灾乱!
只是他还未及劝和,妘楸已站向他身侧,向着青鸢质问,“大将军是否清晰,只待你入了帝都,青门嫡脉便算集结完毕。杀剐存留,可就是全凭玉室心意。你以为,你还能退以全尸吗?”
殿上哗然,越臣闻此言无不心惊胆寒,纷纷进言,“大将军不可冒然行事!万不可冒然行事啊!”
青鸢注看妘楸,冷笑答,“我还以为此样情形当是楸夫人乐见之!毕竟今时局面夫人难辞其功!”
妘楸低头微笑,知自己计谋被他看破,思量间又昂首道,“惟是澄儿无辜。我更乐见陈兵边关。”
雯若闻听这话立时站上前,切切询问,“所以楸夫人会护着澄儿,就像护着鸾妹一般,是不是?”
“退下!”青鸢急喝,面露愠色,“朝堂之上,焉有你妇人说话之地!退后!”
“我也是妇人啊,大将军!”妘楸轻笑,“又何必厚彼薄此?好歹她姓蔚,未嫁你之先也是君家!”
“你少要挑拨离间!我夫妇说话,你又何敢插言!”
“既是夫妇说话,合该找个隐秘僻静处!朝堂之上,焉有你夫妇私语之地!”
“你……”青鸢气结,怒指妘楸,“你既承认,乐见我东越陈兵柏谷关,你当本将军不知你居心?”
“知道最好。我只盼将军也能知玉室之居心。青门或存或亡,东越或存或亡,原也不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算计的!玉室较之青门,我倒盼着大将军能胜。大瑶山下,大将军披甲勒马,备战整宿,我只为一时恻隐之心,尚欠大将军一场对垒。只待大将军此番得胜,再来寻我!”
妘楸说完便径直往殿外走去。青鸢微有讶异,蔚朔却是惊诧了得,追着急问,”楸?妘楸!你这是做甚么?话还未讲清楚,你倒是要去哪里?莫不是又要弃下寡人?”
妘楸站在殿门前回首看他,心底纵有无限叹息,此刻也惟有赠他几句寡淡言辞,“我说了,我不会走。除非——你们赶我走。今日情形,想来已非越王可以把控。就是群臣不杀我,大将军也必杀我。越王再难护我周全,我又不想枉死遗越王终身抱憾。惟是去了,才好两下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