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戟前几日给她讲起宣国风土人情,想起年轻时曾画过一副山水图,到书房找了出来,拿着画回来的时候,看见小人在院中,神情悠然,花苞的发髻因躺着有些发丝散落开,乌黑如泉的长发如丝般垂落,弯弯的睫毛如新月悬于眼上,樱桃般的小嘴因高兴浅笑,竟有些看呆了。
小人看他拿着画进来,高兴地坐了起来,宇文戟怕她累,还是让她歪着,自己给她把画展了开。宇文澜一看,眼前一亮,她身为特工模仿是必修课,她天赋极高,那老头儿曾说她若不干了光卖仿画也能赚的盆满钵满。这是那一世博物馆级的山水画作,作者功底极深,是幅传世之作。
“谁画的?”小人看的眼睛都离不开画了。
“你看就是,管他谁画的呢?”宇文戟不以为然地说。画上落款是长璟,“长璟”宇文澜想了一下,这两个字她没见过。宇文戟指着画道:“这就是前几日跟你说的,离云州很近的景宁山。”宇文澜没跟着他的话走,她看着这幅画,从纸张看像二十多年前画的,画风清逸苍劲,看着是个像个少年,意气风发,似有指点江山的味道。这笔触她绝对见过,什么时候呢?
宇文戟低头看她,发现她走神了,笑着说:“怎么?这地方不好看?”宇文澜看着眼前的脸,突然眼前电光一闪,“祖父,这是你画的!”
宇文戟:“.......”惊异地看着她。这画是他十六岁画的,他自小才情就高,曾在十四岁时有画作传出,一度封神,因一直用山璟之名,所以就连宇文阔都不知道。那时宇文阔常年征战在外,养兵需钱,缺钱了就朝侯府要钱,他见母亲常年变卖嫁妆,就以画作出售,后被藏家封为“山璟大师”,但十七岁上了战场,看多了血腥战场,再无下笔之心,曾有传言“山璟大师”已故,现在他的画作已炒作到当年出售的数倍。没想到竟被这孩子一眼看穿。
见他愣神,小人知道自己猜对了,瞬间得意起来,眼睛都笑弯了,歪在榻上一脸得逞地看着宇文戟。见她高兴,宇文戟抱她在怀里问:“晒晒太阳舒服点吗?”小人靠在他胸口上,笑眯眯地道:“祖父,我都不想好了,我想你天天陪着我。”“不许胡说,身子一定要养好,养好了祖父也天天陪着你,成了吧?”宇文戟略带不满地沉声道。
“好,下月我就好了吧?”小人娇滴滴地问。
“嗯!”宇文戟想起欧仲怀的话,大家见她有起色,但具体能不能彻底解毒,没人有把握。
小粉团子就满足地依偎在宇文戟的怀里,正午的阳光从树顶纷然倾泻下来,洒下点点光斑,如碎金般夺目照在爷俩的身上。
欧仲怀端着药过来,实在不忍打破这个画面,但这药必须趁热,小粉团子早就闻到味了,实在是生无可恋,见他止步不前,才心中略有安慰,抬手娇滴滴地哀怨道:“殴祖父,给我吧。”宇文澜这段时间见好,有精神观察周围了,身边的人全部因照顾她瘦了一大圈,她不能让他们伤心,她舍不得。
眼见着小人深吸一口气,蹙眉直接把药喝了,宇文戟和欧仲怀对她突然的好配合都挑了个眉。欧老二将这个归结于出了屋晒了太阳,宇文戟则觉得是她猜到他是山璟后的好心情。小人喝完,苦着脸道:“祖父,画给我看几天成吗?”“送你了。”
“诶?这是山璟大师的画,这人逝去多年了吧,侯爷什么时候收的,这画可价值连城啊。”欧老二扶着这画,流着口水,一脸艳羡。一听山璟去世多年这句,小人脸色一冷,怒了。“殴祖父,山璟大师还在世,您给我闭嘴!”宇文戟知她身子不能动气,马上说:“别动气,多大点事儿,祖父再给你讲讲别的,可好?”
永远智商慢半拍的欧老二:“那人都逝去快三十年了!”
“哗啦”药碗被小人摔掉地上了。欧老二再看小人,小人瞪着他道:“再提山璟大师不在了,我就收了回春堂的股份,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啊?这和我有啥关系?”欧老二崩溃了。
宇文戟实在怕了,赶紧抱着孩子进屋,轻声慢语地哄着去了,徒留一脸懵逼的欧老二。
十日后清晨,欧仲怀对小人进行了全面的检查,诊脉诊了半个多时辰,直接给小人诊睡着了。宇文父子、夕云、诸葛寒都面色冷峻的看着欧老二的检查。终于欧仲怀轻轻吐了口气,笑着轻拍了一下小人白皙的脸颊,道:“醒了,别睡了。”小人还在犯着迷糊,懒洋洋地睁眼看着他,埋怨道:“好久啊!”
“苦药不用吃了,身上毒基本上是除了,但还有一席未除掉,只怕花甲后会有头疾,不怕殴祖父再参详参详,咱们再解。”欧仲怀道。
宇文戟听完,眼中狂喜,一掀袍袖,向欧仲怀跪了下去,“戟,感念仲怀兄大恩!”接着夕云大师跟着就跪了下去:“夕云,谢欧施主。”
欧老二紧忙搀扶道:“快起来,侯爷、大师,我受不起的!”
宇文阔一把将他按在床边坐下:“你踏实坐着,你受的起,就是我跪,你也受的起。”
小人坐起来,爬到欧老二怀里,搂着他脖子,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亲亲”轻轻地说:“殴祖父,谢谢你。”
欧老二被小粉团子弄得脸色一红,对着她说:“那你得听话,这一年是要固本的,不可劳累,更不可受伤,此毒极为凶险,若有违背,殴祖父也不知如何护你的。”转头对着宇文戟道:“侯爷,切记切记,这一年若闯过去前路坦途,若是有隘,怕无力回天啊!”
宇文戟脸色一正,举手行礼道:“戟,定严加防范,谨记仲怀兄嘱托。”
镇南侯府如雨过天晴,阴霾散去,光芒四溢,拨云雾见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