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高手说。

“那我呢？”

“等他死了，就放你走。”高手说。

小人笑了笑，“你倒是不滥杀，你是南楚人？”

高手点了点头，“宇文戟教你的南楚话？”小人笑了笑，点了下头。

看着这小人，高手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小人聊了这么久，他平时几乎都不说话。

“杀他的目的？”小人扬着头问。“主人的儿子被他杀了，主人要他的人头报仇。”高手倒真的有问有答。

“宇文戟在哪杀的他儿子？”小人看着篝火问。

高手：“南境”。小人给了他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高手：“.......”

小人：“你主人是谁我不问了，他儿子跑到南境干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高手：“做生意，喜欢了个姑娘，人家不同意，他......”看见对方是个小姑娘，他说不下去了。

小人：“先奸后杀？”

高手：“.......”这是侯府小姐能说的话吗？

小人：“要是这人去了你们村子，办了这事，你杀不杀？”

高手：“........”

小人看着篝火，望着火苗的一上一下，举着手烤着。

“我祖父不会滥杀无辜，若南楚不来挑衅，他不会出兵的。”小人对着火光，严肃地说，“你的主人他欲望太大了，他不管南楚百姓的死活，连年将壮年的男子扔到边境去挑衅宣国，只为在你们皇帝面前显示他有多重要，对吗？哥丹威将军。”

高手被她的话震得五脏都颤了，她竟然知道他是谁，还知道他为谁来的，她还是不是四岁奶娃娃。

小人站起身深深地望着他：“身为军人，不能退，因为背后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爹是娘是兄弟姐妹是妻子儿女。但军人不该嗜杀，更不能将打仗当成自己功成名就的工具，因为打仗死去的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

哥丹威的虎躯一震，对峙着看着宇文澜。他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到一丝欺骗，哪怕有一丝，他也能反驳她，可是他竟无言以对。

“其实你知道，否则你不会隐退在山林里”小人继续说，“哥丹威将军，天下众生不分贵贱，都有权利活着，好好地活着。你的主人年年征兵，哪怕得了胜仍旧无休无止地打，不让百姓得一丝休养。如果今日你杀了我祖父，你的主人能让南楚的将士回乡归家吗？留着他们好好活命吗？”

哥丹威看着小人被火光映红的小脸，看着她周身被篝火镀上的红光，就如同看到慈悲圣心的佛祖，在世间质问着众人为何滥杀无辜。

他迷惑了，他是欠那人一命，这次那人拿此要挟让他出山的，本是屠宇文戟满门，他只答应了杀宇文戟一人，一命还一命。抓这个小人本就不在计划内，实在是侯府严防的太紧了。但今夜看，仿佛小人是被故意放出来让他抓的，仿佛有一人清楚一切事情，故意引他这么做的。

小人给篝火添了新柴，裹着他的外衫，窝在篝火边，叨叨着：“要是能烤个羊肉串就好了，再配上酒，完美。”

哥丹威：“.......”你还是不是被绑架的？今夜咱俩郊游呢吗？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白，小人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着慢慢熄灭的篝火上的青烟，打了个哈欠，道：“咱俩怎么着？你送我回去，还是跟这儿杀了我？我是绝不允许有人敢碰我祖父的，你要想动他，除非我死了。”

哥丹威望着篝火上的青烟，深吸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去。”

“然后呢？回南楚赴死？去还一个奸污女子的杀人凶手的命？”小人低着头，拿脚边踹灭了篝火边道。

“你......”哥丹威被她噎到了。

“送我回去，你最好能见见我祖父，我想我知道怎么帮你了。”小人浅笑地说。

“.......”哥丹威：我说我需要帮忙了吗？

哥丹威起身准备出发，小人喊了一句：“抱着我，别拎着，来的时候吹死我了，稳着点。”

哥丹威：“.......”

镇南侯府已经急炸了，护卫森严，大量的暗卫赤羽卫在搜索宇文澜的踪迹。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小粉团子穿着哥丹威外衣窝在他的怀里，抵达了镇南侯府府门外。小粉团子示意他去敲府门，还没到台阶上，镇南侯府的府兵就把哥丹威围了个里外三层。小人叹了口气，给最前面粟铮露了个小脸，浅笑了一下。

粟铮差点儿没吓死，看着小粉团子愣了愣神，开了府门，带着兵士围着哥丹威进了镇南侯府，才进府门，大门就立即合上了。宇文父子如箭一样冲到哥丹威面前，看着他怀里的小粉团子，宇文戟上手就抢，哥丹威倒也痛快直接松了手。

宇文戟抱着孩子，仔细地看着小人。小粉团子一改刚才的风格，软糯糯地趴在他怀里，对着他的脸来了一个大大的“亲亲”，指了指后院，就贴在他肩膀上了。

宇文戟挥手让众人退下，抱着小粉团子到了书房，宇文阔跟在后面，夕云与诸葛叔侄戒备地防范着哥丹威。

刚进书房，小人就把哥丹威的衣服脱了，伸手递给了他，道：“多谢啦，要不是这件外衣，我估计真得着凉了。”她没用南楚话，哥丹威也听懂了。

然后转过头，对着宇文戟几位说：“曾祖父、祖父，这位是南楚的哥丹威将军。”宇文阔这才好好看了看这个汉子，身材很高，还透着南楚人的黝黑，道：“你就是哥丹威？”彼此战场上，基本上都对对方很熟悉。

“是我，老镇南侯”哥丹威答道。

宇文戟冷声怒道：“你昨天对澜儿做了什么？要杀要剐冲着本侯，动个孩子，你是不是人？”

小人脑袋一垂，心里一凉：嘚，祖父怒了，这事又麻烦了。

“我带她去了北叶林”哥丹威答道。

小人崩溃地想：能不能不这么实在，说去个茶楼酒肆不香吗？北叶林，直接说吹冷风不就得了，我祖父知道我吹了冷风，你看吧，咱俩今天都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