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看着海帝，想了想，道：“他曾要杀我，派来捉拿我的人害死了我的一个朋友。”

“所以我那朋友，间接因他而死。”

“他该死，不过。”

众海妖都诧异地看着她自言自语。

海君震惊地看着苏澄，他感觉苏澄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让他难以捉摸。

“小澄儿，你在同谁说话？”

苏澄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她继续道：“不过，到底动手杀我朋友的人不是他。”

“真正动手的人已经被我杀了。”

“至于他，伤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

海帝下意识松了口气。

左膀右臂都看见了他眼底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心情有些复杂。

他们尊贵又伟大的陛下，只差一步就能飞升的殿下。

居然畏惧一只元婴期的狐狸。

这说出去谁信？

难道她手中的剑，真有那么可怕吗？

霓凰声音温柔：【好，随你心意。】

苏澄有种背后有人撑腰的感觉，挺爽的。

她转头看向海君，眯了眯眼，脸上带着讥讽的笑。

“不过这个人，我不打算放过。”

海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澄：“小澄儿，你要杀我？”

海妖士兵们纷纷从海帝的身边跑过来，护在海君的身前。

海君红了眼，粗鲁地拨开士兵，质问：“你要杀我？”

苏澄冷冷地说：“你杀我同门，以命偿还，有何不可？”

海君激动道：“他们找上门来，我便痛快将你师弟和师侄放走。”

“可是他们却步步紧逼，非要带走你不可！”

“若非如此，我不会动他们分毫！”

苏澄：“我本就是长白宗的人，他们要接走我，天经地义。”

海君：“不！你是我的！谁都不能带走你！”

苏澄神情复杂，她在这海妖身上，看到一个故人的影子。

肖炳台。

她淡淡地说：“海君，我不是你的宠物，我不属于任何人。”

说罢，她朝海君走了过去。

海帝激动地站了起来：“苏澄，我儿救过你和你师弟的命！”

苏澄顿住脚步：“我知道，所以念在他于我和我师弟有救命之恩。”

“我准备只取他一条命，放过其他听命于他，对我同门动过手的海妖士兵。”

海帝指着苏澄的手指轻颤：“你！你好狠的心！我儿对你那般好！”

“甚至不惜为了你，不顾与本帝的父子情分，屡次忤逆本帝！”

“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苏澄面无表情地问：“你们全族都觉得他待我好，可有人问过我需不需要这样的好？”

“我不需要的好，就只是你们的自我感动。”

海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似乎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想的。

“两年的付出，竟是我的自我感动？”

苏澄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是。”

海君一脸被辜负的表情，让苏澄有种自己是渣女的错觉。

说实话，海君这样子，她其实是有一丝丝不忍的。

毕竟也是相伴了两年的。

对方好吃好喝供着她，除了没给她自由，其他方面真的没话说。

要她亲手杀了一个待她挺好的人，其实是一件挺难的事情。

不过，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感性。

她道：“我的同门为了寻我而牺牲，我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所以，今日你必死。”

海君哽咽着，忽然笑了出来，“那些人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

苏澄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海君的问题。

因为她感觉这话题越聊下去，越显得海君心酸。

还是直接给他个痛快吧，没必要让人死前还心碎一把。

她刚动了一下，就有个士兵跑出来拦在海君面前。

“要杀海君，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其他士兵纷纷响应：“我们誓死保护海君，绝不会让你伤害海君半分！”

“誓死保护海君！”

“誓死保护海军！”

苏澄蹙眉，她说过只要海君一人性命，就不会再动其他人。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们。”

“可你们若是非要找死，那我也没办法。”

海君红着眼大吼一声：“让开！”

士兵们被他吓了一跳，都愣愣地看向他。

海君：“都给本君让开！”

士兵们不动，他直接飞身扑到苏澄的跟前，咬着牙说：“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狠心。”

苏澄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海君一把抓起她握剑的手，粗暴地将她手中的赤旻搭在自己肩上。

吼道：“动手啊！”

苏澄表情复杂：“你……”

海帝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儿！你快回来！”

“你犯什么傻！！”

劝海君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海君充耳不闻。

他只死死盯着苏澄，“你不是说要杀我吗？动手啊！”

苏澄沉默了一会儿，用力将赤旻从他的肩头抽走，提着剑一步步后退。

倘若海君见她生了杀意便直接翻脸，集结大军要她命，她可能会砍得痛快一些。

但是他现在这副用命来试探她真心的模样，真的把她给整不会了。

她终究还是一个心软的人。

海君见她后退，看出她的犹豫。

他歪了歪头，“杀我？”

他语带嘲讽，似乎是对苏澄的冷言冷语不屑一顾。

那眼中渐渐浮现的得意，好似在说：你不是说要杀我吗？你倒是杀啊，怎么，最后还是舍不得我了？

这时，苏澄脑海中的声音响起：【可要我帮你？】

苏澄垂着头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好。”

海君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笑了：“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限委屈，让苏澄听着是真的挺难受的。

苏澄想偏过脸去，不看他的眼睛。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受她控制了。

霓凰举起剑，直视着敌人，于是她也只能直视着海君。

剑尖直指到海军的心口，他没有退避。

最后好似认命了一般，闭上眼，眼眶中的泪终于滑落。

他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但最终还是没有死成。

当霓凰这一剑准备对着海君的心口深深刺进去的时候。

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挡在了海君的身前。

赤旻深深扎进那身影的心脏。

一大口蓝色血液喷涌而出，飞溅到苏澄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