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奉行的政策是打一棍子再给他颗甜枣。既然男主都服软了她也该给他一点甜头尝尝鼓励毕竟是必不可少的嘛。
琳琅让人送来了一些较为清淡的食物纪泽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吗?”琳琅问。
他使劲点头腮帮子鼓鼓的,显然是饿得狠了。
琳琅伸出手来。
他立即停下了动作,紧张看着她,神情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你看你,像个孩子似的饭粒都沾脸上了。”
葱白的手指捡起那一粒米饭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很美味。”她笑着说。
纪泽心跳猛然加快。
他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
他呆呆看着她姣好的唇,染了薄薄的胭脂,饱满的在光线下折射出淡淡的光。
“怎么不吃了?想我喂你吗?”
琳琅拿起来一对红木筷子夹了块新鲜的笋尖儿正要送到他的嘴边。
“主子”
一个高大的男人跑进来,俯身在琳琅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纪泽隐约听到了“秦小姐”、“婚礼”、“老爷”等词语。
他见琳琅偏过头来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纪泽莫名排斥这条信息。
他不想听。
纪泽的视线落到了她筷子里脆嫩的笋尖儿。
然而琳琅却放下红木筷子,站了起来“别吃了,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他仰着脸好像还是不能太理解她话语的含义。
他没想过琳琅会放他离开这里。
“是呀你再不回去秦小姐会很着急的。”琳琅弯下腰来细致将他额头的碎发拨开,墨玉似的眼眸含着几分温润的笑意,“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前些天我已经替你出面,订下了与秦小姐的婚事,今晚就是她的过门之时,咱们现在该回去好好瞧瞧人比花娇的新娘子喽。”
“怎么?为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琳琅抚着他头发的手落在了脸颊上,轻轻摩挲着,“你不是素来喜欢秦小姐的吗?如今我把她这个人都奉到夫君面前,不好么?”
“不要。”纪泽低头看她的裙摆,“我不要她。”
“你这个新郎官,快别这么任性了,又不是小孩子。”她长指戳着他的额头,满脸的无奈与惆怅,“你看看,说喜欢的,要娶她进门的是你,现在说不要的,还是你。”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傻夫君,难道你怕我会因此惩罚你吗?别怕,我既然把这份礼物送给你,当然不会迁怒于你。”
“你只要乖乖听话,你想要的,我通通都能给你。”
琳琅意味深长一笑。
夜色深重,两人坐着黄包车,从后门进了纪府。
纪母好不容易见着了许久不露面的儿子,拉着他在灯下细看,又不禁埋怨道,“哪有你这样的新郎官儿,为了一摊生意,连重要的婚礼都从简了,慧心肯定委屈了,你还不快快去换衣服,同她喝交杯酒!”
“做生意”是琳琅为纪泽这些天失踪找的借口,纪母也没想到儿媳会那么大胆直接将人给绑了。何况琳琅还像没事人一样,替纪泽出面去秦家提亲。
她并不是很在意旁边琳琅的感受,家世、才情、相貌样样出挑的秦慧心才是她梦想中的儿媳妇。
纪母没注意到的是,儿子的眼神正紧盯着儿媳不放。
琳琅的手被他抓得生疼。
“娘说得是,你赶紧去换衣服吧,别让妹妹久等了。”琳琅一副大度贤妻的体贴模样。
纪泽抿了抿唇,被她推着去换喜袍了。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八抬大轿,秦慧心坐了一顶红色小轿子进了纪府的后院。她对于这种“简陋的婚礼”十分不满,正坐在绣着鸳鸯戏水的锦缎被面上发脾气。喜娘好声好气哄着她,说是既然是二嫁,低调一点未尝不是好事。
秦慧心被说得火冒三丈,刚想回嘴,就听见房门外响起了属于男子沉稳的脚步声,心脏一瞬间跳到了嗓子口。
喜娘识趣退下了。
纪泽用了一杆秤砣挑起了火红的盖头。
“泽哥哥。”
她难得温顺低下头来,露出女儿家般娇羞美好的姿态。
纪泽坐在了她的身边。
秦慧心不是第一次结婚了,她害羞过后,开始考虑这一晚的洞房花烛要怎样度过了。她双手放在膝头,侧过脸,偷偷窥了一眼新郎官的神情。
大红的喜服穿在他身上,不会显得艳俗,反而因为主人特别的清冷气质,透出几分矜贵。
“泽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安置吧。”
秦慧心轻轻扯着他的袖子。
她看着这个人,脸庞在灯下愈发俊美多情,连对喝交杯酒的步骤也省略了,只想直奔主题。
纪泽还没回过神来,女方已经主动解开了他的腰带,双臂如水蛇般缠绕上脖颈,炙热的红唇从耳边一路亲吻,要挪到嘴唇上。
秦慧心风流妩媚,在国外的时候,前前后后有过多任的男朋友,她从他们身上学习到了许多技巧。秦慧心在这男女情/事方面又是天赋超群,只需要稍微撩拨一下,几乎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她的诱/惑这也是她一直沾沾自喜的地方。
“呼”
她坏笑着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这招她用在男人们身上,可以说屡试不爽,每个人都被她撩得神魂颠倒。
纪泽突然想起了他舔着琳琅手腕的滋味。
他居然有了反应。
纪泽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秦慧心惊呼着,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身子不稳,摔在了床上。
她撑着一只胳膊,不解看他。
“我想起了,我有件东西想送给你,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去书房拿给你。纪泽若无其事地说。
秦慧心虽然有些不满他的突然抽身,但想想他时刻将自己放在心上,还贴心为了自己准备礼物,再大的郁闷也烟消云散了,她一头青丝披散在床榻上,脉脉含情地说,“那我等你回来。”
纪泽抬脚走出了新房,然后一拐,走了一条与书房截然相反的路。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
纪泽第一眼便看见了在窗边绣着手帕的妻子。
“哎呀。”
她似乎受到了开门声音的惊吓,绣花针扎进了指尖里,沁出一滴血珠。
纪泽顿时头皮发麻。
“夫君站在门口做什么?”琳琅倒是笑意吟吟,朝他招手。
纪泽走到了她的面前。
琳琅什么也没说,将手伸到了他的眼下。
男人犹豫了片刻,弯下腰,大掌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腕,用嫣红的舌尖舔净了指头的鲜血。
她的手指是冰凉的,如玉瓷一般,而血却是微热的,有丝丝的甜意。
纪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居然迷恋上了这种变态的滋味。
纪泽试图说服自己被琳琅关了几天之后,没有进食过的他第一口尝到的是她的血,所以才会认为这是唯一能支持自己活下去的解药。
他嘴里含着琳琅的手指,吮吸着,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没有放开。
那尖锐的牙齿在手指上摩挲着,仿佛在考虑着要从哪里下口。
琳琅可不想被他再咬一口,因此抽回了手。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委屈瞅着她,像是心愿得不到满足的小家伙。
“夫君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秦小姐……难道满意夫君的速度?”琳琅挑眉,搁下了绣花架子,身子往后靠着桌案,一副慵懒闲适的姿态。她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过来,这里。”
纪泽很顺从坐在了地上,双手与脑袋枕在她的膝头。
这是一个规矩、惹人怜惜的姿势。
“我没碰她。”他说。
琳琅手指穿过他的墨发,看发丝儿从指缝一缕缕掠过,“说说看,为什么不碰她?”
“我也不知道……”他喃喃地说,“就是没有感觉。”
“哦?那怎样才算是有感觉?”琳琅顺口问道。
“我、我不知道,也许是……这样……”他肩膀一动,另一手臂滑下来,似有若无抚摸着她的纤细脚踝,钻进了层层叠叠的羽纱裙摆。
他苍白消瘦的脸颊涌上一抹红晕。
琳琅面色不变,嘴角噙着笑,“夫君,你现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想跟妾身的玩具继续玩耍?”
纪泽的下巴抵着她的膝头,闻言抬起那双细长秀气的丹凤眼,氤氲着一片山岚水雾,嗓音嘶哑地说,“夫人……我难受……难受得快死了……”
“哪难受了?”
“这里”
他猛然站起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在母亲面前毫无顾忌扯开了喜服,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上面密密麻麻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刚刚结痂,而他视若无睹,反而抓着琳琅的手往胸口摸去。
琳琅对于他的惨状假惺惺表示自己的心疼,锅都甩到其他人的身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明明跟他们强调了,不能真的伤了你,瞧,这骨头都突出了,真是的,怎么办事的?”
她俯下身来,温柔亲吻他的伤口。
男人没料到她突然的动作,身体因为这触碰而轻轻一颤。
灵魂战栗不已。
“疼吗?”
琳琅仰起脸,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
纪泽只觉得有一缕电流窜进了骨头里,酥麻的,令他产生一种奇异的、古怪的感激,甚至是自己也说不清的朦胧依恋,他结结巴巴地说,“啊,嗯,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她给予了他极致的痛苦与绝望,却又在深渊之下,用最甜美的温柔引诱他。
他迟早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