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换了一身衣服开车去了约定好的酒吧。
灯红酒绿,群魔乱舞。
他坐在柜台边的旋转高椅上单腿斜斜支着地,颓靡的气息引起了女孩们的注意。褪下了高不可攀的神坛光环沈淮的面孔不免带上了几分厌世的倦意仿佛世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潭死水。
一个受过心灵创伤的俊美男性谁不想要成为他心目中温暖的唯一呢?
沈淮心里低嗤那些女孩子最吃他这一套的了。
很快,他今晚的猎物就上钩了那是酒吧里最漂亮的一个女孩蕾丝吊带将她的诱惑呼之欲出。
沈淮似乎没察觉女孩对他的惊艳打量,左手摇着玻璃酒杯,冰块撞击的声音与台上的摇滚电音在某一频率上重合。而女孩有些局促微微红了脸,对着他说“请问,可以给我手机号码吗?”
“仅仅只要手机号码?”
他并不看她,但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依旧虏获了女孩的芳心。
不出十分钟,沈淮敲定了他的床伴。
方幼姗沿袭了她一贯的吊人手段姗姗来迟等她看见沈淮旁边的小女孩,她也没说什么嘴角浮现一缕迷人的笑。
沈淮啊面热心冷的伪装系她想要打动他,自然不能用常人的手段,所以方幼姗聪明将自己的定位放在“朋友知己”,她会关心他的生活,又不过分插手他的作风,甚至陪他一起疯一起闹。
她好歹是前前后后活了几十年,怎么会连一个小朋友都拿不下?
方幼姗如此想着,轻车熟路坐在沈淮的身边,一手夹着烟,吞云吐雾,与她平时的乖乖女形象大相径庭。她知道沈淮的戒心很重,如果不能获得他的认可,更别说要走进他的内心。
“猴子他们说今晚有赛车,去看吗?”
方幼姗画着烟熏的大浓妆,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迷人又危险。
沈淮不置可否。
方幼姗笑了,“两个月前来了一个女人,飙车超悍的,跟玩命似的。”
“哦?”他挑了挑眉。
这就是有兴趣的意思了。
沈淮带着他今晚的猎物去了,一来就有人冲着他吹口哨,但大部分人的视线停留在另一辆车上,橙黄色的防风镜遮住了对方的眼睛。他隐隐听见这个女人跟另一位赛车大神的交谈。
“彩头?唔……那我就要他。”
对方的手指穿过人群,直直戳了他。
顿时起哄声不断。
他摆出那副惯有的戏谑面孔,“想睡我?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沈淮一早就认出来了,对戏两个多月,就算她化成灰了他都认得出来。
果然是堕落了啊。
他暗暗地想,甚至有点儿高兴,于是他毫不犹豫抛弃了上钩的猎物,跟在琳琅的后头上了车。
“沈影帝,晚上好。”对方没有摘下防风镜,“你做好被我睡的准备了吗?”
他稍微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卸下了温和得体的面具,“我不是说的吗,看你的本事。”
琳琅低笑,抬手扶了扶镜框。
然而等她抬眼,笑容凝固在嘴边。
一只透明的小水母正趴在车前窗上,哪怕没有眼睛,琳琅依然感受到某种“强烈灼热的视线”。
她古怪看了沈淮一眼,对方懒懒靠在车座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瞧着这只小水母举起了一根小触手,好奇戳了戳车前窗,被它触碰的地方立即塌了,形成了一个小圆洞,随即而来的是它的小触手,仿佛能够无限延长似的,一直在不停伸展,眼看着就要戳到她的脸。
险险停住了。
琳琅:“……”
这什么玩意儿?好好的娱乐世界,给她玩什么外星入侵?
小水母使劲伸了伸触手,还是没碰到,它有点丧气。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阵奇怪的交谈声,晦涩的,比方言还要拗口。
两只体型稍大的水母慢吞吞飘过来,各自放出一只触手,把小水母严实裹住,又慢吞吞飘走了,像是一朵朵蓬松的透明云。
小水母疯狂晃荡着它底下的触手,仿佛陷入了某种暴躁之中,结果应该是被安抚住了,恋恋不舍“看”了琳琅一眼,透明发光的身体慢慢融进了夜色之中。
琳琅:“……”
莫名被不明生物给盯上的感觉不太好。
在这短短的瞬间,汽车轰鸣的声音席卷了众人的耳膜,数十辆赛车如流星般朝着远方迅疾飞去,原地只剩下一辆还未启动的车。
众人奇怪观望。
沈淮挑着眉,“看来你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
琳琅回过神来,冲着他自信一笑,“你说的不错。”
“唰”
她一踩油门,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甩在身后。
时速陡然过百。
沈淮的脸色从最初的镇定到渐渐发白,他放在腿上的一只手不由得蜷缩起来,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他下意识去拽身上的安全带,以此减轻离奇速度带来的紧张与恐惧。
这个混蛋简直在玩命!
前头是一辆红色的改装跑车,她眼也不眨直接撞过去。
“卧槽,你他妈的不要命了?!”避让的车主吓得魂飞魄散,摇下车窗后,气得在原地破口大骂,然而留给他的一屁股的汽车尾气,把“嚣张”两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沈淮的眼睛直直睁大,手心的汗水在安全带上浸开。窗外的风景被拉成了最原始的色素,除了一片黑与绿之外,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到一个近乎混沌的地带。无法思考,唯有求生的欲望在紧紧攀附着他。
他不想死。
这个人简直是疯了,开得这么快,她是打算带他自杀吗?
“下……下车……”
他嘴唇开阖,喃出了几个字眼。
“你说什么?”
对方扣着方向盘,大力一拧,在弯道处来了一个炫目的漂移,沈淮差点以为自己要从车窗飞出去,跌进那片幽蓝的海岸里粉身碎骨。
“我说……我要……”
“哗啦啦”
车窗猛然摇下,冷冽的风瞬间倒灌进来,沈淮的眼睛被刺激得直接流泪。
琳琅维持着恐怖的车速,直到抵达终点。
全场沸腾。
沈淮脸色苍白下了车,双腿发麻。
对方竟然还笑着问他,“好玩吗?”
沈淮不想说话,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盒,哆哆嗦嗦拔出一根烟。单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他重复了数遍,那细长的手指哆嗦着,笨拙极了,几乎拿不稳那一根小小纤细的香烟。
他唇瓣嫣红,咬上了烟支。
沈淮用打火机点烟时,又重复了好几次。
“你在害怕?”
她凑了过来,看似天真的问话,沈淮却能听出她话外的恶劣捉弄。
“害怕?”他牙齿重重咬了那根香烟,留下齿痕尖锐,“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会害怕?只是今晚有点低烧,不太舒服而已。”
“是么?”她叹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要哭呢?”
沈淮浑身动作一僵。
“明明讨厌赛车,明明讨厌抽烟,为什么还要继续碰这些不喜欢的东西?”她的尾指轻轻勾着他的眼脸,沾染上细碎的莹光,“让我猜猜,你小时候被人欺负或者嘲笑过,对吗?”
“正因为不能反抗,又不想被打得遍体鳞伤,只能放纵自己自甘堕落,伪装自己跟他们混在一起,以此来寻求那种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够了!”沈淮面皮抽搐,嘴里的烟顺着他的胸膛掉落在地,“你以为你是谁,自以为摆出这种救世主的面孔,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吗?哈?真可惜,阮琳琅你只是我一个玩具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不,影帝大人你这可就误会我了。”琳琅低笑,“我才没有那么多闲心去拯救你,只是觉得”
她的语气柔和,像是步步引诱猎物的罪恶猎人,“自己弄坏自己那多没意思,不如我们玩得有趣的,怎么样?”
“有……有趣的?”
“对,比你想象的,要更有趣。”
她眨了眨眼。
方幼姗坐的是其他人的车,速度稍慢,等她到了比赛终点,始终没看见沈淮的修长身影,她不经意谈起了那位横空出世的女赛车手,“他们人呢?该不会是掉在半路了吧?”
“哦,怎么可能”
有人笑着摇头,“那位一出马,怎么可能是第二?在你们到达的二十分钟前,早就走了,深哥上了她的车,啧啧,艳福不浅。”
“深哥”是沈淮的化名,方幼姗一听,登时错愕。
这还是沈淮第一次不跟她打招呼就走。
旁人交换眼神,“不用管他们了,我们要去喝一杯吗?”
方幼姗深吸一口气,姣好的胸脯起伏时惹来大片注视。
她掩盖下怒意,笑着应下。
一路风驰电掣,琳琅将人拐到了一家大牌衣店。
“来这里做什么?”
沈淮有些失望,她嘴里说的有趣的事,是在店里的换衣间偷情吗?
琳琅唇角微翘,俯在他耳边轻声说,“听说过风华路的温莎庄园吗?今晚我们去参加他们的狂欢宴会。”
沈淮怔怔听完,用一种“你疯了你绝对疯了”的神经病眼神看她。
他如今的身份达到了影帝的高度,但对于那些真正具备皇室血统的贵族来说,他根本不值一提,这种高规格的宴会没有请柬,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吗?他甚至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也许被风吹傻了?
“这就要动脑了呀,影帝大人,不然轻松过关,还玩什么?”
她扔了一套燕尾服给他。
夜晚渐渐深了,温莎庄园灯火通明,
一辆豪车停在了庄园笔直的道路上,两旁是颜色浅紫的丁香花丛,男人慵懒靠着车身上抽着烟,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立即有人停车下来,礼貌问他怎么了。
后边摇下车窗,少女睁着一双碧绿的异国眼眸,对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东方绅士报以羞怯的微笑,手里的羽毛面具被她紧张捏着。
沈淮唇角轻弯,毫不客气施展他的雄性魅力,把小女孩电得迷迷糊糊,他才半是无奈半是惆怅地说,“我与妻子刚从法国那边谈完生意回来,把请柬落在那边了,看来今晚无缘公爵的晚宴了。”
他侃侃而谈对公爵的仰慕,神采飞扬的模样令少女一阵心动,等到他用遗憾语气说无缘再见,后座的少女扯了扯父亲的衣袖,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沈淮似乎没有察觉父女俩的互动,从车里取出一个深黑色礼袋,神情不卑不亢,“里面是为公爵庆生准备的礼物,不知能否麻烦两位……”
车主最终邀请他们一起进去,说是礼物要亲自交给主人才算“圆满”。
沈淮露出了惊喜却不刻意的笑容,“实在太感谢了。”
他立马上车,跟上了前面的人。
一只手从旁边探过来,落到他的胸口上,沈淮扬眉,“怎么?”
“啧,我摸摸,面不改色心不跳,今天之后,沈影帝也许可以正式改名为撒谎先生。”她兴致勃勃地建议。
他斜眼看琳琅,“彼此彼此,骗子小姐,比起你的功力,我可真是自叹弗如啊。”
“别这么夸我,我会脸红的。”
“是吗?真看不出来,你不是涂了腮红吗?”
两人一路抬杠到停车的地方。
不知是那位父亲对接待员说了什么,反正这对骗子夫妇很愉快混进了公爵的庄园开始吃吃喝喝。
“这太甜了。”琳琅对她手里的一味甜点抱怨,“全是奶油。”
“是吗?”他则是在一边啜饮着红酒,不动声色打量起大厅里衣香鬓影的男女们,多数是华人的面孔,有几个还是他颇为熟悉的人。
比如说他跟琳琅的上司,星辉娱乐的太子爷,蒋成勋。
“我觉得……”
他慢慢开口,“情况有点不太妙。”
琳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身灰色西装的男人正松解着领带,不经意朝这边瞥了过来。
深蓝色的露背鱼尾裙逶迤及地,女人盘着乌发,颊边恰到好处留了几缕发丝,云雾般堆叠,掩映着泪滴状的珍珠耳坠。她是海妖,披着浑然天成的绮丽鲛绡,星光也要为此黯然失色。
可惜的是,美人戴着一个狐狸面具,不能让人目睹真容,尽管那面具将她的神秘气息衬得更为出众。
“怎么了?蒋先生?”
合作伙伴笑了他一句,“哪位美人儿有幸得了你的青眼?”
蒋成勋遗憾收回了眼光,“名花有主了。”
合作伙伴没说话,男人口吻里尽是遗憾,可是他眼睛里却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他啧了一声,又有一朵娇花要毁在蒋太子爷的手上了。
太子爷猎艳有三好,女学生,女演员,有夫之妇。
最后一个标准更是他的心头好。
“骗子小姐,你可是个麻烦。”影帝叹息着说。
沈淮自然也看到了蒋成勋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太子爷看上的女人,没一个能从他的金山银海里逃脱。
“那你要抛下我吗?”琳琅仰着头,冲着他嫣然浅笑。
也许是有意的,她嘴角还沾染了一抹奶油,他不用凑近也闻到那股美味诱人的香气。
沈淮想到了他们拍戏的第一个吻。
他手指头勾走了那抹奶油,鲜红的舌尖慵懒伸出,轻轻舔舐干净。做这个动作时,他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人。
沈淮没把琳琅电晕,反而进一步套牢了前来搭讪的碧瞳少女。
对方穿着蓬松的小短裙,羽毛面饰透出公主范儿。她看也不看琳琅,邀请沈淮去舞池跳舞。
沈淮低头,征求他“妻子”的意见。
“我相信你是不会移情别恋的,对吗?”
“亲爱的,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两人旁若无人打情骂俏,道格家的小公主差点绷不住甜美的笑脸。
自护花使者走后,琳琅被一个英国绅士纠缠。
蒋成勋看时机差不多了,手指探到胸前的口袋上,一朵红色玫瑰被主人稍稍旋转,以最美的姿态呈现在琳琅的面前,“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美丽的海妖夫人。”
“可以是可以,我怕先生的女伴吃醋,到时候来寻我的霉头怎么办?”她状似苦恼地拒绝。
蒋成勋回头一看,那个艳丽的女郎果然露出嫉妒的神色,她似乎没想到金主会突然回头,于是狰狞的表情瞬间凝住了。
“没事,一个小爬虫而已,怎么能扰了夫人的雅兴?”玫瑰被他抬手别入了琳琅的耳边鬓发中,与金质的狐狸面具形成独具一格的风情,妖娆与美艳在她眼中烂漫摇晃着、盛放着,叫他蠢蠢欲动。
蒋成勋拉着人进了舞池,炙热的大掌落在她未加掩饰的后背上,他暗想,怕是上好的羊脂玉也不足以形容这位海妖夫人的肌肤。
两人一来一往。
各怀鬼胎,各自试探。
从琳琅这边透露出来的,她身份是已婚,跟着年轻的华裔丈夫回国打拼,她喜欢各种宴会,她享受夜晚的美丽。
而蒋成勋更加直白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星辉娱乐的太子爷,哪怕没有全部接掌他首富老爸的资产,在世界富豪榜上也是赫赫有名之辈。
琳琅微微一笑,从容得很,“那蒋先生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
蒋成勋并不感到挫败,倘若她轻易折服在他的财势之下,征服的游戏就没有意思了。
“可别。”他假装头疼地说,“那些女孩子不过是冲着我的钱来的,一个个肤浅的很,哪里有夫人的一半高雅。”
琳琅故意拆台,“那真不幸,我也是喜欢金钱的庸俗女人。”
蒋成勋僵了片刻。
等她香扇掩嘴,扑哧一笑,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消遣”了。
不过……
蒋成勋瞧着美人腮边的珍珠乱晃,红唇被扇子半遮半掩,妖冶的风情眼波流转着,在灯火煌煌中上演极致的魅惑。
他被美色所俘虏,一时忘记了步伐。
“呀”
对方发出低声的惊叹,高跟鞋踩中了他的皮鞋。
很疼。
蒋成勋第一反应皱起了长眉,然而紧接着,他无比感谢自己这次失误。
海妖夫人站得不稳,直接摔进了他的怀里。
馥郁的香气幽幽侵入男人的感官。
“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怒气顿消,扬起爽朗的笑容,“夫人哪里话,能被夫人近距离疼爱,成勋可是求之不得。”
暗含挑逗的话语在旖旎的夜色之下,似乎也不是不可原谅。
毕竟,是月色太美,引人犯罪。
一舞跳完,琳琅放下了搁在他肩膀的手腕,哪想得男人的指尖拂过她的手臂,最后蜿蜒至手踝。
猛然一扯,琳琅不得不旋身回转。
裙摆飞舞,细钻闪烁时如鳞波泛起,晃得人头晕目眩。
琳琅被男人再度紧紧簇拥在胸前。
“现在还没十二点,夫人就忍心丢下成勋走了吗?”他故作可怜,配上那丰神俊朗的相貌,更是让人说不出拒绝的狠心话。
太子爷在脂粉堆里混久了,练就了一身本事,他猎艳的手段自然不是一成不变的。对待那些天真稚嫩的女孩子,他会表现出成熟男人的温柔体贴,为她们编织梦幻的情话。而有夫之妇就不同了,在禁忌的花丛游走,他必须把握好尺寸,免得偷吃还惹了一身腥。
然而,面对这位他格外喜爱的海妖夫人,蒋成勋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放低身段,尝试一下小情人的角色。
“十二点的禁令是属于年轻女孩儿的礼物。”琳琅抿着嘴笑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偷偷溜走。”
“那可未必。”蒋成勋一本正经,“日出之前,美人鱼会化成泡沫消失,夫人生得宛如梦中之人,我怎么能放心你独自离开?”
“你这嘴……”她唇色瑰丽,“可真甜。”
蒋成勋眸色深了一下,嗓音嘶哑。
“那夫人……可要尝尝滋味?”
她歪了歪头,并不上钩,“现在的男孩儿都像你这样直接的吗?”
他暗叫遗憾,压下心头的火气,解释起来,“不,恰恰相反,要不是遇上了夫人,成勋也不会如此大胆,夫人,我”
“嘘,别说话,让我们好好享受夜晚。”
香扇抵在他的唇上,做了一个制止的姿势。
本来是扭转印象的机会,可对方没有让他说出来,蒋成勋稍稍感到失败。好在对方用她的迷人眼睛消除了他心里的郁结,蒋成勋抛开了杂念,领着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这可能是他跳得最心动的一支舞了。
作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蒋氏皇太子,蒋成勋骨子里流淌着掠夺的血液,本人也更喜欢热辣挑逗的西班牙舞,与此相对,他对一些慢吞吞的舞曲简直到了生厌的地步。
但在这迷离的灯光下,在她艳靡的笑容之中,他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我的丈夫在等我。”
三曲之后,她主动提出了离开。
蒋成勋的手臂从她的后背滑到腰间,强势禁锢着人,“就不能不回去吗?”他鼻尖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侧,隐晦的情火在眸底燃烧着。
“下次吧。”
她的神态浮现几分疏离。
似乎并不喜欢咄咄逼人的男人。
蒋成勋心里转了一圈,面上的态度愈发温柔和煦。按照他的手段,看上的美人当然不能让她白白溜走,可是她的来头似乎不太一般,他贸贸然出手说不定会惹到夫人身后的庞大家族。
在琳琅得体的仪态与风趣的谈吐中,蒋成勋被成功洗脑,不断给她补充身份信息:一个拥有异国血统的美艳夫人,出身优越,身边有着众多的追求者,然而夫人偏偏倾心于她的现任丈夫,义无反顾跟着他远渡重洋。
虽然丈夫对她一往情深,可是整天忙于事业的打拼,不小心就冷落了娇妻,夫人对此十分幽怨,只好将满心的浪漫风月放在一个又一个觥筹交错的晚宴上。
若不是她眉眼的不耐烦,蒋成勋倒真想什么都不管了,干脆像强盗一样抢人回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他不想惹人反感,放低了姿态,“如果夫人有什么烦闷的话,成勋很乐意做一个倾听者。”他暗示,“无论是打高尔夫球,还是骑马,都是很好的放松运动。”
“难为你想的周全。”夫人认真思索,重新对他绽放笑容,又有几分亲昵的意味在里头。
蒋成勋松了口气。
一个东西朝着他抛掷过来。
男人慌了神,手忙脚乱接过,竟是一把香扇。
“见面礼,希望你别嫌弃。”她轻轻眨了个眼,活泼的姿态反而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可她的胭脂红唇在勾起时又那样香艳。
这一刻,蒋成勋想为她神魂颠倒。
他失落看着佳人淹没在别的身影里,那抹宝石般的蓝色就像是梦中的风景,天亮以后就消失无踪。
“啧,你身上这股香气,看来小公主很喜欢你呀。”她开着“丈夫”的玩笑。
沈淮也凑近她耳边说,“哪里,我可比不得骗子小姐,太子爷还傻傻盯着你的背影不放。”
她眼尾潋滟波光,“没良心的,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我起码有个面具遮挡,你虽然化了妆,也穿了增高垫以及胸衣改变了体型,难保他不会发现你。”
“是是是,是我沈淮承你情了,女王大人。”他似笑非笑。
“什么女王?”她施施然抛了个媚眼,“我是夫人。”
两人步出庭院,皎洁的月光宛如轻纱披落,她指尖抚着狐狸面具,镶嵌的宝石粒子折射出绚丽的色泽。
“是,夫人。”
沈淮为她拉开了车门,并用手掌挡在车顶,免得她磕碰到坚硬的东西。
汽车离开了盛开着丁香花的庄园。
等行驶到一处僻静的海边,沈淮率先下车,让琳琅换好衣服,他再上去换下燕尾服。
沈淮倒是毫不在乎旁边有人看着,琳琅拿过他的洪堡礼帽,手指头随意旋转着毛呢边沿。
“今晚好玩吗?”
她眉眼弯弯地问,“与皇室贵族打交道的感觉如何?”
沈淮:“……”
好不好玩他不知道,心脏病快被刺激得要复发是真的。他是演员没错,但今晚的性质跟演戏又不一样,一旦被工作人员发现他是冒牌货,沈淮几乎可以想象明天早上的头条。
“我送你回家。”
这个男人看在她贡献了“点子”的份上,难得温和说了一句人话。
“就这样?”她扬眉。
“你还想怎样?”沈淮反问。
连跟他做了一年“好朋友”的方幼姗都没有等到他开尊口的一天,她还敢嫌弃?
“我以为,会有意外之喜。”她叹了口气。
“你想要的话……”他懒懒挑起眉,抢回了自己的帽子,又坏心大起盖到她的脸庞上,“我当然不给了!”
“……”
前男友一个个都是神经病吧。
绕过一段公路,琳琅果断踹人下车。
于是深更半夜,某影帝在寒风中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一个人凄凉回去了。
女人……真是坏心眼的生物!
沈淮暗暗想着。
而初来乍到的外星人则是对琳琅表示了极高的好感度。
“你好,心爱的蓝星人小姐。”
一只小水母趴在门板上,发出了类似稚嫩男童的正太音。
两只大水母一左一右守着他们的幼崽,虎视眈眈瞅着人,生怕这个头上长毛的丑丑的蓝星生物把它们可爱的小殿下给拐跑了。
“……”
琳琅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于是她目不斜视用钥匙拧开了门,“啪”的一声重重上了锁。
她开了灯之后,到沙发上躺着了一会,舒缓肢体的劳累。琳琅余光一瞥,看见玄关的门缝里漫起了蓝光,一团化成水的东西慢慢蠕动进来。
这也可以?
最前面的那一团蓝光穿过门缝之后,又化作了小水母的透明形态,它触角渐渐伸长,违规常理浮了起来。
小水母慢吞吞飘到了琳琅的眼前。
它紧接着伸出一根软乎乎的触手,触碰女孩的脸颊。
琳琅猛然起身,躲过了它的触摸。
小水母:“?”
这是它们莱莱星人打招呼的常见方式,蓝星人不喜欢吗?
小水母傻傻看着琳琅上了楼梯,它想了想,还是浮动身子,慢悠悠跟上去,无论如何,身为莱莱皇室的正统继承人,它绝不能让蓝星人认为它很失礼,连招呼都没有做好。
它刚飘到楼梯角,对方突然下来了,还戴上了白色的手套。
“很久没有解剖过外星生命了,居然还有送上门来的傻货……”
小水母天赋异禀,一来就入侵了地球的网络系统,成功把它们的莱莱星的电波语言转换成蓝星人能听懂的话。
可是……
“解剖”是什么?
“傻货”又是什么?
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它懵懵懂懂思索着,只觉得身体骤然轻盈,它被蓝星人小姐抓在手里。
有点疼。
它扭了扭小小的身躯,请求道,“请不要如此粗鲁对待勇士的身体。野蛮是美丽小姐的独有特权,但你生得有点丑,建议不要随便滥用美丽小姐的特权,这会拉低你吸引雄性的形象分。”
琳琅当做没听到,迅速下了楼梯,把它摊放在平整的桌面上。
她擦了擦水果刀,寒光照得那透明的小身子哆嗦了一下。
小水母:“?”
这是蓝星人新的打招呼方式吗?
不过也有可能,它的哥哥上一次星际旅行在光历615年,而它现在处在光历779年,相隔了这么久,蓝星会发生变化也不算奇怪。
小水母发出“咿呀”的叫声,伸出那柔软的触手,避也不避,直直碰到了刀锋。
透明的液体瞬间流淌出来。
“咿呀?咿呀!”
感觉到痛意的小水母差点尖叫起来,考虑到不能在雌性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外星人只能低低昂哼了好几下。
它认为哥哥欺骗了它,还说什么蓝星人既胆小又柔弱,很容易就搞定。
现在看来……
哥哥什么的,实在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