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悠悠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
不错,就是这样,现在你们越不信,待会节目效果才会越好!
来吧,接受一点小小的阿基米德震撼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用力将眼前这个用白布包裹的东西往台子下一推。
随着绳子绷紧,圆木靠近乔悠悠的这端缓缓下沉,场上响起了一阵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
所有人脸色瞬间变得惊愕——
“啊!快看!孔子像好像、好像真的动了!”
随着乔悠悠面前这个仅有孔子像一半高的石像轰然落地,尘土飞扬,另一边那座足有三米高的孔子像竟然真的被缓缓抬离了地面!
而且,还在微微晃动!
这座石像自从龙场书院建立以来就一直屹立在这里,历经百年风雨洗礼,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如今,竟然被一根木头给挑起来了!?
“乔、乔丫头……收了神通吧!”李夫子也吓坏了,圣人石像万一砸下来摔坏,那可是大罪过!
乔悠悠环顾四周,享受着众人惊叹的目光。
人群中有个声音喊道:“这有啥好稀奇的,我家里称猪也是这样啊!”
他爹就是养猪的,隔段时间就得看看家里的猪又重了几斤,只不过用的秤锤也大得多而已。
李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是什么类比!?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从震惊中缓过劲来。
是啊,这场面看着震撼,但是实际想想,其实还挺熟悉的。
不就是一杆大秤嘛?
乔悠悠神秘一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哦。”
她扬起手臂,指向那悬空的孔子像,问大家:
“若我将孔子像,向更远的方向移动,那么会发生什么事?”
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人犹豫着说道:
“按照常识,应该是两边先会平衡,再继续移动的话,孔子像会落下来吧?”
“不错。”乔悠悠点头,“那么下一个问题,究竟移动到哪一个位置,才会刚好让两边达到平衡呢?”
“这……”刚才作答的学生顿时语塞。
他瞧别人称东西,秤锤都是一边挪动一边看的,移到哪里平衡就算哪,谁能提前知道啊?
乔悠悠带着几分得意的翘起嘴角,古代虽然早已有杠杆的应用,但古人的智慧多是根据经验与现象总结,并不太注重探究原理。
就比如称量时使用的秤,上面的刻度也是找来一个标准重量的物体,反复实验标刻出来的,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公式来计算。
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杆小秤,只不过这秤的模样众人平日所见还有所不同。
有人奇道:“咦,这秤的秤纽怎么是挂在中间的?”
乔悠悠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秤锤,给大家展示。
“现有两个秤锤,大秤锤重三两,小秤锤重一两。
我现在将小秤锤悬挂于秤杆的最外端,距离秤纽一尺二寸。”
乔悠悠一边说一边将小秤锤挂了上去,秤杆立刻倾斜。
“那么请问大秤锤应悬于何处,才能使秤杆平衡?”
台下的目光皆有些茫然,这种事,都是试了才知道,哪有空口说出来的?
乔悠悠微微一笑,“我现在可以教给大家,若要使秤杆平衡,就要使秤锤的重量与秤锤到秤钮的距离相乘,两边结果一致。
秤纽设置在中间,自然是为了保证两侧秤杆的自重相等,计算方便一些。”
学生们闻言若有所思,又开始掰起了手指头。
就连欧阳烨和夫子们也不由自主开始转着眼珠子,思索起来。
乔悠悠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算术,他们也要算这么久,叹了口气正要揭晓答案,听见台下有声音弱弱道:
“莫非是……四寸之处?”
“好!那我们来试试看。”乔悠悠点点头,径直将小秤锤挂在了距离秤纽四寸的地方。
秤杆开始转动,摇晃几下,很快维持了平衡。
“竟然……真的平了!”台下发出惊呼。
这数算之法竟然如此神奇,不用摸索便能直接得出结果?
乔悠悠一脸高深的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
杠杆原理虽然是物理学范畴,但其中也少不了数学计算。
她只要以此为切入点,引起大家的兴趣,就不愁算学社无人问津!
反正数理化不分家嘛!
乔悠悠这才让房秀才和那些工匠帮忙,将面前的小石像抬起,搬回台子上。
孔子像缓缓回落在了地上,依旧是原先的位置,众人的心也才落了回去。
“乔师姐……那里面包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问道,声音仍然带着几分惶恐。
乔悠悠扯下白布,露出里面的半身石像。
这是她找祝澜凭着对现代课本上的印象画的阿基米德,然后找人雕出来的。
还加入了一点小创意,让这位老前辈在胸前竖起两根手指。
“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阿基米德前辈,他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一个地球!”
众人眼中皆是迷茫。
“啊鸡米的?什么怪名字……”
“这人真的不是妖怪吗,他的胡子和头发怎么都打结了?哪有人长这样的!”
“地球是什么球,难道能比孔子像还沉?”
乔悠悠轻咳两声,对台下众人道:
“我现在可以直接向大家揭示秘密,刚才我所提到的算法,叫做杠杆原理,正是由阿基米德前辈提出来的。”
众人闻言,再看向那石像时,目光不禁透出几分崇敬。
“当然,这样的计算只是算学里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乔悠悠卖了个关子,“更多奥秘,欢迎加入算学社揭晓哦。”
“好,我加入!学会这个,以后说不定能帮我爹称猪!”
“我也加入!”
“还有我!”
人群中越来越多的学生举起手。
“好好好,大家排好队登记名字!”乔悠悠眉开眼笑地取出一个小本本,开始登记。
祝澜和梁舟等人见乔悠悠的实验大获成功,脸上都露出笑容。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纤瘦的身影悄悄离开了这里。
……
丁小邱趁众人都在围观乔悠悠的算学社,默默回到了书舍。
此时的临风苑空空荡荡,丁小邱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该走了。
这次的院试落榜,他突然发现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过。
他不像祝澜那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不像梁舟每天吃喝玩乐还能取得很好的成绩,或许他本来就不是块念书的材料。
当年进入龙场书院,发愤图强,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替父亲洗清冤屈。
如今父亲已经在祝澜和常云霄的帮助下沉冤昭雪,而且还将管理的县城治理得有声有色,成为了百姓心中的好官,实现了理想。
丁小邱想了想,那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呢?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爱念书。
比起念书,他更喜欢沉浸在碑帖的世界里,还有听梁舟师兄给他讲外边的事情。
梁舟说,在东边以北的地方,那里的冬天极为寒冷,那里的人可以用冰雪建造一座城堡,到了夏天都不融化。
梁舟说,在南岭那边,有无数山峰拔地而起,千姿百态,江流蜿蜒穿过,清澈见底,美得像一幅画卷。
梁舟还说,在肖婉师姐的家乡,人人都爱吃茱萸火锅,还爱玩一种叫“麻将”的东西,那边的男人都很疼媳妇。
这些丁小邱从未见过,就连书上也没有写过。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其实在得知自己院试落榜后,丁小邱就已经给父亲去了书信说明情况,而丁望远不仅没有斥责,还安慰他。
说岭南的荔枝又熟了,有丸子那般大小,粉嫩可人,让他去尝一尝最新鲜的,包甜。
丁小邱已经规划好了大致行程,他打算悄悄地离开这里。
如果当面告别,他怕自己应对不来那样伤感的场景。
丁小邱收拾好行囊,给梁舟和祝澜这些帮助过他的好朋友留了一封书信,又用清水将整个书舍洒扫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临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