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根麻绳过来,快点,要粗的!”赵思成忽然抬头冲远处的衙役大声喊道。
粗麻绳很好找,没一会便被送了过来。
赵思成直接开始脱掉上衣,将绳子在自己腰间牢牢捆了几圈。
宋眠和钱主簿连忙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赵思成一边用专业的手法将绳子打好结,一边快速道:
“按照这个管涌水坑的蔓延速度,肯定是在堤坝下面形成了一条水道,再这么冲下去,堤坝内的水位再高一点,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塌堤。
像这种水道,入口肯定是在堤坝内侧,我先下水探一探位置,找些大石块投进去看能否堵住,尽量减缓下面的水流速度!”
“不行,这太危险了!”宋眠立刻拒绝,“换衙役下水去探吧,你不是官府的人,没有冒险的义务。”
“他们不会找。我水性好,这种事情以前干过,有经验。”赵思成已经将身上的绳子绑好,另一端交给宋眠和钱主簿。
“再多找几个人拽着绳子,其余人去搬石头过来,还有沙袋也要尽快准备!”
说话间赵思成已经爬上了堤坝,他望着面前滚滚江水,深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不要再死更多的人,为了自己的前途,更是为了和婉婉的未来。
豁出去了!
他闭上眼睛,一咬牙,纵身跳了进去。
……
听闻赵思成居然跳到江里去堵水洞,欧阳烨当场惊得脸色一片惨白,他头一次在学生面前表现出如此慌乱。
祝澜等人亦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堤坝底部的水流向外涌,意味着洞口附近会产生强大的吸力,万一不小心被吸进去,那危险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这家伙简直是在玩命啊!
欧阳烨急得来回踱步,他简直后悔死了,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山长带着这群孩子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更不该放着赵思成去跟着宋眠跑。
宋眠这个水部郎中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下水,他怎么能同意的!
祝澜对欧阳烨说道:“欧阳监院,现在着急没有用,之前路上的水都排干了,东宫那边的物资应该已经不远。
现在必须立刻派人去接应,若能及时将物资送到,才能解决眼下的危机!”
欧阳烨揉着眉心道:“这点我知道,早已派人去了。”
……
“许大人,不好了,这辆车又陷进去了!”
大雨之中,十几名东宫的宫人手忙脚乱驱动着车队,一片混乱。
许诗明和赵内侍也浑身湿透,长袍紧紧贴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里。
“快搭木板,一块从马车后面推!”
一辆马车的轮毂深深卡在坑里,前面的马儿被鞭子抽得一边嘶鸣,一边卖力向前。
轮毂前被垫进了一块长木板,马在前面拉,众人在后面推,这才终于将车子拉了出来。
这时,后方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吃饱喝足的李炎终于带着手下和装着稻草的马车赶上来了。
许诗明对李炎说道:“李队长,还请立刻命令卫士们在前方道路铺上稻草,这样马车才能够继续行进。”
李炎骑在高高的马背上,浑身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心情烦躁,再看看前方的路雾气弥漫,不用问都知道有多难走。
“许先生,这样的路就是铺上稻草也不好走,眼看天都要黑了,还要分出人手来打火把照明,无论如何走也走不快。
咱们还是原地扎营,等雨停了再走吧。”
“走不快也得走!早一刻到就会多一份安全!”许诗明大声道。
赵内侍也赶了过来,“哎呦李队长,灾情紧急,咱们可真的耽搁不起呀。咱们早些赶过去,立了功劳不是也有您的一份儿么?”
赵内侍毕竟是太子眼前的红人,李炎也不愿在他面前做的太过分,自己虽然有些背景,可若是这死太监回去跟太子殿下胡说八道,那可就对自己不利了。
李炎这才慢吞吞地吩咐手下军士,将身后车上的稻草铺在路上,马车从稻草上行驶,同时还需要不停有人从队尾将踩过的稻草搬运到队伍最前方,重新铺开。
队伍好不容易行进了一段路,前方却又有探路的军士一脸焦急地回来,高声道:
“不好了,前方有山体滑坡,官道都被堵死了!”
李炎心中一喜,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向赵内侍。
“内侍大人,你看,不是我们不想走,实在是天意如此啊。”
赵内侍这下也说不出话了,路都被堵死了,只能先清理石块,待到石块清理完成,谁知还要耽搁多久!
许诗明亦是无奈,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这位许先生不是能掐会算么?怎么没有算到这路被堵住了呢?”
许诗明顾不上搭理李炎的阴阳怪气,绞尽脑汁想着对策,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他在心中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官道一旁的树林中出现了点点火光,似乎是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向这边快速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不一会儿,一身红衣劲装的慕容静策马从树林中钻了出来,身后跟着十来个人。
是欧阳烨让她赶来接应的。
慕容静看到马车上大大的东宫旗号,知道自己没有找错,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只高声向对方喊话。
“可是东宫赈灾车队?快随我从身后这条小路走,马上就能到龙安县了!”
这条小路在地图上没有标记,却是一条近道。
“你是何人?”李炎皱眉问道。
慕容静想起出发前燕玉泽的叮嘱,让她不要随便暴露身份。
“我等奉水部郎中宋眠大人之命,前来接应!”
原来只是个小小的水部郎中,李炎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用严肃的语气问:
“你说你是水部郎中的手下,可有什么凭证?”
“事关龙安县多少人的性命,如此紧急,哪里来的工夫去找什么凭证?还请大人即刻随我们抄近路出发!”
慕容静压抑着火气解释,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好脾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