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北疆附近的州府,或许有人不认得慕容静,但绝不会有人不认识她手中这副鬼面具!
慕容静方才下手留了分寸,没有伤人性命,躺在地上这些人原本有的还在骂骂咧咧,但当听到董大龙喊出“郡主”二字时,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眼前这女子,竟然就是威震北疆的宁月郡主?
难怪她一出手,自己这群人连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那可是杀神一般的存在,放眼整个北疆,谁敢招惹!?
祝澜心中有些不安,压低声音问:“我们尚未进入云州境内,现在暴露身份,会不会引来麻烦?”
出发之前,燕玉泽再三叮嘱阿姜身份特殊,一定要低调行事,尤其“宁月郡主”的名头实在过于张扬了,所以她们一路上都不敢提起。
慕容静却傲然一笑,“不用担心,这里已经接近北疆了。相信我,在这里,暴露我的身份兴许咱们还能更安全些。”
果然,那董大龙摇摇晃晃撑起身子,半边粗布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却硬是一声不吭,跪在了慕容静面前。
“我们兄弟不知郡主驾到,多有得罪,谢郡主不杀之恩!”
其他负伤的土匪也一同开始磕头赔罪,每个人的神色都惶恐不已。
慕容静垂眸看着他,“你们的寨子在哪里?”
董大龙眨眨眼,“什么?”
“问你们寨子在哪儿!”慕容静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耐烦,“这天都黑了,本郡主的马车也给你们烧了,难不成夜里就睡这大路上吗?”
“是、是,我们寨子不远,小的这就给郡主带路!”
董大龙和兄弟们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向着自家山寨的方向走去。
慕容静和祝澜几人又将马车上没被烧掉的东西翻找出来,跟在山贼后面。
走了约莫两炷香的工夫,前方出现了光亮,再走近一些便能看清,是几道冒着黑烟的火炬。
火光映照下,木质大门上镶嵌的青铜兽头显得面目狰狞,门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匾,写着两个字——
“山寨。”牌匾是木头的,出现了不少裂纹,看起来有些年头。
祝澜:……真的是好朴实无华的名字。
祝青岩则是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不,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跑到土匪窝里来借宿。
还是被恭恭敬敬请来的。
阿姜则是好奇地转着目光到处打量。
“是谁?”门楼上有个声音问。
“我!”董大龙应了一声。
“二当家回来了,还带着四个肉票,快开门!”
木门被缓缓拉开,随即有人去禀报大当家了。
“我大哥呢?”董大龙踏进寨门,随手揪了个小弟,粗着嗓子问。
“大当家在聚义厅呢。”小弟笑着向慕容静几人瞟了一眼,“二当家厉害呀,一出手就干了这么大一票,还是四个果儿!”
“放你娘的狗屁!”董大龙一巴掌扇在小弟脸上,连忙转身赔着笑道:“几位,随我去见见我大哥吧。”
慕容静略微颔首,让他带路。
来到聚义厅,祝澜四下打量,与从前电视剧上看到的差不多。
一间宽敞的木屋,墙上挂着火把,中间台子上摆着一把威风凛凛的虎皮椅。
一个身材魁梧,面带刀疤的男人坐在虎皮椅上,目光带着一股骇人的气势,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你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见董大龙身上有血,程虎当即脸上就露出了怒气,一对虎目瞪向祝澜四人。
“哎,大哥,你听我说!”董大龙一见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身边,小声解释着。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慕容静的耐心有些被耗光了,正要开口,就见那程虎猛地从虎皮椅上站了起来。
“哎呀,不知郡主驾到,我们山寨真是那个……草荜生辉啊!”程虎快步走到慕容静面前,看样子恨不得就要磕一个。
刚才还凶得像只虎,此时却乖得像只猫。
慕容静“嗯”了一声,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走到那虎皮椅上坐了下来。
程虎和董大龙对视一眼,垂着脑袋站在下面,安静得向两只鹌鹑。
“干这个多久了,杀过多少人?”慕容静也不看他俩,低头整着自己的护腕,问道。
程虎想了想道:“回郡主的话,我们……干了也不久,也就四五年,只打劫,不杀人。”
“对,不杀人!”董大龙跟着道。
“山寨中有多少人?”
“现在有五十八人。”程虎小心翼翼抬头,试探着问:“郡主,要不要把所有人都叫来,您给大伙训个话?”
“一群山贼,让本郡主训话?”慕容静抬了抬眸子,程虎立刻低下头去,紧张地舔着嘴唇。
这时,一个山贼风风火火地在外边喊:“老大,咱们寨子的新匾做好了,现在挂出去不?”
山贼一边说,一边推门闯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块新的木匾,上面写着“山寨”俩字。
“老大——”他一见屋里这情景,顿时愣住了。
啥时候换新老大了?
程虎瞪了他一眼,正要骂人,祝澜却忽然开口:“等等!这匾上的字是谁写的?”
是丁小邱的字!
那山贼看了看程虎,才吞吞吐吐道:“是……前段时间,抓的两个肉票……”
“快带我去。”
程虎看了看慕容静的脸色,见她点头,立刻殷勤地亲自带着祝澜向外走。
几人穿过几道木门,来到一座偏僻破败的小院子前,门口有两名看守。
“人在里面吗?”程虎问。
“在呢。”
程虎推门就要进去,那看守却面露难色:“老大,里面正办着事儿呢,只怕……现在进去不大方便。”
程虎听闻这话,果真收回了手,神情有些犹豫。
祝澜心中一紧。
办事?
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绑匪折磨人质的画面。
慕容静微微一瞪眼,“磨蹭什么?开门。”
“是、是!”程虎一个激灵,连忙把门打开。
祝澜快步走进院中准备救人,下一刻却忽然听见院中的土墙后面,竟然传来几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