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慕容静一番试探性的问话,在场的祝澜与祝青岩自然也听明白了。
那对将阿姜带回大梁的夫妇,从前和程虎、董大龙一样,都是那个叫做“大祓”的组织的成员。
她们此行不仅要将阿姜送回乌兹,更要证明她是朱尔泰的女儿,那么当初李茂才和龙秀究竟是从哪里找到的阿姜,便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当时……好像是有一次,乌兹有个首领要和我们大祓的首领谈判,结果我们首领就带了李茂才过去,回来的时候,李茂才怀里就抱着个小娃娃。”程虎摸着脑袋,一边费力地回忆一边说道。
“他说过这孩子是哪里来的吗?”慕容静问。
程虎皱着一张脸,想了半天,摇摇头,“没有,那段时间大家都打来打去的,我也没顾得上问,再后来他和龙秀就带着孩子跑了,我们再也没见过。”
他说话时,祝澜也在一旁观察他的神色,感觉不像在说谎。
“大祓的据点在哪里?”慕容静又问道。
“大家都是打游击的,据点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谁说得准?而且我和大龙已经离开大祓很多年啦——”
“我问的是当时李茂才带着那个小孩回去时候的据点。”
“哦、哦,那我晓得!”程虎忙不迭起身,让人找来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指着一个地方说就是这里。
祝澜也上前查看,程虎所指的地方是位于大梁和乌兹之间的一片荒漠腹地。
慕容静点点头,选这种地方作为据点,的确符合大祓的作风。
“收拾一下,明天随我们出发。”慕容静对程虎和董大龙说道。
“啊?”程虎面露为难。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程虎和董大龙对视一眼,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慕容静安排完这些事情,众人准备歇息。
程虎早已经让人腾出来了几间干净宽敞的房间给她们住,丁小邱和谢夫子自然也从住柴房的肉票变成了上宾待遇。
……
“阿静,你们方才说的那个‘大祓’,究竟是什么东西?”
房间里,祝青岩好奇地问慕容静,祝澜坐在一旁,也想知道答案。
她发现尽管自己穿越过来读了不少书,但对这个朝代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我欺。
慕容静告诉她俩,“大祓”乃是一群游荡在乌兹和大梁边界之间的贼寇,不受任何一边的律法约束,烧杀抢掠,作恶多端,时常滋扰边境村镇。
然而这群人居无定所,据点缥缈不定,而且全部都是马上作战,行动非常迅速。就算出兵围剿,往往也只能剿灭其中一股分支力量,很难找到他们的主力所在。
祝青岩听得有些奇怪,“可是这种外族势力,怎么还会有李茂才、程虎他们这样的中原人?”
“严格来说,大祓并不是一股外族势力,而是由胡人和中原人一同组成的,无论是哪里来的,都可以加入,从此不再受约束。
当然,大祓的成员一旦被乌兹或者大梁的官军抓到,都会被枭首示众,所以方才程虎他们被我点明身份,才会那么害怕。”
祝澜听明白了,所谓“大祓”,有些类似于历史上明朝的倭寇,流窜于两国边境作乱。
慕容静继续说道:“我们现在需要先带着程虎和董大龙到达北疆大营,然后再带上兵,去当初李茂才带着阿姜待过的据点看一看,说不定那里能留下什么证明阿姜身份的线索。”
……
次日一早,慕容静几人整装待发,却遇到了新的问题。
她们来时的马车被烧了,然而这寨子里马匹不少,却没有马车。
慕容静打开地图,“从这里出发,骑马的速度再慢也比马车要快一些,今晚赶到云州境内的牛家村,明天便可到达北疆大营。”
骑马总共不到两天,众人觉得还算可以接受,于是程虎让人把好马都牵来。
慕容静带着阿姜同乘,丁小邱问谢夫子能不能骑马,毕竟怕他上了岁数吃不消。
谢夫子眉毛一竖,“什么话!知不知道老当益壮?”
开玩笑,当年顾朝阳教给他的八段锦,他可是一天都没落下。
虽说头发没长出来吧,但身体确实变得轻盈不少。
一行人踏上了前往牛家村的路,一路上氛围还算轻松,但是由于大家骑术参差不一,所以队伍行进得并不快,只比马车快一点。
程虎打马经过丁小邱身边时,笑道:“小子,脚要用力踩住马镫,身体的重量不能全部压在马鞍上,否则待会下马你就知道什么叫屁股开花了,哈哈哈!”
祝澜和祝青岩一样,都没有太多骑马的经验,也正好把这当成一次学习的机会,练一练骑术。
日薄西山时,终于看见远方的沙丘下面出现了零星几座土屋子,屋顶上有浓浓的炊烟升起,与天边红色的夕阳相映。
祝澜当即想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之诗句来。
待走近一些,看到路边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牛家村”三个字。
慕容静回头对众人说道:“我们进去借宿一宿,明天就能到北疆大营了,驾!”
归乡心切,她双腿一夹马肚,率先向那村子奔了过去。
待祝澜等人进入村子时,慕容静已经找到了牛家村的村长牛山,说自己一行人路过想要借宿。
牛山见他们一行人气质不凡,心知是贵客,不敢怠慢,连忙安排他们在村子里住下,邀请他们晚上到自己家里去吃晚饭。
牛家村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来过外人了,村民们都十分热情,牛山还叫了自己两个儿子——牛小春和牛小冬出来。
两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脸上带着憨厚淳朴的笑容。
有客人来,牛山显得很高兴,自顾自喝了好几盅酒,吃了两碟花生米,送慕容静几人离开时忽然带着醉意说了一句:
“咱这地界不、不太平,夜里要是听见啥动静,躲好了,千万、千万别出来啊!”
祝澜还想多问两句,牛山却已醉倒在地上了。
牛小春一边去扶老爹,一边安抚他们道:
“没事,我爹喝多了,你们晚上安心睡吧,村子里都几年没出过事了,不会偏巧就让你们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