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到来，对于学生来说也就意味着一个学期快要结束。

寒假要来了。

虽然寒假只有两个星期，新年之后很快就会开学，不过到了三月的时候还有半個月的春假。那是一个学期的终末，待四月樱花盛开之时，她们就是五年生了。

一年三个假，玲也并没有觉得不适应，其实总长度和她过去学校差不多，不过是把寒假拆分开罢了。这样分开休息，反而感觉更有盼头。

“在人类之前，地球上还有过智慧文明吗？”

临近期末了，这是社会课时老师留下的问题，也算是寒假作业。

很深奥，这种科学家都研究不透的事，当然不会指望小学生能回答。只是让学生课余时去图书馆多翻翻书，培养主动学习的能力而已。

事实上无论怎么回答都是可以的，从历史，从考古，从逻辑，甚至从神话故事、民俗传说去讨论都无所谓。

“诶，小樱的老师留了这样的作业啊。”

此时的三人走在枝叶落尽的步道上，春天的时候这里是一片樱花大道，此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杈。只有几棵银杏，还坚持着最后几片金黄的叶片没有落尽。

“就是啊，都不知道该去查什么书。”小樱有些苦恼，她想着是不是去问一问大学考古教授的爸爸，但又觉得，自己的作业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那么，有请权威人士，玲也同学回答！”知世装作拿了个话筒采访的样子，将握着拳头假装麦克风的手伸到玲也嘴边。

“我？权威人士？”

“当然啦。”

嗯，这么说也对，大概没有谁比盖亚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在人类之前，站在地球食物链顶端的霸主是恐龙。从三叠纪开始，它们在地球上生存了将近两亿年的时间。不过恐龙并没能创造出自己的文明。

以人类现在的角度来看，‘智慧’显然是最重要的，我们也以此为傲。但从生物进化史来看，‘思考’这件事的代价太大，庞大的大脑在建立真正文明之前是巨大的负担，它结构复杂又脆弱，需要巨大的颅骨装着，不利于活动的同时，还消耗惊人的能量。以至于反而减弱了生存的能力。

所以在优胜劣汰中，智慧不是‘优’，反而是那个被淘汰的‘劣’。在漫长的时间中，都没有生物成功跨出那一步。但凡试图去‘思考’的，都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恐龙在6500万年前灭绝了，它们的诞生和灭绝，两亿年的时间，似乎没有对这个星球造成任何的改变。若不是藏在地质层中的化石，甚至后世的生命都无法得知它们曾经存在过。

以社会学已知的结论来说，地球的‘文明’存在的时间确实非常短暂。

而能被称为‘人类’的智人出现，哪怕从考古的角度去讲，也不过才15万年。真正有历史记载的文明，更是只有几千年而已。

几千年，和6500万年，两者之间巨大的时间落差，让人很难不去臆想期间究竟发生过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玲也同样不知道，也不打算去询问盖亚。哪怕过去真的存在文明，他们也早已经湮灭。她只要保护好当下，就足够了。

一片银杏突然飘落在她头发上，玲也捻起叶片，金色的，就像是小扇子一样。

“或许我们可以来问一下银杏树吧？”

“银杏？”

玲也走到银杏树前，摸着它粗糙的树干。

“从2.5亿年前，三叠纪最早期，如腔骨龙那样最古老的恐龙诞生之初，银杏就已经在了这片大地上繁茂生长了。它们一定看到过吧，这颗星球的历史。”

那时的盘古大陆（最初的大陆板块）才刚刚开始分裂，如今的五大洲还是粘连在一起的同一块巨大的陆地。那是真正的沧海桑田，就如同神话传说的创世纪。

银杏不会说话。它只是静静地站着，从久远久远的历史之中一直站在那里。

那句话怎么说？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平时生活中的浑浑噩噩，人总是要在某种特殊的时间或者空间的节点，或是仰观天空，或是俯瞰大地，才会认真去考虑一些跳脱于生活之外，更本质的东西。

在那种状态下的，可以称之为‘诗人’。可惜诗人总是被凡人嘲笑。

小樱突然知道该如何去写她的寒假作业了。

“谢谢你，玲也，玲也知道的真多呢。”

“能帮到你就好。”

在人类之前地球是否存在史前文明。至少在这个世界，答案是肯定的。其实玲也不用去询问盖亚，只要问TAC队的北斗就可以了。因为早在奥特警备队时代，人类就与他们接触过。都记录在了档案之中。

可惜，接触的过程并不友好。

他们自称农马尔特，居住在大海深处。

农马尔特人原本也是地上生命，因为地球在过去数万年间的某些时段环境巨变，导致生物大灭绝，农马尔特同样人口锐减，在地面上无法继续生存，于是他们以科学的力量迁入了深海，建造了海底城市。

可是数万年后当农马尔特人想要回归大地时，却发现大地上已经有了新的文明，早已被人类占领。甚至人类还在试图向着海洋的领域扩张。农马尔特人的科技强盛于人类，想要发起战争夺回大地、阻止人类开发海洋，却被当时的赛文制止了。

那场战争，胜利的是赛文和人类。包括农马尔特人引以为傲的生物兵器盖洛斯也被消灭了。

不得已之下，战败的他们只能又回去了深海。继续在暗无天日的大海深处苟活。只是，原本的他们躲避的是天灾，现在躲避的是人类。

不过当时人类也承诺，暂缓对大海的开发，姑且算是暂时停战的握手言和，直至其中一方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再次背弃协议。

为了防止人类社会出现不安的变动，这些并没有对普通的民众公布。

当时的新闻报道中，只是奥特警备队和赛文又消灭了一群企图侵略地球的外星人。

真实的档案代号“Ω”，被封存在机密室的深处。

不为他人所知，就连玲也也不知晓。

当小樱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个季节的白昼本就短暂，天黑的很快。

屋里没有亮灯，小樱是知道的，因为爸爸早就跟她说过，今天有校外研习，要带学生去别的城市实地考察。

考古的专业就是这样，很多真正要学习的都在书本之外。

饭菜都在冰箱里，热一下就好。这么多年了，小樱早就已经习惯。

客厅里原本供奉着的母亲的照片被收走了。是爸爸收走的——死者才需要这样供奉。小樱知道，那些话爸爸一直想要问她，但没有问。他在等小樱自己说。

吃过炉子回温的晚饭，小樱准备去房间里做作业，这时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

“考古队出事了？”

刚听到这句话时，小樱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好在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来电话的是爸爸的教授助理。

“木之本教授没事，但是有不少学生进了医院，教授跟着一起去了。教授让我跟家里打个电话，以免你们担心。”

事故很可能会上新闻，与其让小樱看到新闻后担心，藤隆主动让人打电话来报了个平安。

“劳烦打电话来，真是太感谢了。”

“不，不，我才是，平时承蒙教授照顾。总会，请别担心，教授很快就会回去。”

挂了电话，小樱的心绪依然有些不平静。

虽然那是个报平安的电话，但考古队遭遇事故，却没提及究竟是什么事故，依然让她担心。

忍不住，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玲也的电话。但她并不是要找玲也，她想要找妈妈。

过去她只能对着妈妈的相片喃喃，但是现在，她可以真的和妈妈说话，甚至可以去见面。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奢望更多，但有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希望妈妈能够和爸爸相认，回到这个家。

就在不久之前，TAC队同样接到了报告。

“队长，山梨县的警局有转接的报警，那里的考古现场在挖掘时地下出现不明浓烟，吸入者都中毒了。”

“和超兽有关系吗？”

虽然亚波投降了，龙队长还是第一时间怀疑，已经成了职业习惯。更何况亚波也亲口承认，确实在地球可能遗留了一些还没有唤醒的超兽。

不过对此亚波一族也做出了赔偿——足以制造十枚V7导弹的反物质原料。不，现在已经升级为V9导弹。在亚波赔偿的科学技术的支持下，导弹的威力进一步提升。

在赔偿的条款中，这些反物质导弹是用来消灭那些可能存在的超兽。不过制造完成后，如何使用就是人类说了算了。

人类一方对此表示满意，也愿意接受。

V9新型反物质导弹，根据技术部门计算的数据，每一枚的威力都不下于‘斯卑修姆光线’。当然，这只是纯能量角度推算的数据，至于斯卑修姆光线是否有其他特殊的杀伤性，这就无法量化了。

不管如何，这都是人类防备未来或许会继续出现的未知敌人的杀手锏。

“目前暂时没有更多的情报，还无法确定。但是根据当时现场考古的负责人，东大考古系的木之本教授所言，他们在那里的地下发现了一处遗迹，造型很像金字塔。因为怀疑是极有价值的珍贵遗迹，让考古系的学生们停止了挖掘，准备申报文部科学省，没想到地下会突然冒出红色的毒烟。”

“山梨县怎么可能有金字塔？”

那不是埃及法老的殡葬建筑吗，日本自古从没有建造过金字塔的记录和习俗啊。

“那个所谓的毒烟应该是沼气吧？听说深埋地下陵寝，经常会有腐败产生的沼气之类的。”

“沼气哪有红色的，我看啊，大概是古时候的某种防盗墓的手段。可别小看古人的智慧。”

“吉村，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吧？”

“好了，随意猜测没有意义，我们需要的是科学的结论。”龙队长打断了吉村和今野两人的对话，“北斗，你驾驶爱罗号去山梨县，到现场调查一下，对那红色烟雾取样送检，查一下究竟是什么。”

“明白。”

“注意，如果有敌人的话，第一时间和总部汇报，不要自己一个人往前冲。”

“啊？哦，好的。”

一个人往前冲？说的是他吗，他什么时候这么鲁莽了。

看着北斗离开，龙队长私下叹了口气。每次都下意识的让北斗去调查，确实抱有了依赖心理。他们这些普通人类，什么时候才能从艾斯的保护中站起来，独当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