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是百鬼夜行中的妖怪,在岛国的流传度很高。相关的传说甚至流传了多个版本。
而雪男就没那么有名了。
有传说雪男是生活在雪国的怪物,毛茸茸的,在收下旅行者的饭团之后,会主动帮人背负行李,在雪地里带路。
这是个类似精灵的正面可爱形象。
但是在野尻湖这一带,雪男传说中的形象并没有这么正面。
“雪男是可怕的妖怪,是死在冰雪中的人的怨魂。它会带来风暴,带来雪崩。将所有遇到的人都冻成冰坨。”
“在过去,每年村里都会对雪男祭祀,就为了让它远离村落,不要降下灾祸。”
“可是这传统,在我爷爷那一代就断了。再没有人去祭祀雪男,大家都忘了雪男。现在雪男来降下灾祸了!”
老警察在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着颤,不仅是寒冷,还有恐惧。
一整個村子的人都冻成了冰坨,再无生机,村落成了一片死地,踏入村落,除了风的呼啸声只剩死寂。
神话故事中最可怕的魔鬼也不过如此,简直像世界末日一样。
“关于雪男,你还知道些什么吗?”山中问道。
TAC队原本不该相信神话故事的,但经历了之前那一件件事,不相信反而成了掩耳盗铃。
存在即合理。只要确实发生的,客观存在的,那就是科学。人类无法理解,只是因为对科学的研究还不够,而不该埋怨这个世界为何这样。
“没了,只知道这些。村里的老人可能知道更多,只是——”
不用说了,因为整个村里所有人都成了冰块。
救护车过来是半个小时以后,调用了长野县周边的医院,整整来了三十多辆救护车。但到了现场之后医生也犯了难。
这根本不是‘病人’。
在前沿科技理论来说,被零下两百多度急速冰冻的,确实有存活的可能。但那只是理论而已,甚至这个理论本身是否是真的还需要确认。
一些漂亮国的富豪罹患了绝症,想寄希望于未来,认为未来的科学家或许能够救活他们,缴纳了高昂的保管费,将自己的身体放进了实验室的冰柜。
到目前为止,被冰冻之后,还从没有真正复苏的记录。因为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未来’,不确定性的未来。
在大多数人看来那只是个心里安慰罢了,更昂贵一些的安乐死。
一方是病急乱投医,一方是给个希望,赚取了富豪高昂的费用,双方一拍即合。
但是想要让普通医院来救治这样的病例,那简直是开玩笑。在送去医院的途中渐渐开始解冻,人会立刻死亡,还不如直接拉去火葬场。
所以即便救护车来了,一时不敢、也不能将人带走。
最后只能决定将这些受害者带去稍远的临时营地安置,至少不能留在这个已经证实被怪兽袭击的村子。
连同山顶上的两人也被担架抬了下来。
龙队长带着TAC队都来了,如此可怕的怪兽,必须尽快消灭。鹰号和爱罗号都去了雪山搜寻怪兽的踪迹,可是对于那些被冰冻的人,TAC队也没有什么办法。
北斗想起山中之前的话。
他说不知道光之国是否有好办法。
光之国是有办法的,如果是银十字军出动,一定能够将这些人救活。再不济还有奥特之母,真正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哪怕在整个光之国,奥特之母都代表着奇迹。
但是艾斯自己不行,他没有治疗的能力。
有这个能力的是盖亚。在被火焰剑刺穿心脏,又被盖亚救回来的那一刻,他真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奥特之母。
在接到北斗电话的时候,玲也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她写的是记忆中关于《犬夜叉》的情节。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交给专业人士,但大概的框架她总要拟一下。
其实,如果询问盖亚的话,祂大概率是知道的。
毕竟前世玲也所在的也是地球,而盖亚是地球的意志,包括人类的所有人文创作、历史进程,都是祂的一部分。
文学也好、思想也好,这些纯净的灵魂蜕下的杂质,都沉淀在灵魂海的沙砾之中,对盖亚来说唾手可得。但是,在盖亚眼里,那只是平凡的风景而已。
玲也不想去询问盖亚。
拍这些东西,她也不为了钱,也不为了名,她不缺这些。只是觉得有趣,成全一些念想罢了。
既然是自娱自乐的“课外作业”,就不要想着抄答案了。
她能记得的剧情不多,除了主角团队的人名之外,大概的剧情,能记得的反正就是打碎了四魂之玉,然后一边旅行一边收集,反派叫奈落,前世鬼蜘蛛。
除了这些,她真不记得太多了。
偶尔蹦出一些零散的记忆,一开始的敌人是个蜈蚣精,然后是缠着死人头发的木梳子,然后,然后是怎么来着?
对了,戈薇被抓了,一个做陶俑的捏手办捏出了桔梗。
再之后,玲也的思绪就卡壳了。不记得了。
她又零零散散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杀生丸,邪见,七人众,钢牙,神乐
又想了一阵子,再次蹦出几个名字后,记忆到此为止。榨干了,一点也没了。
在丢掉笔之后没几分钟,她接到了北斗的电话。
“雪男?好的,我明白了。”
被绝对的低温冻成冰坨,但没有完全失去生机。她能救。
准确的说,是奥特之母的勋章能救。起死回生的技能,玲也不太愿意打破生死的界限。
好在人还没死。
无人能救的濒死,和确实死亡,两者在某种程度来说大概没区别。
但其实有很大区别。
救治前者是把重伤的人救回,后者突破界限,玲也总觉得是违法法则的事。
至于是什么法则,大概是宇宙的法则,或者说玲也自己对自己的法则。
身在人世间,不要过多去碰触神灵的权柄。否则,她真的是大岛玲也吗?还是盖亚呢?
挂上电话,玲也没有多谈卫星的事,这些暂时可以放一边。
“天邪鬼,你听说过雪男吗?”
玲也对着空空的书房问道,下一秒天邪鬼出现在书房的角落。
“大小姐,您说的是哪里的雪男?”
“怎么,雪男还有好几个?”
“是这样的。”
这些民俗传说中诞生的鬼怪,常常会受地域限制,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传说,都指向同一个名字。
像雪女那样,传唱度太高了,虽然最初也有好多不同的版本,最后都融合在了一起。
雪男没有那么高的知名度。乡野传说那种,四野八乡各有说法,从没有整合过。
也因此,名为雪男的妖怪没有统一的形象,不同地方的雪男完全是不同的妖怪。
“如果在北海道,雪男是一种生活在传说中雪国的精灵。遇到雪男只要给些食物,他会帮人搬运行礼。不给也没关系,他不会袭击人。”
“在九州岛,关于雪男的传说来自中国。您知道,九州的长崎自江户时期就是通商口岸,各种民俗传说都受到了外国的影响。在九州,雪男同样是个宽厚的生物,当人迷路在风雪中,严寒濒死之时,他会出来替人挡住风雪,在风雪过去后又会消失。”
总体而言,雪男在各个地方的传说中,都是比较正面的。
“那在长野呢?”
“长野?”天邪鬼愣了一下,神情变得不太好,“长野的雪男……那不是雪男,是邪物。”
“邪物?”
一般人口中的邪物指的是妖怪,可是天邪鬼自己就是妖怪,妖怪口中的邪物又是什么?
“当年,我想想,大约是五百年前。长野当时还不叫这个名字,我记得是‘信浓国’。信浓遭遇了雪灾,很严重的雪灾。您知道,当时是战国时期,小笠原氏和村上氏频繁战争,后来又来了甲斐的武田家,争夺这片土地的话语权。百姓们本就缺衣少食,青壮都被拉去打仗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
“雪灾中,有人冻死了,有人饿死了,那样的天灾没人能得救。草根被雪掩埋了,连想吃一口树皮都找不到。一个村、一个村的死去。于是在绝望与怨恨中诞生了怨灵,那就是雪男。”
雪男不是某一个人的怨灵,是一个时代、一场天灾中死去的无数人的怨灵。死于雪灾,死于兵灾。
“它自诞生起就怨恨人类,怨恨所有的生灵。雪男所过之处,就算是我们百鬼都要避让。但是当年他应该被镇压了才对。”
“被谁?”
“当然是神灵,是浅间大神。除了浅间大神,又有谁能制服那样的邪物?普通的山神土地?不成的,雪男太强了,将一村又一村的人冻成冰坨,到处是捣毁的山神庙和土地庙,几乎席卷了整个信浓。”
又是浅间大神,富士山的山神,这位神灵在过去业务还真繁忙。不过也不奇怪,长野县本就在富士山麓,从范围来看,确实在浅间大神的辖域之内。
而且作为岛国的圣山富士山的山神,放在中国古代,大概和经常有皇帝喜欢去封禅的泰山的东岳大帝差不多地位。
“浅间大神是位怎样的神灵呢?”
“佐久夜姬啊,她的法力无比强大,除了三贵子,高天原大概没有比她更强大的神灵了。”天邪鬼说着,突然贼贼的笑起来,“而且,最为人称道的是她的美貌,连天上星辰都要逊色的美丽,很多神灵都追求过她……啊,当然,比您还差一些。”
画蛇添足的后半句,让玲也一时都没回过神。回味过来后都气笑了。
“后面半句是多余的,我不喜欢这样虚伪的恭维。”
玲也自认为是普通女孩,怎么也不会去自比神灵。而且她才十岁啊,要身材没身材,眉眼也还没长开,最多说一声可爱,哪来的‘美貌’。
真当她不会照镜子吗?
天邪鬼点头称是。
不过嘛,喜不喜欢听是她的事,礼多人不怪。但自己不说,那就是天邪鬼自己的事了。
女神都是那样,嘴上说着不攀比,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谁信谁是傻。
天邪鬼可不傻,他聪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