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种事,玲也第一个想到的是北斗。TAC队帮不了她,北斗或许有可能。
但是让她惊讶的是,北斗同样出事了。
来到TAC队拜访,在会客室喝了两杯茶,都有点想上厕所了,等了好一会儿玲也没有等到北斗。
最后来接见她的是龙队长。
“他被关禁闭了?”
“是的,是我下的命令。今天上午,北斗他在闹市区胡乱开枪,所以禁闭三天。”
北斗是去看牙医的,可是治疗结束后不久,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北斗突然联系TAC说看到了超兽。
他嘴里喊着有超兽,对着城市中空无一物的天空不停的开枪,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幸好TAC枪不是普通枪械,子弹是能量束,不会因为重力落下造成流弹误伤。
最后是接到报警后,防卫军的纠察部队出动,一群人举着防爆盾制服了北斗。
好在北斗意识还清楚,没有失心疯,也没有攻击其他人。除了遇见超兽这件事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龙队长当然是相信北斗的,所以只是禁闭,让他清醒一下。
“我能去看看他吗?”
“抱歉,禁闭时不能会见外人。禁闭室的大门是禁止出入的。”
这是规定,否则那就不是禁闭了。
无法通融,玲也也不勉强。因为龙队长已经说的挺清楚,大门禁止出入。
那么不走大门就行了。
夜晚,TAC基地。北斗被关禁闭,TAC队的队员们也不好受。
他们都是相信北斗的,可是当时确实没有超兽。无论是基地的雷达,还是东京的市民,谁都没有发现超兽出现。那只存在于北斗的幻想之中。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山中盯着会议桌,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不是一直认为是北斗不清醒吗?”今野道。
原本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这次北斗似乎真的不清醒了,山中却没说。他反而像是在为北斗开脱。
山中瞥了一眼今野,没说话。
在北斗真的遇到麻烦的情况下,他比任何人都相信北斗。
而且,北斗说的是贝劳克恩,那头曾经全灭了防卫军驻扎在东京整个空军部队的超兽。它早就死了,是TAC和艾斯消灭的第一头超兽,也是人类与亚波最初的战争。
山中相信,北斗不会随便说出这個名字。
“这几天的雷达记录,什么可疑迹象都没有吗?”龙队长问道。
典子又人工查询了一遍之前数日的雷达系统日志。日志的数据很干净。
“是的,昨晚在地月间内层空间地带,宇宙站的雷达有过预警提示,但是北斗去检查过了,应该只是误报,那里连小型陨石都没有。除此之外,这几天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TAC队的队员当街逞凶,随意实弹对空鸣枪。》
抢眼球的报道,一天之内就在报刊上疯传。
“一酱,这事你没去报道吗?”女儿柴田鸫好奇的问。
“嗯。”
这种抢眼球的事,销量一定很好,如果是过去的他早就像闻到腥味的鬣狗跑去了。
“我只报道真的东西。”
“你觉得这是假的?”
柴田一瞥了眼新闻,上面是从远处拍摄的北斗被防卫军围住的照片。也不知道是哪个三流摄影师供的稿,拍的模模糊糊。但是大致还能看清楚。
“北斗不会做这样的事。”
虽说有图有真相,但即便图片是真的,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这种事,柴田一在从事新闻第一天就明白。哪怕是同样的事,掐头去尾就可能和真相截然相反。
“一酱很相信TAC队呢。”
“啊。”
这个词只是个语气词。鸫以为是肯定句,但其实准确来说并不算是。
相信,更不如说,是他想要自己相信。
相信人类终究是好的,是善的,不像他过去的生活那么糟糕,那只是因为他自己是个人渣而已。除了他自己之外,人类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而TAC就是某种标志,立在那里,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柴田知道这大概不是理智的‘相信’,更像是一种信仰。他信仰着TAC队,以维系自己对于人类的信心。
TAC队,通向禁闭室的走廊外站着警卫人员。
北斗躺在床上,回忆之前糟糕的一天,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
他真的看见超兽了,就在面前,那么大一只。可是除了他之外谁都看不见。所以真的是他自己出现了问题?
就像那个声音说的,那是怨灵,是来复仇的。
因为他杀死了贝劳克恩,逼死了亚波,所以他们的怨灵纠缠着自己,只有自己能够看到。
“怨灵可不是以这种形式存在的。”
突然有人走进禁闭室的房间,北斗惊的坐了起来,然后才看清是玲也。
“你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开门进来的啊。”
走廊两侧各站着一位警卫员,禁闭并非监狱,所以这样的站岗,对纪律的意义更大于实质。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确实是禁止无关人员通过的。
所以当一个小女孩就这么走入却无人问询,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古怪。
并非警卫人员有意不阻拦,他们确实没看到。哪怕玲也不遮不掩,大方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就像身边最习以为常的东西,哪怕看见了,心理也会主动忽略。
玲也打量着这个房间,说是禁闭室,其实和休息室没什么区别。一样的粉刷雪白的墙壁,铺着干净被褥的床,还有一些桌椅摆饰。
比一些宾馆的房间还要整洁、宽敞。唯一是没有窗户,纪律要求,这里是封闭式的。
“我还以为这里的条件会更糟糕一点。”
“已经足够糟糕了。”
北斗说的不是房间,是他自己。他不明白,如果下一次再看到超兽,自己到底要不要攻击。
“你是特意来看我吗?”
“嗯,本来有点事想要商量,但现在看来你比我麻烦更大。”
北斗星司坐在床沿边。经过牙科诊所的治疗后,他的牙齿确实不痛了,但觉得自己精神更萎靡了。
还不如之前单纯的牙痛。
“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我的发卡被人偷走了。”
那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北斗迷迷糊糊的大脑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烧了,头脑晕乎乎,整个身体也不太对劲。或者是比发烧更严重的病,身体好像都渐渐地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然后他又觉得,玲也的话有些不对劲。
发卡
发卡?
北斗突然抬起头,察觉到玲也原本固定鬓发的位置,那熟悉的金色金属发卡不见了。
但那个不是她的变身器吗?
“对呀,就是盖亚的变身器,所以有点困扰。”
喂喂,这不是一点点的困扰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
北斗自己现在的样子,他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变身为艾斯战斗。如果连盖亚也无法变身的话,那可真是天大的麻烦!
“是我们今天学校体检,来了个奇怪的护士。”
“等等,你说护士?”
北斗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之前一直刺着脑仁的肿胀感消退了一些。他尝试着站起来,竟然可以。
“你说的护士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突然要玲也去形容一个护士的样子,她也有些不知怎么说。
“大概三十岁的样子,不胖不瘦,头发是披肩的,还有——”
“眼睫毛很长。”北斗突然道,打断了玲也的话。
“对,眼睫毛很长,感觉像假睫毛一样。北斗哥哥怎么知道?”
因为他也遇到了,那个帮他治疗牙齿的女医生!
“她还在我的牙齿里装了东西,说是杀灭蛀牙菌用的,还有止疼效果,过两天才能拆掉。”
北斗说着想要把东西取出来,却发现怎么也取不出来。那玩意儿好像固定在了牙架上。
那晕乎乎的感觉又来了,北斗想给自己腮帮子来一拳,把那东西打下来。然后他又觉得,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像是自己脑袋已经不太正常了。
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但让他看见了不存在的超兽,还让他有暴力冲动。之前他还差点向防卫军的稽查队开枪,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总感觉当时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他自己。
“需要我帮忙吗?”
北斗虽然想说不用,但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办法。有的时候虚心接受帮助也不是坏事。
北斗张大了嘴。玲也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北斗哥哥,你蛀牙真厉害,后面那颗牙齿整个牙洞都蛀烂了呐!”
“不系那个”因为张大嘴巴,北斗的发音在漏风。
“我知道,看到了。在牙后槽那里,确实有个东西,像一个芯片。你怎么总被人装芯片啊。”
上次‘东大女子自行车队’也是,这次又是,这也太不小心了。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机器人一样。北斗合起嘴,嘴巴张久了有点不舒服。
“有什么办法吗?”
“当然,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蛀牙而已。”
他明明说的不是这个。
这时,北斗见玲也伸出手,手上出现一个蓝色手环。
蓝色母亲——
不至于,不至于!怎么就把蓝色母亲拿出来了?哪有人用蓝色母亲来治疗蛀牙的,泰罗这个亲儿子都没这待遇。
他又没被人捅心脏。
然后,北斗又察觉了一个问题。
“等等,你不是变身器丢了吗?”
变身器丢了,怎么还能用这个?这也太犯规了吧。
“别说话!”玲也打断了北斗,她正在用功呢。
蓝色母亲的治愈光线洒在北斗身上,准确说,是洒在他的腮帮子上,像流水轻柔拂过的舒适。
这一次,北斗真的觉得自己好了。那颗芯片被‘蓝色母亲’认定为身体的异物,也一起取了出来。
“感觉怎么样?”
北斗摇摇头,左右摇摇、前后点点,真的不疼了。大脑更是从未有过的清爽,之前一天都迷迷糊糊的,现在像是大梦初醒一样。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可是你变身器丢了,怎么还能用‘蓝色母亲’?”
玲也想了想,奥特之母的勋章,本来‘蓝色母亲’就能在人类状态下使用啊。而且,变身器丢了,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吗?
看着玲也疑惑地神情,北斗感觉自己似乎有个误区。
“你该不会,没了变身器还能变身吧?”
“怎么,难道你丢了银河联邦的戒指就不能变身了?”
两人同时问道,大眼瞪小眼,然后他们意识到,自己对对方都有所误解。
“不会吧?艾斯不是在你身上吗?难道他其实是躲在戒指里的,没了戒指就不能变身?”
这是什么道理,艾斯本体就是光之巨人啊,没有了戒指,难道就不会恢复自己的样子了?还是说,那两枚戒指才是艾斯的本体?
“这简直太奇怪了。”
“不,我觉得你才奇怪,不需要变身器就能变身,你的那个变身器是干嘛用的?”
干嘛用的?
还用说嘛,当然是辅助变身用的啊。
盖亚是将光给了她,又不是给了发卡。
玲也变身盖亚,是需要调整自己和盖亚的灵魂共振的。
大概有点类似沉下心,去寻找某种感觉,然后抓住那种感觉。
最初的时候她需要半分钟,甚至一分钟才能找到那种感觉。有时候,越是想要抓住,它溜地越远。在战场上这当然很危险。
所以盖亚建议她将一束光寄宿在某个媒介上。
她选择的是发卡,将盖亚的光芒分出一部分,凝聚在这发卡上。在需要的时候主动去绽放。
有了这个变身器,可以辅助她在一瞬间就完成变身。否则等半分钟、一分钟,超兽都把她踩扁了。
所以最初的时候,她真的很依赖那个变身器。
但是现在,随着一次次的变身,越来越熟练,玲也已经渐渐习惯了,几乎成了本能。哪怕没有变身器辅助,她也能在两、三秒之内完成与盖亚的同调。
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她就能呼唤出身体中的盖亚之光。
变身器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它的意义更多的是某种习惯。
所以对玲也来说,发卡丢了,重要的是坏人拿走了爸爸送给她的礼物。它作为变身器的作用反而没那么重要。
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觉得了,北斗还是要说,玲也和他真的不一样。和她待一起久了,北斗都要怀疑自己该不会是个假人间体吧?
差距也太大了。
但是艾斯却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人类真的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也能找到光明,已经化身为光,那么有没有变身器真的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