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漓冷着脸,觉得有些丢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他怎么次次还能中招呢!
陶然将搭在君清漓腕上的手收回,看着君九凝道:“不过幸好发现得早,吃几服药解了体内淤积的寒毒就好了,不过太子殿下平日里也要少动肝火。”
君九凝没有放松警惕:“再给他用你方才说的针刺穴位的办法验一验,免得还有什么隐藏至深的毒。”
陶然应道:“好。”一边从小药箱中拿出一卷银针,叫君清漓进内室脱去衣服躺下。
君九凝不便入内陪同,便让允鹤和闻非过去看着,自己则留在正殿。
秋月溜进来,眼泪汪汪地黏在君九凝旁边:“公主!这些日子,奴婢没有一刻不思念公主!”
“公主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您本来就瘦,现在看着,更是憔悴了!”
君九凝笑着摸摸她的头:“我这是精瘦,其实强壮了不少呢!”
“你呢,我不在,可有人欺负你?”
秋月一双眼睛看着君九凝,一眨不眨,两只手攀着君九凝的手臂,用力摇头,耳坠子都被她摇飞起来:“太子殿下因着公主的缘故,待我很好,奴婢没有受委屈。”
君九凝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那就好。”
秋月可怜兮兮地道:“可是公主不能回宫来住,奴婢想跟在公主身边!公主,我现在的胆子已经没那么小了,奴婢想替公主分忧!”
她目光中透着十足的祈求,君九凝本想拒绝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
可现在确实不方便……
闻非从内室闪出来,抱着双臂倚在门边,朝君九凝扬了扬下巴:“公主,陶大夫有事要与你商议。”
君九凝顿时如获大赦地撇开话题,对秋月道:“此事容后再议,我先去看看太子。”
闻非伸手替她掀开珠帘,低声道:“其实秋月到谢府帮着照顾公主也好。”
君九凝摇摇头:“不可。慕云手下有一人曾假扮过秋月,连我都没有发觉。若是他再用这一招,秋月自身也会陷入危险。只有让她远离我和清漓商议之事,不卷进来,慕云便没有利用她的理由。”
闻非顿时明白,轻轻点头:“公主思虑周全。”
二人走到君清漓床前,他此时已经敛好了衣服。
陶然将刚从他身上拔下来的银针奉到君九凝面前道:“公主请看。”
细长的银针末端白亮如新,并没有青黑之色。
君九凝犹疑不定地问道:“这个意思就是,清漓没事?”
陶然点头:“太子殿下的身体除了那些在体内积累了一些日子的寒毒,并无其他不妥。”
君九凝这才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拍拍胸脯:“那就好,亏得我提心吊胆的。”
她又转过头去叮嘱君清漓:“这样看来,你宫里的人也不能全信,还是得好好查上一番。”
君清漓眸中冷意渐起,沉声道:“长姐放心。我会再将青云殿上下的宫人再调查一番。”
君九凝点点头:“你有分寸就好。”
“只是还有一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
她看了允鹤一眼,对方心神领会地出去了。
君九凝又道:“闻非,你去替我安慰安慰秋月。”
外头珠帘碰撞响动,内室只剩下姐弟二人。
君九凝苦恼地皱皱鼻子,吞吞吐吐:“那天,我见了宁王府的苏侧妃之后总觉得好奇,便跑去和她见了一面,聊了几句。”
君清漓神色倒是平静:“我知道。你动作不小,惊动了宁王,他下了朝急急忙忙往温泉行宫去了。”
君九凝点点头。
君清漓轻轻闭上眼睛吸了口气,然后又郁郁地吐出来:“闻非还说,你见了那苏侧妃之后便闷闷不乐,长姐,你可是从她那里听到了什么?”
君九凝倏然一惊,看着君清漓:“你,你知道了?”
君清漓睁开眼,翻身起来,直起腰背,高出君九凝半头。他微微低头,瞳孔中倒映出君九凝有些发愣的神色,小声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调查她,只是君元夕宫里的人口风也紧,宁王府那边也打探不出什么。你回来之后,这件事却突然有了进展。允鹤那边有了消息,说苏晴是当年苏家的人。”
“那苏家的案子?”
君清漓摇了摇头:“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查到。只是查出她当年侥幸从苏府逃出,被人收养,后来不知用何种手段搭上了君元夕,后来又成了宁王府的侧妃。”
君九凝皱着眉,只觉得头痛:“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我们的姨娘,又怎么会和之前的宁王妃长得像呢?”
不对,易容!
慕云可是精通易容的!
君九凝的推断脱口而出:“有没有一种可能,苏晴是易过容的!你看啊,慕云当初和君雪澜订过婚,与宁王府的人接触甚深,如果在此期间,他还趁机看过宁王妃的画像,要做出一张能伪装成已故宁王妃的人皮面具岂不是轻而易举。”
君九凝仿佛抓住了编织整片谎言的线头,一扯,便抽丝剥茧般窥见了被重重掩盖真相的一角。
“都说宁王有勇无谋,行事鲁莽,偏偏领兵之才格外出众。但他最大的弱点便是亲情,不管是宁王妃还是君雪澜,都是他的死穴。慕云正是因为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软肋,才会想尽办法给他送去一个与亡妻、亲女都如此相像之人。”
君九凝心脏狂跳,指尖都激动得有些发麻。
“而这时候,再利用对父皇有怨恨之心的苏晴,挑拨宁王与父皇之间的关系,再联合已经生出异心,想用云贵妃肚子里的胎儿博前程的君元夕,里外夹击,能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君清漓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好毒的心思。若是真的让他如愿以偿,这楚国不就成了慕云的囊中之物了么!就君元夕那个脑子,被卖了还帮他数钱!”
君九凝叹了口气道:“可是慕云的势力在皇宫中都渗透得如此之深,更别说朝中了——我可不觉得他这些年的宰辅是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