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计谋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

大阪市中心，弘道会总部。

顾野盘着腿坐在铺着木质地板的走廊中，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和服，头发也整齐的背起，配合着高大威猛的身形充满了压迫感。

和之前脸上还略显稚嫩的感觉不一样，用金线绣着神龙的黑色和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再加上这样的发型，仅仅只是坐着也会被认为是哪个极道大佬出来视察工作了。

他目光看向白石和青草组成的枯山水，水车将一旁人工溪流的水带入竹子组成的管道中，流到了尽头的小竹筒里，竹筒因为灌满了水流重重的砸在一旁的石钵之中。

咚！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顾野记得这玩意好像在日本文化里叫做‘惊鹿’，它设计的初衷是利用发出的声音来惊扰落入庭园的鸟雀，最后成了日式庭院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真是无聊透了…”对于这种小家子气的园林顾野完全欣赏不来，他松了松和服的衣领，目光看向屋内。

夏弥还在换衣服，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穿这玩意，但是被风间琉璃带到这里之后，两人就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款待。

先是吃了一顿什么怀石料理之后，又被恭敬的带去沐浴更衣，甚至弘道会的组长还安排了两名少女来服侍顾野。

不过为了不让夏弥的醋坛子打翻扬了弘道会，顾野还是礼貌的拒绝了，自顾自沐浴完毕之后，他就坐在这里装模做样的欣赏起来了所谓的日式庭院。

这里是大阪最大的极道组织，也是隶属于猛鬼众掌控的帮派。如果只是提起弘道会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是它的本家却是在世界范围内臭名昭著山口组。

目前整个日本最大的三个极道组织，山口组、住吉会和稻川会，后两個是隶属于蛇歧八家，而山口组则是归猛鬼众管理。

托山口组的福，猛鬼众才能把整个大阪总共十八个帮会之中的十一个牢牢掌握在手中。而这也是除了极乐馆，风间琉璃能够想到唯一一个可以招待顾野的地方了。

“真是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怎么流行起来的，一些沙子石头加上草皮也可以算作是园林吗？”顾野忍不住吐槽。

“没办法，顾野大人…日本本来就是一个资源贫瘠的国家啊，这已经是可以做到的极限了。”风间琉璃的声音在顾野身后响起。

日本的文化一直都受到华夏的影响，而园林景观也是如此。但日本本身土地有限，资源也相对贫瘠，没有办法造出太过于夸张的园林。所以才会折中发明了枯山水。

以沙代水，以石代山，往往是一组或者若干组石景，白沙或者绿苔铺地，配置少量的乔灌木，此外别无他物。人不能进入庭院，只可以从旁观赏，犹如大型盆景。

一边说着，风间琉璃一边指挥着侍女将一个小桌子抬到顾野身旁，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精致地下酒菜，还有一壶清酒。等到侍女离开之后，他这才微微躬身，给顾野倒了一杯酒。

“请…”

“不了，我不喝酒。”顾野摇了摇头。

“樱井小暮已经安置好了？”

“嗯，多亏了顾野大人手下留情，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以混血种的体质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回归了。”风间琉璃点了点头。

“你们的血统应该不是来自四大王的任何一个吧？”顾野问。

那种如同龙王一般的身体构造，绝对不是四大王的后裔可以拥有的体质。

“没错，作为王的您，应该很清楚黑色的皇帝除了你们以外还创造了另外一个和它平起平坐的存在吧？”风间琉璃问。

“果然如此啊，没想到白王居然真的有后裔存在。”顾野对于预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他知道风间琉璃似乎误会了什么，但是他并没有解释，毕竟白王的历史在卡塞尔学院也没有多少记载，完全是一片空白的存在。顾野想要从风间琉璃这里知道更多东西。

“根据冰海残卷的记载，黑王尼德霍格以无上伟力摧毁了白王，杀死它，吃了它的肉，把它的骨骼化成冰屑，又把冰屑烧融之后倾入火山。完全毁灭了白王的躯体和灵魂，白王应该完全不存在了才对……”顾野看向风间琉璃。

“是这样没错。”风间琉璃点了点头。

“黑皇帝战胜了白皇帝，把她捆在通天的铜柱上，投入冰海深处。黑皇帝命令来自两极的洋流改变方向汇聚到那片海域，把那片海变成世界上最寒冷的海，那是为白皇帝设置的‘处刑之地’。”

“但它没有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后，有人类冒险潜入了处刑之地，和冰封的白皇帝残骸达成了契约，取得了某种东西。”

“也就是说，有人类获得了白王的基因？”顾野问。

“是的，那个人类就是蛇岐八家的父亲，而白王就好比蛇岐八家的母亲，所以我们用‘她’来称呼白王，但它未必真的是雌性，它是用龙血污染了人类，让我们继承了她的言灵。”风间琉璃说。

“怪不得你会把白王称作她，但既然蛇歧八家都是白王的后裔，那么为什么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你的体质可不是一个普通混血种那么简单。”

“在解释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您，您听说过日本神话吗？”

“大概了解一点点…”

“日本神话中的众神的父亲名为伊邪那岐，众神的母亲名为伊邪那美。伊邪那美是仇恨人类的神明，她生活在黄泉国中，是个腐尸般的神明，而它其实就是白王的尸骸。”风间琉璃说。

“传说她是仇恨人类的神明，被囚禁在黄泉比良坂那头，如果重返现世，她就会化身为八歧大蛇，把整个世界都吞噬掉。而封印她的地方就被称作高天原，也是神葬所。”

“原来如此，蛇歧八家之所以同意让卡塞尔本部过来，是因为找到了神葬所的原因吗？”顾野明白了。

“没错，神葬所就在海底，我想他们是想要利用卡塞尔的家伙来唤醒神吧？”风间琉璃说。

“真是可笑啊，那个所谓的大家长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堕落者，是鬼，白王的血脉是诅咒，私下里还不是觊觎神的力量？”

“诅咒？”顾野有些好奇。

“白王的血统并不稳定，虽然日本的每个混血种几乎都是a级，但随时会被龙之心给控制，堕落成蛇歧八家口中的鬼被他们斩杀。”

“而我…就是那个从地狱重新爬回来的恶鬼。”风间琉璃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怨毒，仿佛真的化身成为了恶鬼。

“有意思，所以猛鬼众都是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喽？”顾野笑了笑。

“没错，因为天生的血统不稳定，所以我们这些鬼从出生开始就要被牢牢监视，如果依旧危险，则是会被关一辈子，永远没有自由。”风间琉璃说。

顾野点了点头，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蛇歧八家和猛鬼众明明是一个家族，却又水火不容了。

生来就被放弃，自由也被剥夺，说不定到死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难怪他们会组建只遵循欲望的猛鬼众。

而风间琉璃，应该就是他们之中最危险的那个。听他的语气，他应该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样的仇恨，似乎可以利用一下。“你恨蛇歧八家吗？”顾野问。

“当然，我永远忘不掉，我亲爱的哥哥是怎么将我杀死的，也许是上天都在怜悯我，所以让我活了下来向他复仇。”风间琉璃说。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臣服顾野，对他来说不管是王将还是顾野，只要能够帮助他达到目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而我之所以会比他们都要强大，是因为服用了进化药的缘故。”

“进化药？是指莫洛托夫鸡尾酒吗？它研制出来的目的应该是想要脱离人类的躯体，进化成龙吧？不过……”顾野看了一眼风间琉璃，服用了莫洛托夫鸡尾酒居然没有任何副作用，有意思。

“不管是你还是小山隆造应该都制造不出来这种药剂，让我猜猜…制造它的应该是王将对吧？”

从来到极乐馆之后，顾野就明白了小山隆造应该不是制造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家伙，也许他只是其中一个研究员而已。

毕竟樱井小暮这样的家伙都可以当龙马，如果他有这个能力，早就在猛鬼众里赫赫有名了，何必还住在那种破旧的公寓里？

“是的，制造进化药的确实是王将，不过他制造是更为高级的天鹅绒，莫洛托夫鸡尾酒只是弱化的产物。”风间琉璃说。

“大约二十年前，那个男人出现在猛鬼众面前，当时猛鬼众被蛇岐八家逼得走投无路。是他挽救了猛鬼众，他既有智谋又有铁腕，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王将宣扬一种理论，他说基因技术已经足够发达，可以帮助混血种进化为纯血龙类。这个消息令我们欣喜若狂，有些人自愿服用王将提供的进化药物，开始他们尝到了甜头，血统大幅提升，神智也没有丧失。”

“但好景不长，进化药的效果越来越不稳定，最终实验体还是变成了死侍。它们流窜在各大城市中，肆意杀人。为了不让公众知道真相，猛鬼众和蛇歧八家的执行局一样，都在清除失控的实验体，这个机构在猛鬼众中被称作‘清道夫组’，他们负责抹掉暴走的实验体。”

“看起来这个药并不完美，还是有很大地缺陷。但你们居然能够多次服用药剂，这难道和白王的血脉有关吗？”顾野刚刚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白王掌控的是四大元素之外的精神元素，也许正因为这个让它的后裔拥有了对龙血侵蚀足够高的抵抗力。

“没错，神的血脉让我们有了抵御龙血侵蚀的能力，但却无法彻底根除，王将宣称进化药缺乏最重要的成分，神血……只有神血才能对混血种进行最终补完。”风间琉璃说。

“神血…也就是说王将也需要复活白王喽？谁先复活白王，谁就是最后赢家？”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不管是王将还是蛇歧八家，都在拿我们这些鬼做实验，一边制造着死侍，一边又冠冕堂皇的清除他们。”风间琉璃脸上讥讽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不同的是，王将是光明正大的，而蛇歧八家…则是披了一层正义的皮。”

“那么伱为什么会选择臣服我？就这样和王将一起进化成龙族不是更好？”顾野问。

“我对进化成神没有任何兴趣，想要的只有对我的哥哥和蛇歧八家复仇和自由，我并不相信人类有能力控制神，也不信任王将。”风间琉璃说。

“那你就信任我了？”

“不是信任您，而是只能够选择您，王将之所以会培养我，是因为我的血脉最接近神，他需要用我的血做研究，但是现在另外一个神已经在眼前了，我想他绝对会把我牺牲掉。”风间琉璃盯着顾野的眼睛。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选择臣服于您，至少…我还有一线生机。而且据我所知，龙族的进化比起人类更加容易一些，如果您杀死了神，想必也会更进一步吧？”

“你很聪明。”顾野点了点头。

“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了解日本的手下，也的确想要杀死白王……”

“那么我将是您最好用的耳目，不管是蛇歧八家还是猛鬼众的动向，您都会第一时间知道。”风间琉璃恭敬地低下头。

“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顾野看着做出臣服模样的风间琉璃开口。

“我想要从您这里得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自由。”风间琉璃起身，对顾野说。

“我之前杀过他很多次，但是第二天他都会毫发无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意识到了也许他拥有一种可以不断恢复的言灵，这样的人是我无法处理的，所以我只能够向您求助。”

“居然还有这种言灵吗？”顾野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难道也是白王系的？他可没有见过谁有这么恐怖的恢复能力，不管是诺顿还是芬里尔。

“我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向哥哥复仇，另外一个就是自由。我要自由地歌舞在这个天下，我是为了这个东西而生的！我也可以为之去死！”风间琉璃长眉下的瞳孔闪着业火般的光。

“不得不说，你对自由地渴望我确实感受到了，有我在的地方，王将绝对不会威胁到你，但相对的，我需要你在我还待在日本这段时间里，百分百的服从。”顾野站起身，俯视着风间琉璃。

“谨遵您的命令…”风间琉璃低头。

“那么收拾一下吧，我们先去解决麻烦。”顾野说。

“去哪里？”风间琉璃小声提问。

“去杀了王将。”顾野说。

既然两家都想要复活白王，那么杀了一家之后进度应该会提前很多吧？顾野才不管什么家族之间的纠纷，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夺取白王的力量。

“是！”风间琉璃起身，弯腰鞠了一躬之后退去。

“听到了吗？我们又有新的事情要做啦。”顾野转过头，对着屋内开口。

“可以不断复活的言灵，还真是稀奇，说不定白王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彻底死去。”夏弥从屋内探出头。

“到底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杀了猛鬼众的首领之后，我会直接去蛇歧八家…如果他们收到消息的话，应该会想尽办法唤醒白王吧？”顾野目光看向夏弥。

“我还以为你会利用猛鬼众施压之类的，等到白王复活之后才出来呢…”夏弥说。

“计谋是弱者战胜强者才需要准备的东西。”顾野摇了摇头。

“我只需要一路碾压就好了，在我的威胁下，他们只能底牌尽出，而这也是我想要看到的。”

是啊，已经有了这种能力，又何必使用计谋呢？毕竟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实力下都没有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