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第三百一十九:你们还是我的乖孩子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提供酒店入住客人的信息给您。”酒店的前台脸上露出一丝抱歉的神色。
“这是紧急状况!把你们经理叫出来。”路明非一边说着,一边将绘梨衣的黑卡放在了前台。
他知道顾野不会在一个地方一直待着,但酒店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别的地方找不到顾野,这里也许能够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还有最近的行程安排之类的。
这张黑卡是绘梨衣的,上次酒店经理就是因为这张黑卡才提供了服务,想必他应该是清楚绘梨衣身份的。
听到路明非的话,前台拿起黑卡就起身去寻找经理,不一会经理就小跑着来到了路明非面前。
“很抱歉怠慢了您,您说的那个客人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我听说似乎是准备前往多摩川附近。”经理恭敬地将黑卡还了回去。
“谢谢了。”路明非收回黑卡,转身就准备离开,但却被经理给拉住了。
“您要不在这里等一下那位客人回来吧,我可以为您和大小姐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不需要。”路明非拒绝了经理,背着绘梨衣快步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一群安保已经将大门口牢牢围住了。
“既然是本家的客人,我又怎么能怠慢呢?”经理在路明非身后开口。
这里的确是蛇歧八家的产业,早在路明非带着绘梨衣过来的时候,他就把两人的消息传递到了本家。
但等到知道绘梨衣是走失的大小姐时已经晚了,两人早就离开了。
本来经理都以为没有机会了,但却没想到路明非会再次回来。
这一次他在接到前台报信的第一时间就召集了安保,顺便通知了最近的蛇歧八家成员。
“一个二個,怎么都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不放啊?”路明非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绘梨衣,抓紧我。”
温柔的提醒了一下绘梨衣,路明非毫不犹豫开启言灵朝着安保冲去。
另一边,多摩川。
“这个女孩是谁啊,她看起来好像少主。”乌鸦在樱身旁窃窃私语。
“慎言,一切等少主过来之后就知道了。”樱轻声呵斥着乌鸦。
乌鸦耸了耸肩,一脸无趣的闭上了嘴巴。樱总是这个样子,只有在源稚生面前才像个女人。
“二位,少主就在前面等着你们,跟我来吧。”夜叉终于回来了,他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楚子航,和一旁东张西望的凯撒,示意几人跟上。
楚子航睁开眼睛,率先跟在了夜叉身后,凯撒和风间琉璃也紧随其后。
源稚生依旧在红井周围,认真的看着忙碌的钻机,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这才转过身。
“你们来了,找我有什么…稚…稚女?”刚刚一转头,准备询问凯撒一行人的源稚生,终于看到了那个经常出现在梦魇中的人。
“多亏了他们,我才能见到你。”风间琉璃缓步从凯撒两人身后走上前。
宽大的袖子中,风间琉璃的手握紧了腰间樱红色鞘的长刀。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沧海横流,还有风间琉璃漫长的黑发在风中飞舞。
他那么纤细那么轻盈,穿着素色的和服,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盛妆带着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他的眼底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曼陀罗在旋转,风间琉璃,或者说,源稚女。
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见上了面,但有些人已经擦肩而过,有些事已经时过境迁。
“好久不见,我的哥哥。”
“你居然没有死。”源稚生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他将腰间地蜘蛛切抽了出来,伸直手臂,刀尖直指源稚女。
哪怕是再怎么傻,此刻也能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楚子航和凯撒很快明白两人是被眼前这个家伙给利用了。
眼神紧紧盯着源稚女的背影,楚子航语气冰冷的开口:“你到底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吗?”源稚女转过头,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妖艳笑容,嘴角上扬。
“当然是源稚生的弟弟了,不过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龙王!猛鬼众的龙王!”
该死!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个特意把情报都和盘托出的家伙居然会是猛鬼众的龙王!
楚子航拔出手中的村雨就要准备动手,他不能看着源稚生和源稚女这样开始战斗。
所以想要配合源稚生一起将源稚女以最快速度杀死。
“嘘…你们听。”源稚女手指竖在嘴唇上,眼睛眨了眨。
“有什么东西来了。”
喊杀声和枪声不绝于耳,自卫队的直升飞机不知何时已经飞起,但很快就坠落了下来。
天空中,无数龙形死侍盘旋,这是来自猛鬼众的全面进攻!
凯撒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这样看两人才是这次危机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们,也许源稚女也没有那么容易进入多摩川。
“凯撒!楚子航!”源稚生对着两人大喊。
“我可以相信伱们吗?”
“随便你。”凯撒说。
“拜托你们了,不要让死侍进入红井附近,神的栖息地马上就要被打通了,它们绝对不能靠近!”源稚生神色严肃。
“明白了,交给我们吧。”楚子航点了点头,迅速朝着驻地跑去。
而凯撒则是犹豫了一阵子,对着源稚生开口:“不要就这么死了,找机会带他离红井远一点,不然白王也许会提前复苏。”
“我知道了。”源稚生点了点头,在凯撒离开之后,目光看向源稚女。
“是时候彻底结束了,稚女。”
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源稚女一直都用一种诡异地眼神看着自己。
源稚生知道,那是森罗恶鬼的眼睛,多年之前源稚生曾把他杀死在地下室的最深层,今天他回来了。
源稚生一步步退后,要在自己和弟弟之间留下安全距离,或者说他被风间琉璃身上的杀气压迫得后退。血管被燥热的龙血充斥着,源稚生的眼眸中染上了和源稚女一样的金色。
缓缓地拉开刀架。心形刀流·罗刹鬼骨,他最快也最凌厉的杀手刀,面对弟弟他没有把握,只能把一切都赌上。
但源稚女却没有对这个凌厉的起手式做出回应,他默默地看着源稚生,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以源稚生爆发时的极速,只需零点几秒就能发出致命的斩击,但他仍然是将手搭在长刀上没有动作。
“哥哥?”风间琉璃终于开口了,他喊源稚生哥哥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稚嫩,源稚生几乎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天真男孩。
“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源稚女歪着头,看着源稚生。
只是一秒钟前和一秒钟后,他的声音里再没有那种稚嫩的感觉。
原来那只是他习惯的语气,即使变成了恶鬼,他也还是能不经意地用那种少年般的语气说出哥哥这两个字。
源稚生还是不回答,多年之后重逢,源稚生想过自己该如何面对那张被岁月改变的熟悉的脸,该以眼泪还是以微笑相贺?或者只是倒一杯茶,点一支烟,慢慢地长聊?
最后他只能以沉默回应源稚女,无话可说,事到如今已经无话可说,源稚女喊他哥哥,他不回答,因为他不是恶鬼的哥哥。
源稚女却笑了起来,是那种舞台上的狂笑,素色的和服在笑声中震颤,衣纹仿佛流水。
谁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要笑还是在表演,那种笑实在太有戏剧般的张力了,挟裹着那么多年的怨与毒。
源稚女实际上有一点没有撒谎,分别的那么多年里,他是真的想跟哥哥重逢。
但对源稚生的恨意也是真的,当年被最信任之人击杀的痛苦,在多年的孤独中发酵之后,变成了魔鬼般可怕的东西,深深地藏在源稚女的心底。
樱红色的长刀出现在源稚女的手中,下一刻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了,只有源稚生能看见那个踏风而来的虚影,风间琉璃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源稚生嘴里快速念出晦涩的咒文,言灵王权发动。源稚女的速度这才慢了起来。
两柄长刀撞在一起,迸发出剧烈的火星,源稚生迅速改变招数,手中长刀顺势卸力。
在源稚女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斜斜砍向他的肩膀,但源稚女却丝毫不躲闪,任由长刀砍在肩膀上。
肩膀的骨骼早就已经牢牢封闭,如同龙王一般变成一块整体,哪怕是传说中的名刀也不能寸进。
而源稚女的刀却插入了源稚生的胸膛,他神色担忧的看着源稚生。
“哥哥,是不是很痛啊?”
下一瞬间,脸上表情变得狰狞无比。
“当年你把刀刺进我的胸口时,也是这么痛!”
砰!!!踹倒了最后一名安保,路明非总算是逃出了酒店。
他背着绘梨衣迅速在大街上寻找着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很快就看到了一辆摩托车。
正要朝着摩托车跑去的时候,一阵密集的子弹扫射而过,他下意识护住绘梨衣趴在地上,这才堪堪躲过子弹。
该死!他们难道就不管绘梨衣的死活了?路明非不明白,之前这群人不还很在乎绘梨衣吗?现在怎么就敢动子弹了?还是在银座的大街上!
“something or nothing,50%增益。”路明非嘴里小声念叨着,这是他能够使用最大程度的增幅了。
力量不断涌入体内,路明非感觉自己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摩托车离自己只有五米,只要用最快速度跑过去,就有机会离开!
单手抱起绘梨衣,路明非一把抓住了一旁的长椅,凭感觉朝着枪响的位置扔去。
紧接着脚尖猛踏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急射而出,迅速接近了摩托。
将绘梨衣放在摩托上之后,路明非这才扭过头查看身后。
那个人正缓慢接近着两人,不慌不忙,宛如散步一般,闲庭信步。
好机会!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选择继续开枪,也没有追上来。
但既然给了自己反应的时机,那么就可以逃出去。
“坐好了,绘梨衣。我们现在就离开!”路明非转过头,对绘梨衣小声叮嘱。
但绘梨衣却一动不动,目光停留在那个靠近的人影上,她的眼睛爆发出璀璨的金色,手在微微颤抖。
路明非心里一惊,他忽然意识到绘梨衣眼里的神色并非杀机或者怒气而是畏惧,作为也许是最强的混血种,她竟然在畏惧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影!
绘梨衣的身形快要缩成一团,人影却并未逼近,他在靠近两人还有数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对着两人微微鞠躬。
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起了人影那头披散的黑发,路明非也战栗起来,因为他看清了那家伙的脸!
人影的脸上扣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那张面具上画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脸,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牙齿,唇边带着端庄的笑容。
路明非越看越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一张面具,那就是他的脸!或者那张面具根本就长在皮肤里!路明非亲眼看见他的嘴角向上挑起。
路明非跟绘梨衣一起颤抖起来,止不住地要往后退,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本能的害怕。
恐惧从心底深处幽幽地爬出来,他感觉手脚变得冰冷,无法挪动脚步。
脑海中一阵电光闪过,猛鬼众,王将!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王将,但路明非脑海中却还是出现了这个名字。
王将从身后掏出了一对黑色的木梆子,手轻轻地敲起那对梆子,并摩擦它们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些声音落到路明非耳朵里,他仿佛听见一座早已不再转动的古董大钟重新运转起来,正在报时,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眼前有破碎的画面闪过,好像是一柄巨斧把他的大脑劈开,把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塞了进去。
接下来是金属器械的闪光,暗绿色和血红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摇晃……疼痛,不可思议的疼痛,他不顾一切地挣扎,但他好像变成了一条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了。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会被这个茧壳活活地闷死。他伸手出去希望绘梨衣能扶他一把,可他根本看不见绘梨衣,他并不知道绘梨衣正像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那样呆呆地站着,但眼里流下血一般鲜红的泪水来。
木材摩擦的声音像是千万条蚕在咬噬桑叶,梆子敲击的声音像是古钟报时,这些本该平常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里回荡,完全地压制了他们。
王将缓步向他们走来,路明非似乎听见他说:“对的,还是我的乖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