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云舒的坚持,唐炳富也只能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准备再去城外的堤坝上转上两圈。
两人自屋内出来,走到前头的院子里,
之前那些同唐炳富一块儿回来的官吏们也都还没有离开。
云舒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去,
唐炳富特意落后两步,不动声色地朝着院中的心腹比了个手势,
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清晰地落入了隐在暗处的龙影卫眼中。
……
一行人骑马出城,原本应该是比坐马车要快上许多的。
但因为唐炳富不太会骑马,稍微跑快一点儿就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哎呦哎哟地嚷嚷着自己一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云舒便耐着性子放慢了速度,陪着这老头儿以一种出城郊游的速度,溜溜达达地朝着河堤那边去了。
上午出发,到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偏西了,
堤边的路也确实如唐炳富之前说的那般,泥泞不堪。
远远看去,河堤上是一层明显的新泥,但或许是因为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没有完成,
所以堤上还能看见不少挑着泥土石块的人在往返忙碌着。
云舒他们过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唐炳富的身影,路过时熟稔地冲着他招呼了两声:
“唐大人不是早上的时候才刚来过?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随便看看。”
唐炳富把手拢在袖子里,乐呵呵地直点头:
“你们忙,不必在意本官!”
“这些干活儿的,似乎都和唐大人你很熟?”
云舒饶有兴致地在边上看着,也不出声,
直到那上来打招呼的人走远了些,才轻挑了下眉:
“想必唐大人之前也没少往这儿跑吧?”
“是啊。”
唐炳富溢满了笑容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感慨之色:
“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农户,生活也不容易,像这样农事不怎么忙的时候,就想着能找点活儿干,挣些辛苦钱回去补贴家用。
咱们这堤上每天给他们提供两顿吃食,额外还能再给五十到一百文的工钱,
他们心里高兴,对微臣这个明面儿上的主事者,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感激。”
“原来如此。”
云舒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忽然又一脸疑惑地转过了身:
“可咱们今日从水务司出发,到这边总共花了两个多时辰,
唐大人一大早便跑了个往返……那岂不是花了四个多时辰?
算算时辰,唐大人应当是半夜大概……丑时甚至子时便已经动身出门了。
那么晚跑来这堤上,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
坏了,方才路上光顾着拖延时间了,竟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儿需要圆回来!
唐炳富面上洋溢的笑容僵了一瞬,而后那僵硬的神情又无比顺滑地转化成了叹息,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情,才有了表情上的一个转变一般:
“说来也不怕殿下笑话,昨夜……的确是闹出了一些丑事儿。”
“哦?”
云舒差点儿绷不住笑出了声。
她掩唇轻咳了一声,勉强维持住傻白甜公主的表象:
“什么事?”
“就是……”
唐炳富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好半晌,才叹息着道:
“微臣方才也说过,这些人来此修筑堤坝,那是有钱拿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诸如结算物资的费用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微臣之前为了图方便,户部那边拨款之后,便直接让人送了两箱过来放着,
平时那钱箱子就锁在屋子里头,也有侍卫看着,只有咱们自己人能进去。
结果昨夜忽然传来消息,说是银子失窃了!
那前来禀报的人言辞间虽有些含糊,但分明就是在说盗窃那银子的,必然是咱水务司的内贼。
微臣为了查明此事,便连夜将所有人全部召集过来,
最后发现……还真是咱自己人干的。”
“盗窃官银,那人胆子倒是不小!”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能编出这么一个勉强可以把事情说通的故事,
这唐炳富不去给她的京城周报供稿,也属实是有些可惜了啊!
也不知道被他推出来背锅的倒霉蛋又是谁?
云舒挑了下眉:
“那人可抓到了?”
“……逃了。”
“逃了?”
云舒语调微微拔高了几分:
“你们这么多人抓他一个,还让他逃了?”
“是微臣之过。”
唐炳富惭愧道:
“那盗窃之人,微臣还算是比较熟悉。
平日里为人十分老实,虽然话少,不爱与人打交道,但该干的活儿他也从不推诿,
只是家中贫寒,又有个病重的爹,这次想必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才一念之差,走错了路。
微臣也是一时心软……但微臣也已经派人去追了,
想必应该是能把人抓到的!”
“那就好。”
云舒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说话的时候,脚还碾了碾堤上洒落的泥土,瞧着像是有些不习惯这边的环境。
唐炳富见状,也适时地再度开口道:
“殿下,这堤上的情况您也瞧见了,到处都乱糟糟的,这修筑堤坝的泥土也洒得到处都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着。
再加上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这就回去了?”
“行吧。”
来这一趟,也算是弄明白原剧情里为何会发生溃堤的问题了,
云舒也不打算再继续待下去,转身便又朝着之前下马的地方走去。
那架势,活脱脱一个吵着闹着要过来瞧瞧新鲜事物,瞧见之后发现不好玩儿,立马又调头便走的任性小公主。
唐炳富不明真相,只当自己成功忽悠了过去,一颗悬着的心也彻底落回了原处。
却不知云舒回宫之后,立刻就把身边的龙影卫叫了出来:
“可有查到什么?”
“回殿下,今日唐炳富答应随您前往城外堤坝处后,曾暗中用手势指使心腹下属。
属下尾随那下属一路疾行至堤坝上,亲眼看见他们强行带走了一个人,并打算将其淹死在一处不起眼的小河道之中。”
“人呢?”
云舒神色一凛:
“可有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