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令祎焦急地走来走去,胆大心细的侍书,一边替申令祎挡着风雪,一边死死地看向水面。
不到一刻,水面上突然哗啦一声,管家拖着一个溺水的人,从水面露出头。
大声喊道:“快来人呐,水里有人。”还不止一个。
申令祎脸色一白,当即险些失声。
水里的人先后被救上岸上,更坏的是,里面有申老爷。
回到申府,强行给牙关紧闭的申老爷灌了保命的汤药后,孙大夫又为申老爷施了针,申老爷渐渐有了气息。
“孙神医,我爹他怎么样了。”申愚哭道。
“这种天气落了水,就怕感染上了风寒,高烧不退,我先开张驱寒散热的方子,用着试试看。”孙神医看着床上,脸色灰白发青的申老爷,沉吟道。
申令祎忍不住泪珠滚滚,申愚心头如热锅上的蚂蚁,直直站在床前三四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正在诊脉的林太医,等了好半响,终忍不住问道:“孙大夫,我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孙大夫缓缓收起右手四指,起身转头道:“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天寒地冻,申老爷也有些年纪了,就怕后面感染上了风寒,发了高烧,就难办了。”
在一旁的冯妈妈,到底是年纪大些经过事,一面轻轻拍着申令祎的肩,一面恳求道:“这么晚找了孙神医来,十分叨扰,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孙神医答应。”
孙大夫神情温和,点了头,说道:“你请说。”
冯妈妈道:“孙神医今晚可否在府中住下,多待一夜。爹爹如今虽是稳住了,但还是未醒过来,我担心后半夜老爷若是发起了高热,我等该如何是好……”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孙大夫说道:“没什么的,我们这行夜里被叫去是常事。你若是放心不下,老夫就在府中借住一晚。”
冯妈妈连声道谢,要拉着申令祎姐弟二人行礼。
孙神医忙起身制止,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莫要这样客气。”他沉吟片刻,道:“这样,这样我先留下来给申老爷扎几针瞧瞧。先叫童儿回药堂去取些药来。”
申令祎轻声,道:“谢神医,我叫人护送童儿过去。”
孙神医沉吟道:“我先去写方子。”生于早有准备,忙叫人端上笔墨。孙神医行笔如风,须臾便得。
申令仪取其方子一看。正是些散寒去热的药物,他把方子交于一个冯妈妈。去耳房煎药。
申令祎道:“今日夜深了。妈妈,你先去。收拾出香坊来,让太医休息,愚哥儿也回去吧。”
申愚糥声道:“阿姐,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爹爹。”悬着的心也逐渐安放了下来,不再惶惶不安。
申令祎轻轻从卧房退下,吩咐了冯氏的贴身丫鬟,叫她们有事就来通知自己。
翌日一早,申令祎去了冯氏处。
申姑妈也一大早上,就到了申府,一进门,就急忙问道:“哥哥他怎么了?”
申令祎刚吃完早饭,道:“父亲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落水了,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说完,忍不住眼眶一酸,想到父亲被人所害,愤恨之余,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为父亲讨回公道。
申姑妈惊呼出声:“好端端,谁会去河边,这……”她觉出了不对,不禁感到十分后怕。
申令祎说道:“一切还要等父亲好些,再去问出原由。”
申姑妈问道:“你母亲可好些了?”
申令祎微笑,道:“好些了,怕她担心,加重病情。就给她喂了安神药,这会儿又睡下了。”
“嗯。”申姑妈神情复杂,既心疼又欣慰道:“祎丫头长大了。”
申令祎心道,毕竟我已经实际上二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这时,外边忽然有小丫鬟在门外通传道:“大小姐,大姑奶奶,表少爷来了。”
申姑妈站起,心道儿子最近不是一直在宫中伴架吗,怎么今日赶得这么急来寻自己。
她说道:“快让他过来。”
谢晖进来后,眉间拢着担心,他问道:“舅舅好些了么?”
申令祎命人给他看茶,说道:“好些了,孙大夫说了,没有什么大碍了。”
谢晖犹豫了下,说道:“祎妹妹,我要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不要着急。”
申姑妈和申令祎齐齐抬眼,问道:“是什么事?”
谢晖摇了摇头,目露难色,说道:“我听到了消息,朝中有人说,舅舅同别人无凭无据,诬告开平王府。霍老王爷知道后气坏了,他已经奏请皇上,要把那日在正午门外闹事的官员,都抓去大理寺受审,要问出幕后主使。”
申令祎顿时失色,脸上半点血色也无,颤声说道:“真的么……呜呜。”
申姑妈也大惊失色,哆嗦着嘴唇,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晖长叹一口气,便把霍家包庇家奴灭口了济南的一个村子的村民。原因是那个村子的后山是座银矿。
他们本是要低价收购稻山村的田地,而村民们不愿意卖掉从祖山传下来的田地,不知怎地事情就发展到了村民们抵死不从,甚至要来京城告御状。
而那位姓霍的家奴不仅急着向主子邀功,又担心这群村民那天真去告御状了。恶从胆边生,带着亲兵在一个夜晚,进村屠杀。
事发之后,那家奴便以开平王府的身份,买通贿赂了当地从上到小的所有官员,把这事压了下来。
而此事涉及到二百二十六条人命,压的了一时,却怎么可能瞒得过上天?
于是,不出几日,稻山村的事情就传到了周围的村庄,慢慢的又传出了济南府。在慢慢的,就传到了京城。
而朝中大臣,不是有的本就是开平王府的耳目唇舌。就是有的畏惧开平王府的权势,还有一些明哲保身之人……
总之,朝野上下竟无人为这二百多条人命讨说法。
谢晖说道:“前几日午门的事,我也知晓,国家养士百五十年,杖节死义。乃是臣子天职,舅舅做的不错,哎……”他欲言又止。
申令祎心中忧虑不安,道:“父亲尚在病重,命垂一线,该怎么办呀?”
谢晖开解道:“祎妹妹,先不要担心,舅舅是清白的,不要害怕。”